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晚膳间的时候,余谙然回来了。
一家子齐整整的坐在桌前,余谙然扫了一圈,没动筷子:“鸢儿呢?”
宋如华拿了碗给他盛汤,只道今日厨子炖的莲藕排骨汤是好的,色香味俱全,连火候都把控的刚刚好,不愧是江南那边请来的厨子。
余谙然看向她:“你又罚鸢儿去祠堂了?”
汤碗被放在余谙然面前,宋如华扯了个笑:“她今儿一声不吭的就跑出府了。家里人上上下下的找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要如何?只不过是罚她在祠堂里跪一跪罢了。”
余清凤到底还是没忍住:“阿姐今日是去庙里祈福了,容妈妈是知道的。母亲。”
“你住嘴。”
宋如华的视线扫过来:“你还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真是个蠢出升天的。”
她还要再说什么,余清凰伸了手摁住自己的胞妹。两人对上视线,余清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开口。
余谙然冷哼了声,从一旁拿了几个梨子递给身旁的下人:“今儿到底是惊蛰,规矩不能破。把这几个送去让她吃了,免了今年的灾病。”
宋如华笑了下:“当真是好父亲。”
余谙然没理她,低下头去夹菜。
半晌,他停了动作,又对着宋如华开口:“差不多就得了,让人将她放出来。姑娘家每天被罚跪祠堂像什么样子。”
“哈,”宋如华也停了动作:“夫君,我罚也罚错了?”
“我一个继母,这些年受了多少诟病委屈,你不是不知道。她如今大了,翅膀也硬了,跟我不合便罢了。整日往外跑,也不知会。若是哪日跟人勾搭上了,毁了余家的名声,到了那日,你我上哪儿哭去?”
余谙然被她说头疼,剩下的话也作罢了。
这事儿了了没两日,萧扶砚便拿着玉佩拜门了。
起先宋如华还以为是听错了,拉着容妈妈开口问道:“谁?镇北侯府的那位?当真是他?”
容妈妈点点头,手来回交握着:“是了,没错。方才人来报,就是那位。”
她坐下去,只觉得浑身是汗:“咱家同他没什么交集,这般大人物,是老爷攀上的?可他不是刚回京几日吗?”
宋如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先将人请进前厅,拿上好的茶点伺候着。容妈妈,你去喊几个小厮去找老爷,就说那位来了,要他快些回来。”
容妈妈应了声,转头去吩咐了。
宋如华理了理衣衫,这才虚着步子去了。
见着萧扶砚时,宋如华才知道何叫面如冠玉貌若潘安的。这人虽是个武将,但往那一站,只让人觉得星眸皓齿,玉质金相。
见宋如华来了,萧扶砚微微点了点头:“余夫人。”
这便算是见礼了。
宋如华诶了声:“小将军上座,我家老爷已在归家的路上了,还须得你再等上几刻。”
萧扶砚只道:“我今日不是来寻余大人的。”
宋如华愣住了:“那是……”
“来寻个故人,余清鸢。”
宋如华只觉得脚下都软了,她扶住身旁的婢女,把身子挺了挺,脸上也撑了个笑出来:“小将军怎会同我家大姑娘是故人?这孩子也没提起过…”
“我离京时她还年幼,理应记不清。”
萧扶砚扫了一圈:“能否将大姑娘请出来,同我见一面?”
宋如华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了,支支吾吾了半刻,才开了口:“怕是不妥。鸢儿那丫头马上便要成亲了,不便见外男。”
这下愣住的便是萧扶砚了。
初五跟在后面,一双手都要抠烂了去。
宋如华还在说:“夫婿是汝州的王家,不日便来下聘了,是个好的。”
出余府的时候,萧扶砚手中还摩挲着玉佩。
初五试探的喊了两声:“将军?”
他应了声,低头去看那玉佩:“找两个人,盯着余家。她一出来,便来报我。”
“啊?”
“她继母瞧着不像是个对她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扶砚的指尖从玉佩上擦去:“这婚事怕也不是好的。派人去查查汝州王家的底细。”
初五应了声,转头就去办了。
一直到余谙然回来,宋如华身上的汗也没止住。
她拿着帕子,一点一点的去把额角的汗渍擦干净。余谙然瞧了一圈,最后又把身子探出去瞧:“人呢?人呢?不是说那位来了吗?”
“是来了,”宋如华瘫坐在椅子上:“刚走一刻。”
余谙然问:“做什么来的?”
“说是来瞧故人,见余清鸢的。”
宋如华把帕子甩到一旁:“那丫头和镇北侯府的能是什么故人?”
余谙然也坐下来,他搓着脸,使劲儿的想。
“没听过,她幼年都是林怜絮带着,多的我也不知道。”
宋如华冷笑了下:“就这还装慈父呢。你也就能骗骗自个儿了。”
余谙然啧了声:“你没完了。”
萧扶砚手下的人办事儿都利落,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信就打探来了。
初五站在他身侧:“汝州王家那人娶余大姑娘,是为了娶个续弦。咱的人说,汝州遍地都知道,王家上任夫人是被那人活活打死的。但王家私产不少,余家促这桩婚事,怕是谋那些私产。”
“您猜的对,大姑娘那继母明面上是好的…找人探了余家的口风才知道,三天两头的就将大姑娘关进祠堂里。”
“人头一日进去是好端端的,出来时却十有**身上都是带着伤的。”
军营里这会儿还在操练的将士不少,萧扶砚木着脸去看。初五一时间也瞧不出他别的神色,只觉得他家将军这会儿阴沉沉的。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萧扶砚才低下头去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他声音哑着:“派人去盯着。余清鸢一出府,便来派人寻我。”
初五抖了下身子:“那要是…姑娘不出府…”
“那我便去寻她。”
他叹了口气,玉佩借着月光,折射出些微弱的亮色来,刺的萧扶砚眼睛生疼。
“她先前,明明是受不得一丝苦的。”
这话的声音极轻,初五应了前一句话,这句话倒是没听清。
却也不敢再问了。
萧扶砚想了想,又道:“今日她继母说,王家不日便来京下聘了?”
初五只管点头:“是,这话属下也听着了。”
他嗯了声:“那便让初九带着人去城门口接住了,好好请到侯府做做客。”
初五转头就去办了。
初九这会儿正坐在营帐里磨刀,听完了这话脸都是懵的,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瞬:“你先等等,将军让我去做什么?”
初五言简意赅:“劫人。”
“……”
初五恨铁不成钢:“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就记得这是将军的人生大事就行。把人劫了,将军才好去给那桃花仙子下聘。”
初九:“哦…”
初九:“啊?”
他脑子到了最后也没转过来弯,也没琢磨明白怎么劫人还能跟下聘扯上关系。又跟初五嘴里的桃花仙子有什么关系。
但将军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初九在城门口守了两三日,才守到了汝州那户人。
他捏了些碎银递给城门口的守卫,又亲自去问牵着马车的车夫:“汝州来的?”
那车夫讨好的笑了笑:“是,大人。汝州王家。”
初九又问:“来京城做什么的?”
“提亲的,我家主君……”
车夫话还没说完,初九便开口道:“那没错了。是我家主子的贵客。”
他道:“城里近日多是大人物,进城之后只管跟着我走便是。”
车夫点点头应了,回身又去同马车上的人讲了几句,这才又弓着腰折回来同初九讲话:“我家主君说麻烦您了。”
初九挥了挥手,一行人走过去便将王家的十几辆马车围起来了,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往镇北侯府走。
他记得临行前初五的话,特地绕了个远路,避开了余家。
行至侯府门前的时候,王顺平探头出来瞧了眼,他笑了声,折回去同王母开口:“这京城果真是气派,母亲,方才瞧了一路,处处都觉得是纸醉金迷的。”
王母也跟着笑:“儿啊,这余家的姑娘可是个嫡女。这婚事反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娶了个官家小姐,日后生个子嗣。咱们王家也得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马车被引进了侯府里,初九敲了敲车厢:“到了,劳烦二位下来吧。”
王顺平在车里应了声,下来时还掺着王母:“这做官的到底是不一样,院子竟这般气派。先前没听人提起过余家……”
初九哼笑了声,打断道:“这可不是余家。”
侯府的门被人拉上,初九对上二人迷茫的眼神,冷冷开口:“这是镇北侯府。我家主子专程等着王家主君来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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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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