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腾消失了。
五人回到宅邸,迅速敲了每一个人的房间告知他们关于月月的消息。众人一起来到朱腾房门外,敲了半天没有回应,蛮力撞进去后发现朱腾不在房间里。房间的窗户大开着,贺玉盈向窗外看去,是一片绿盈盈的草地,像绒毯一样,十分可爱。
众人遍寻不到,只好惴惴不安地回到各自的房间睡下。
第二天,每个人都神情疲倦地坐在餐厅里。
赵思焕:“所以我们只要找到朱腾,杀了他,就赢了?”
“还不一定呢,”陈绘说,“谁说他一定是卧底的?”
“他不是卧底为什么杀人?给自己找麻烦吗?”
“说不定他就有杀人的理由呢?”
“能有什么理由?”
“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他。”
“切。”赵思焕往后一仰,两手交叉放在脑后,“我看他就是蠢,没把白棠杀掉。他要是把白棠杀掉,今天还和我们坐在一起。”
白棠剧烈地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赵思焕,你什么意思?你盼我死吗?”
“我可没这么说。”
黎远军说:“话糙理不糙。要是朱腾昨晚连白棠一起杀掉,就没人知道是他干的了……而且他之前潜进她们的房间,可能就是打算对她们下手。”
“乱七八糟的,”陈绘冷哼,“就算没有白棠的证词,我们就不会怀疑他了吗?说话前动动脑子,除了他是一个人行动之外,我们都是两两一组彼此盯着,他明显会成为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跑了也是情理之中。”
“早知道第一天就该杀了他。”赵思焕狠狠道,“说是再等等,现在好,等得人都飞了!”
“都说了他不一定是卧底,卧底说不定还坐在我们中间呢!”陈绘绷着脸。
“是吗?那你说说是谁?”
“我看你挺像卧底的。”
赵思焕重重踢了下桌子,站起来怒道,“你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陈绘一字一顿地说,“像卧底。”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贺玉盈瞥了眼一直默不吭声的齐天宇。
“好了,都别吵了。”他终于开口,“吵架有什么用?分析线索,早点找出卧底才是我们该做的。现在都第三天了。”
话音刚落,餐厅的钟声便敲响了,管家按时推来餐车。
“管家,是你在负责我们的食物吗?”贺玉盈插空问。
管家一遍布置,一遍答道,“是。”
“厨房的餐具有减少吗?像是刀具什么的。”
“抱歉,客人,厨房的刀具有很多,我并没有每天清点。”
“那你清点后再告诉我。”
“非常抱歉,客人。”管家露出得体的微笑,“厨房的工具有损耗是非常正常的事,即使有对不上数目的情况,也无伤大雅。”
贺玉盈退了一步:“除了你以外,其他人能进入厨房吗?”
“厨房的钥匙只在我这里,仅此一把。”
“没有备份?”
“没有备用的,客人。”
“如果有人偷走你的钥匙,进入厨房,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钥匙还回去,你觉得有可能吗?”
管家微微偏了偏头,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他保持着微笑,“……我不能保证,客人。”
“很好,感谢你的解答。”
“能帮助到您是我的荣幸。”管家贴在她身旁为她布置餐食,扬起的嘴角简直像是缝上的丝线,“希望您是真正被主人邀请来的客人。”
贺玉盈愣了一下,“放心,我是的。”
这段对话结束以后,管家便沉默地站到一旁。
“喂,管家,庄园里的钥匙都在你那?”赵思焕三两下吃完饭,随便擦擦嘴便问。
“是这样的,客人。”
“后面那座塔楼的钥匙也在你那?”
“客人,”管家温和的表情收敛起来,语气冰冷,“塔楼不在招待客人的范围之内。”
“哦?那个地方不能去吗?”陈绘接过话,若有似无地往白棠的方向看。
“当然不是,”管家礼貌的态度挑不出任何问题,“那个地方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不适合作为客人参观游玩的地点。这是基于礼节的考虑。”
“我听说那个地方被锁起来了,如果我想去的话,能给我钥匙吗?”陈绘问。
“没问题。”管家的回答出人意料,“昨天已经有客人向我要过钥匙了,我想,如果您需要钥匙打开塔楼,可能需要向她求助。”
他转向白棠,微微俯下身子,“您说呢,客人?”
白棠没有看他,当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陈绘看着这一幕,暗暗“啧”了一声。
贺玉盈知道她在烦什么。
本来想同时试探一下管家和白棠,结果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贺玉盈:“这样说的话,如果我向你借厨房的钥匙,你会给我吗?”
“虽然我不建议您这样做——厨房不该是客人进入的场所——但如果您一定要求的话,我会遵照您的吩咐。”
听到这里,齐天宇也接上了话,“有人问你借过钥匙吗?”
“没有。”管家的回答让所有人失望地叹了口气,他笑意盈盈地对着白棠说,“除了这位客人借过塔楼钥匙以外,目前还没有任何客人从我这里借走钥匙。”
“那么,”齐天宇沉吟着说,“如果有人试图向你借钥匙,你能否在下一次用餐的时间立即告知我们?”
“乐意之至。”管家无比绅士地回答说。
……
众人决定分工合作。
赵思焕和黎远军寻找朱腾,而贺玉盈,陈绘,齐天宇和张松继续找线索。
大家纠结该怎么安排白棠时,她抱紧手臂,袖子上残留有血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我也要一起去找朱腾。”
于是,白棠就暂时加入了赵思焕和黎远军。
贺玉盈和陈绘走出宅邸,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不遗余力地散发热量。
一想到这是在“游戏”中,贺玉盈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现在是玫瑰和蔷薇盛开的季节,天气炎热……”她没头没脑地说,“尸体呢?尸体会不会**得很快?”
陈绘很快答道:“不会,游戏里的尸体不会腐烂。只是有的游戏里会留有尸体,有的游戏里尸体会消失。”
“我有个提议。”
“什么?”
“我们再去塔楼里看看吧。”贺玉盈说,“昨天太黑了什么也没看见,我觉得有必要再去一次,说不定朱腾就躲在里面。”
“你觉得朱腾会在塔楼里?”陈绘说,“那他胆子真不小。”
两人来到塔楼前。
白日的塔楼终于显出它的真面目:黄白色的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裸露出的墙皮上有细小的缝隙,背着光的彩色窗户玻璃倒映出沉闷的蓝天,一切都显得古老破旧。
半掩着的铁门上锈迹斑斑,贺玉盈半蹲下身子,掉在泥土里的铜锁覆着一层灰绿。
贺玉盈没有进塔楼,而是在塔楼外转来转去,甚至时不时蹲下身体,用手拂开小草。
“你在干什么?”见贺玉盈搬起一块篮球大的石头一角,陈绘终于忍不住问。
“我在找痕迹……血迹……”
“什么?”陈绘惊讶,“难道你有什么发现了吗?”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似乎是没有任何收获,贺玉盈叹了口气,把石头放回去,“我在想,为什么没有凶器?”
“凶器?”
贺玉盈站起身,一无所获地往塔楼里走。
“说不定是昨晚没有看见,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进塔楼,很快就到了月月的尸体前。她和昨天晚上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血液已经彻底凝固发黑。
贺玉盈围着尸体转了几圈,“果然没有。”
“凶器?”陈绘问,“为什么找这个?”
她们不是破案,不需要凶器这样的物证。
“你不觉得奇怪吗?凶手杀掉月月后,为什么要带走凶器?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绘皱眉,“我不太理解。”
贺玉盈耐心解释道:“假设凶手是朱腾,他有什么必要带走凶器?”
“或许是想二次利用。”陈绘提出了个设想。
没想到的是,贺玉盈居然认可地点点头,“说得通。”
她走到月月尸体旁,鞋底踩在凝集的血液上,就像踩到了豆腐块。
月月的死状之所以恐怖,正是因为她身上刀口众多,像是个被打穿的筛子。
“伤口钝,每一刀都不足以致命。”贺玉盈蹲下身。月月的尸体被他们翻了过去,此刻是背面朝上。
她指着月月背后右下侧的一处极深极尖锐的刀口,“这一刀跟其他都不一样。”
陈绘凑近了看,“哪里不一样。”
贺玉盈一时被她问倒,沉思良久,才说:“我不太专业,非要说的话,是感觉不一样。”
陈绘一阵无语,心想她又要当谜语人了。
“……这一刀是捅进去的,”贺玉盈右手比出握刀的姿势,狠狠往空气里一松,“而其余的刀口,是扎进去的。”她变换了握刀的姿势,重重往空气中一扎。
陈绘默然良久,“你连这都看得出来?”
贺玉盈摇摇头,“其实我是猜的。不过我的直觉一般都比较准。”
她站起身,接着说:
“这么多刀口,如果不是凶手有虐待倾向的话,那么就是凶器比较钝,不适合杀人。这样的话就十分矛盾了,一个预谋已久的凶手,为什么没有选择更锋利的凶器?一把钝刀,真的有值得二次利用的价值吗?”
陈绘顺着她的思路思考,“你说得对,刀具的来源是厨房,而厨房里有那么多适合杀人的刀,如果是我的话,不会选择这种……难道是因为怕被管家发现吗?”
“不,”贺玉盈说,“是因为凶手别无选择。”
陈绘瞳孔一缩,“你是什么意思?”
贺玉盈没有立刻回答。
陈绘安静了好一会儿。
她低头看着月月狰狞的表情。
月月身上有许多刀口,那些黑黢黢的洞口像是一颗颗眼球注视着她。
她忽然福至心灵,“凶手不是从厨房得到凶器的。”
贺玉盈点头,“凶器从哪里来,我大概已经有想法了,等找到就能验证了。”
“那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凶器?”
“唯一的可能,凶手有一定不能让我们找到凶器的理由,所以才会带走那把刀。”贺玉盈说,“还有一点,我认为是可以和你分享的……”
“你说。”
“现在是白天,我们才能清楚地看见塔楼里的情况,还记得昨晚吗?塔楼里那么黑,张松拿来烛台我们才勉强看清月月的尸体……”
贺玉盈顿了顿,轻轻地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那么,白棠和月月为什么会在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的情况下,进到塔楼里呢?”
就算她们胆大进了塔楼,漆黑一片,又能看清什么呢?
闻言,全部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住,陈绘四肢发凉,连心跳都变得慢起来。
咚、咚、咚……
咚……咚……咚……滴答……滴答……
她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伸手抓住贺玉盈的胳膊。贺玉盈牢牢地扶住她。
“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什么声音……”陈绘虚弱地说,“是幻听吗?”
“不是。”贺玉盈平淡的声音在塔楼里回响,给人十足的安全感,“我们要发现新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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