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幕降临，城市霓虹闪烁，小饕餮嘴里叼着一只小布袋，满脸兴奋地溜出了宠物店，没一会就消失在繁华的都市街头。
阿黎忧心忡忡找到殷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殷大人，小饕餮大人溜出去了，还带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殷泽懒洋洋地靠在那，肩上趴着一只纯白色的红眼睛的蜥蜴，爱怜地轻抚了一下，用玉镊子把一条肉喂进蜥蜴嘴里：“奇怪的东西？”
“香桂、馥荔、奇榛子、芡子……”阿黎十分困惑。小饕餮大人虽然什么都吃，但本性还是嗜好肉类，实在没得吃了，才会去吃素食。但晚上带走的这一小包，都是些香味浓郁、甚至偏向香辛料的小坚果。
殷泽笑起来：“没关系，我知道它去哪了。”扭头看向窗外，这家伙为了吃的，真是处心积虑啊。
“小饕餮大人不会有事吧？”阿黎的担忧半点没减少，小饕餮的父母可是相当之凶残，要是在店内出了点事，肯定会杀过来报仇的。他会不会被连累，然后被剖开腹部吃掉心脏啊？
卧去，想想就觉得非常太可怕了。
殷泽大人为什么想不开收留小饕餮大人，阿黎心酸地擦一把泪，他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一觉醒来已经在饕餮大人的嘴里消化光了。
“啊，柯循柯大人打了一笔钱过来。”阿黎忽然想起，划开平板给殷泽看收款记录。还是一笔巨款啊！又感慨，“柯循大人好会赚钱啊，年纪轻轻已经进了妖界财富排行榜的前五十。”
阿黎偷偷瞄了眼自家店长：他家店长其实也很会赚钱，不过，自家店长赚得多，花得更多。
“对了，协会那有没有柯式的消息？”殷泽很干脆地无视掉少年怨念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问。
“协会有在塞尔维亚看到柯式大人，但是，不幸跟丢后，就再也没见到柯式大人的踪迹。”阿黎挠着头，柯式大人似乎是迷路跑到那去的，后来怎么失踪就不知道了，“殷泽大人要插手这件事吗？协会觉得柯式大人的失踪非常蹊跷。”
“这是协会的事，让协会那边操心。”殷泽托着腮漠然说道，这个时间，小饕餮应该已经到了路琛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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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琛居住的别墅不大，却很精雅，原本的会客室改成了玻璃花房，花房内种着藤状生、形态有如紫花风铃木的植物，一蓬一蓬的紫花虬结堆开，美不胜收。
朱红鸟惬意地停在一根横木上，叫了几声，展开翅膀盘旋了一周，绯红的羽毛伸展开有如一抹轻盈的红云，有种不属人间的优美。红鸟重新落下后用嘴理理羽毛，力求精致到完美无瑕。
路琛半躺在花房的躺椅上，痴迷地看着朱红鸟的一举一动，唇畔带着一点笑，像是陷入醉梦之中。他已经洗过了澡，半湿的头发，松垮的睡袍，温软的灯光下，他完好的半张脸有如坠入凡尘的天使。
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朱红鸟马上飞下来，停在他的手指上，用桃色的喙轻轻地啄几下他的指甲。
“绯绯，你会嫌弃我吗？”路琛偏过头，露出另半边诡异的脸。
朱红鸟拍拍翅膀，飞过来，在他唇边又轻轻地啄了几记。
于是，路琛露出一抹温和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笑意，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抚触着朱红鸟的羽毛，取出一小撮栗果，体贴地剥去外壳，小心地喂给它，再温柔地看着朱红鸟叼住栗果的果肉，用优雅得如同贵族的姿态吞下。
路琛又剥了一枚，递到朱红鸟的嘴边。
这回，朱红鸟迟疑了一会，没有张嘴叼过去。
“怎么了？不舒服吗？”路琛柔声问。
朱红鸟侧侧头，瞥了他一眼，飞回巢中叼回一枚红宝石轻轻放到他手心。
路琛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红宝石，这是他去国外拍片时路过珠宝店为绯绯买下的礼物，喉中发涩：“绯绯在担心我以后的经济来源吗？”
朱红鸟用鸟喙碰碰他的嘴唇。
路琛微笑：“绯绯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受一点的委屈。”
他愿意为它送上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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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鸟正温情脉脉，就听“呯”得一声，有什么重物重重地砸在花房顶部，路琛吓了一大跳，抬起头，一对圆溜溜发着光的大眼睛牢牢地对着自己，饶是他一个大男人一时也有点毛骨悚然。
小饕餮嫌弃地眯眯眼，跳下玻璃房顶，跑到门口蹲那，昂着脑袋等路琛开门。
“这是……店长的狗？”路琛整个都震惊了，这只狗是怎么找到家里来的？
柯弋看他傻在那，迟迟不开门，不满地把嘴里的小布兜放下，用爪子“梆梆”敲着玻璃。小白脸怎么傻成这样？你倒是开门啊。
路琛回过神来，把玻璃门打开，心想：这狗怕是要成精了。蹲下身，摸了摸“狗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迷路了还是特地跑过来的？”他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殷店长？
柯弋大摇大摆地踱着步子走进花房，抬抬眼，看看朱红鸟，再看看满满一屋子的花，果然是又柔弱又娘们兮兮的鸟，居然住这么粉兮兮的屋子里。
朱红鸟飞下来站在路琛的手腕上，偏偏头：这只讨厌的小饕餮跑来干什么？
柯弋眼尾风都没给朱红鸟一记，把嘴里的小布兜递到路琛手上，摇摇尾巴，发出一声奸诈的：“嗷。”
“送给我？”路琛疑惑地接过小布兜，“店长让你送来的？”殷店长养的狗这么与众不同，还能送东西？不过，他住的地方和宠物店起码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嗷。”柯弋欢快地叫了声。
路琛带着一肚子问号打开小布兜，里面满满一袋大小、形状不一的种子，香气扑鼻，嗯？有点像给鸟吃的零嘴，又有点像……香料。
“嗷呜。”柯弋摇下尾巴，把脑袋冲着朱红鸟又欢快地叫了一声。
“是给绯绯的？”路琛更加疑惑了。
“嗷呜嗷呜。”柯弋尾巴摇得更欢了，差点流着口水猛点头。对对，就是给小臭鸟的，这些可都是神奇的香料，吃下去后，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浓浓的香气，香喷喷的，没有一点鸟骚味。
朱红鸟探头看了眼小布兜，被浓郁的香味熏得直打喷嚏，然后勃然大怒：这胆大包天的小崽子，居然敢给它喂调味料。
路琛捧着小布兜研究，他是不敢瞎喂爱鸟食物，还是打个电话问问殷店长比较好。
朱红鸟拍拍翅膀，箭一样冲向小饕餮，对准眼睛就是一通追赶叨啄。柯弋反身就扑，来回几下，发现自己似乎打不过朱红鸟，都怪自己的备用粮，把自己变成了狗，压低前肢，从喉咙里发出低吼。
路琛一个走神，一鸟一狗就打了起来，连忙把朱红鸟叫回来捧在手心。
柯弋趴地上撇嘴：“嗷。”反正你早晚要死掉的，死之前当我的食物，废物利用不好吗？
“啾？”朱红鸟飞下来又一顿啄。哈？它会死？这只小崽子死了它都活得好好的。
“嗷呜。”你的两脚兽主人快挂了，你不也要跟着挂？柯弋理直气壮。
“？”朱红鸟停止啄咬：说清楚。
柯弋呷呷怪笑：你的主人快死了。
“啾？”你看到了什么？
“嗷。”不告诉你。
朱红鸟停在路琛的街头，漆黑的眼眸透着严肃和警告。
“嗷~”小饕餮两只圆圆的眼睛半弯，又奸又邪，充满了恶意：我要等你主人死后，你跟着挂掉时，吃掉你。
朱红鸟又偏了偏头，若有所思。
路琛完全不知道一鸟一兽的交流，他把朱红鸟放回花木间，再捞起小饕餮：“绯绯，我先把店长的狗送回去，你先自己玩一会。”
柯弋挣扎：“嗷。”它不要回去，它要等着吃鸟肉。
朱红鸟静静地立在银鸟笼上，它连爪子都像红玉雕出来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黑得像光都能吸进去的黑豆眼闪过一抹微芒。然后拍拍翅膀飞下去站在在小饕餮的脑袋上，紧紧地抓着小饕餮一撮卷毛。
“绯绯？”路琛愕然。
柯弋气得拼命抬头要去撕咬朱红鸟：“嗷嗷~”臭肥鸟，给本大爷下来。
“啾。”既然来了，就留下好了。
路琛十分了解自己的鸟，马上就会意朱红鸟的意图，他对自己的宠物完全没有底线，见朱红鸟不愿意放“金毛狗”走，只好拿起电话打给殷泽。
电话那头传来殷泽有点雍懒如美酒般令人沉醉的笑声：“当然可以，路先生不嫌麻烦，就让小金毛留在你那。”
“嗯……殷店长的狗叫什么名字？”
“小饕餮。”殷泽轻笑。
“哈哈。”路琛干笑几声，“神兽饕餮的那个饕餮？”
“对，就是那种贪得无厌的神兽。”
路琛挂掉电话，摇了摇头，给一只狗取名叫小饕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总觉得有点奇怪。
柯弋得意了：没错，本大爷是饕餮，真正的饕餮，又高贵又稀少又厉害又伟大，根本不是狗这种稀疏平常的物种。
路琛摸了摸柯弋的狗头，去冰箱里找出一块牛排，不加盐煎了一会，喂给了它。他不放心这只狗跟自己的朱红鸟待一块，生怕它死性不改去骚扰绯绯，就抱着柯弋回到客厅，把它安置在沙发上：“小饕餮，晚上乖乖待在这。”
柯弋吃了一大块牛排，大老爷们似得在沙发滚了一圈，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调整调整一下姿势：虽然没吃饱，但是可以先睡一下。
路琛就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狗，将松垮掉的睡袍重新拢好，系好腰带，又去看了看朱红鸟，这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柯弋完全不在意陌生的环境，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睡着睡着，还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翻个身，露出肚皮继续睡。
多吃多睡，才能长大。
院中的灯光静静从窗口透进来，一只玉白纤长的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旋，门开了。
柯弋听到响动，正要挣扎着从茶几底下爬出来，就被人揪住后颈提了起来。
“哼！一只连成年变身期都没有平安度过的小饕餮，也敢这么嚣张。饕餮一族，就是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吗？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