第3章 第 3 章

临到宫门的时候,三皇子抱着臂站在那儿,见萧扶砚下了马,便兴冲冲的挥手:“清安,清安!”

萧扶砚把缰绳递给身旁的宫人,往那边走去。

清安是上一年他行冠礼时,圣上赐的字。

三皇子见他来了,伸手捏去了萧扶砚肩上的一片桃花瓣:“今儿可是盛景啊,你这骁勇将军平反叛乱,父皇也高兴。晨起时早膳都多用了些。”

两人一道往宫里走。

萧扶砚应了声:“陛下身子如何?”

“好着呢,不吃那些唬人的丹药了。”

三皇子侧过头,去看宫墙上伸进来的一枝桃花枝桠来:“这是几时长出来的?竟没人将它砍了去。”

萧扶砚也去看,忽然就想到方才的光景来。

桃花好光景啊。

初五是个跑得快的,他家将军一声令下,他就跟支箭矢一样飞出去了。

余清鸢收了视线,吩咐道:“把厢房门关上。”

谷雨正要去关,初五便拿着帕子站定了。

他把帕子递过去:“这帕子可是姑娘掉的?”

初五犹豫了下,还是笑着开口:“我们家将军方才拾到了,喊我来送还给姑娘。”

谷雨很配合:“将军?莫不是方才在街上的那位?”

“正是。”

谷雨接了帕子:“多谢了,这是我家姑娘的。先夫人留下的物件没几样,这是为数不多的留在我们姑娘手里的了。险些以为要这样丢了,没成想被你家将军捡了去,真是多谢。”

她说着,几乎泪都要落下来。

余清鸢坐在里面,叹了口气:“谷雨,你的话是止不住吗?”

谷雨低下头:“是,奴婢多嘴了。”

余清鸢没理她,对上在厢房外初五的眼:“替我多谢谢你家将军。我家婢女口无遮拦惯了,还望小哥别见怪。”

初五道:“哪能啊,如今也物归原主了,那我便先……”

“留步。”

余清鸢叫住他,又冲谷雨试了个眼色。她低下头,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来放在谷雨手中,才又开口。

“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到底是亡母的物件被寻回。这玉佩是个贵重的,你莫要推辞,务必带给你家将军。替我谢过他,多谢小哥了。”

谷雨把那玉佩塞给初五:“还劳烦您了。”

初五推也不是收也不是,一时间想到了方才自家将军那灼热的视线,咬咬牙把玉佩收起来了。他弯下腰作辑:“您客气了,我一定带到。”

见初五走了,谷雨才把厢房门给关上了。

她回到余清鸢身旁:“姑娘,咱也没说是哪家的,能管用吗?”

余清鸢晃着茶盏:“说了,在玉佩上呢。”

谷雨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您今日专程翻了先夫人打的玉佩戴上呢。那玉佩上刻着您的名字,平日里都是好好搁在匣子里呢。”

少女应了声,把手搭在窗台上,随意的望过去:“那玉佩贵重,我赌的便是他不会收。”

谷雨瞧她茶盏空了,又给她斟了杯:“那若是将军将玉佩还到了咱家怎么办?”

“那最好不过了。”

她笑了下:“宋如华在家里不是个收敛的,他来送还,是最好不过的。”

她站起身来:“回府吧。”

回府的时候,宋如华正在在院子里裁纸。

她垂着头,坐在藤椅上,把纸裁成了白虎状,随后又去沾碗里的血,最后把沾了血的白虎扔进火盆子里。

宋如华没抬头,只冷冷道:“你是个会算计的。算计了我女儿给你开脱,让你在今日出府。”

余清鸢站在那儿笑:“你生了个好女儿,母亲。”

宋如华靠在藤椅上,也跟着她笑:“林怜絮也生了个好女儿。”

她把手里的纸放在一旁,随口吩咐着:“把这些剪完了,再去祠堂里跪着。”

“今儿是惊蛰,余清鸢。”

她笑了下,带着明艳:“你娘就是今日放弃了跟我斗的念头。惊蛰是个好日子,是个好日子啊。”

余清鸢只看着她,没什么动作。

宋如华站起身来:“汝州那户人家明日便启程了,到京城不过四五日,来下聘礼。余清鸢,你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得给我老老实实嫁过去。”

“你的命攥在我手里。”

余清鸢走过去,将那白纸拿起来了,她低头去裁老虎,什么也不说。

她少有这么哑巴的时候,宋如华冷哼了声,扭着腰枝走了。

她给白虎沾上血,然后扔进火盆。

“娘,”余清鸢又捏了张白纸来裁:“以后的惊蛰,会是个好日子的。”

初五赶到宫里的时候,他家将军已经在殿内和陛下坐着了。

他揉了揉鼻头,怀里揣着那枚玉佩,琢磨着等会儿人出来了,他该怎样交代。

三皇子在里面倒是坐不住了,他拉开了殿门,往外走来。

“哟,初五。方才怎么没瞧见你?”

初五弯下腰去行礼:“三殿下,方才去给将军办事儿了。”

三皇子走过去站在他身侧:“办什么事儿?你家将军莫不是遇着了个桃花仙子被绊住了脚,让你去给那仙子送信物去了?”

初五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接话。

周身寂静了片刻,三皇子猛然叩住初五的肩,眼底都是震惊:“真有桃花仙子?哪家的姑娘?什么样儿的?他这铁树睡了二十年如今也是开花了?”

初五被他晃着,欲哭无泪:“三殿下,您要把我昨夜和今晨的饭都摇匀了。”

三皇子停了手:“说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反正长得挺好的…真和仙子差不多…将军都看呆了…”

他愣了下,转身就又往殿内走。

边走边嚎。

“父皇,父皇!您快别烧白虎了,大事儿!”

陛下坐在那儿,被他喊的只揉脑门:“清安还在这儿坐着呢,喊个什么劲儿?”

“就是清安的事儿!”

萧扶砚愣了下:“我的事儿?”

三殿下凑过去拍他的肩:“我方才可听初五说了,你今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位桃花仙子。哪家的姑娘?生的有多国色芳华?竟把你瞧呆了去。”

哪家的姑娘?不知道。

生得有多国色芳华?是顶好的。

萧扶砚默了下,没回他这话,只低下头去拿茶盏:“初五是个嘴快的,殿下也是个嘴快的。”

三皇子伸手就给了他后背一掌:“你少贫嘴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婚嫁否?”

陛下这会儿也来了兴致,挥了挥手让宫人把火盆子搬下去了:“朕听这意思,像是遇见心仪的人了?清安,你且说说。”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三皇子哼笑了声:“你铁定是知道的,父皇,清安每次扯谎,右手便摩挲着。就是瞒着咱们父子二人呢。”

萧扶砚又叹了口气,缴械投降:“是知道,但不大确定。”

他想起今日落下的桃花,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臣要是确定了,第一个便同陛下说。”

陛下笑起来:“惊蛰这天果真是个好日子,你平安归京,又遇见了心仪之人。”

他笑着,眼底染了些哀神:“你父亲母亲若是知道了,定也是开怀的。”

萧扶砚应了声,安慰道:“他们泉下有灵,会知道的。”

离开皇宫的时候,初五才犹犹豫豫咬着牙把那玉佩递过去了。

萧扶砚坐在马上,看他忽然伸来的手:“作何?”

“酒楼里那姑娘给您的。”

萧扶砚接了那玉佩,他瞧了眼:“这般贵重的你也敢收?”

初五哭丧着脸:“那姑娘的婢女说帕子是她们家先夫人留下来的遗物。那姑娘千般说万般说要我把这玉佩给您,当作谢利。再者说了,您今日跟那姑娘眉来眼去的…属下想着,将军不会收下,便可以亲自去还。这一来二去的,您二人不也熟悉了。”

萧扶砚哼笑了声,摩挲着那玉佩。

片刻,他开口问道:“她可同你说了是哪家的?”

“没有,那婢女虽是个嘴快的,但那姑娘制止的也快。”

萧扶砚应了声,没再开口。

玉佩上没刻属相,倒是刻了桃花和纸鸢。

他借着朦胧的月光去望,这才瞧见玉佩的背面,有行小字。

余清鸢。

他愣了下,拇指擦过那行名字。

猜对了。

还真是余清鸢。

他喃喃道:“何时长这么大了。”

今日街口相见,遥遥一望,只觉似曾相识在前生,最是凝眸无限意。

萧扶砚敛了视线,把那玉佩仔细的收好了。他把那玉佩放在了怀里,行了两步又觉得不妥,最后放在了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玉佩是收起来了,心绪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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