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她这一开口,大伙儿把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哆哆,你要是有法子,就帮帮你大牛哥啊!别卖关子了,快说啊!”张强盛急得喊到。

其他人也跟着着急,张哆哆继续说道,“可是这个法子也挺难的,我们现在是一点有利的证据都没有,人家也就吃定了我们没有证据,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除非我们能提供物证人证,不然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这话不假,朱长春确实吃定他们没有证据,但凡这有其中一个也不至于这样束手无策。

当时借钱给朱长春本来就没有让他写字条,看来这物证是提供不了。

既然没有物证的话,肯定会有人证的!

人证?张大牛脑海中闪过一个人来,那个帮她儿子看鞋店的老婆婆,当天晚上多亏有了她,不然张大牛都不知道自家媳妇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真的会出来帮忙作证吗?

张大牛的表情都一一落在张哆哆眼里,她直接问道,“大牛哥是不是已经有人证了?只要有人证,那么我们就直接去起诉他,只是要打一场官司!”

啥?还要打官司?

这些人一辈子以黄土为伴,就没听说过什么法律啊官司啊等,甚至都很忌讳去打官司,因为一上法院就意味着坏事传千里,不管什么坏事,他们都喜欢关起房门来自己解决。

可此时非同小可,绝不是关起房门私底下就能解决好的,如果不经过法院判决,根本就没办法将坏人绳之以法。

很显然张哆哆这个提议,已经让他们都震惊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开口,看着这群法律意识淡薄的人,张哆哆无奈摇了摇头,“大牛哥,你要想清楚,面对朱长春那种人,不应该讲情面的,你要知道是他把明菊嫂子给生生打死了,你应该去告他,让他坐牢的!”

“哆哆,这件事你容我再想想吧!”张大牛有些害怕了,毕竟媳妇被人打死,这已经是一件非常耻辱的家丑了,如果再闹得人尽皆知,别人会不会对文静跟文豪也指指点点,他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哆哆,除了这个法子还有其他法子吗?”张强国问道。

“本来是有的,但现在没有了!”张哆哆倒了点菜汤拌饭,不得不说这菜汤拌饭真是超级超级好吃,“如果不去法院告他,那就只能私底下调解,可你们觉得那个朱长春想私底下调解吗?如果想私底下调解,他就不会坚决否认自己没有借钱没有打人了!跟无赖讲道理就是最没道理的事!”

虽然张哆哆说的很有道理,可这不管怎么做都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张大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明天我再去找下朱长春,看他怎么说?如果他不同意调解,我们就再去告他!”

“也行,但你不要一个人去打他,多带两个人,最好不是自家的兄弟!”张哆哆嘱咐了一句,对付无赖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比他更无赖,张大牛身体比较单薄,真动起手来肯定会吃亏,而且多带了两人一来可以壮势,二来一旦出事还可以作为人证!

张大牛感激地看了一眼张哆哆,不得不说这个几岁的娃子这头脑真是聪明。

“好,我知道了!”张大牛点头道,“阿奶,我弟媳妇已经回来了,我也不能一直把俩孩子放你这,我等下晚上就带他们回家去!”

一开始王秀花是不同意的,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朱明菊的事儿已是既定的事实,也不可能一直悲痛下去,死者已逝,活着的认更应该努力活着才是!

再加上赵小慧才刚找到工作,一天能赚十来块钱,她这把老骨头也该帮衬下,当然前提是张文静跟张文豪这两个娃子有人帮忙带,要真没人带,她肯定义不容辞。

“那你要是没人帮忙带,就把他们送过去,阿奶肯定会帮你带得好好的。”虽是如此,王秀花还是有点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

“你说的证人是谁啊?”张哆哆问道,虽不知道这场官司最终会不会打,但提前能说服她做人证也是一件大事。

张家远不如其他人团结,那就是看着团结实则天天恨不得别人栽跟头,如今张大牛家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其他人看似是在关心其实不过就是在看笑话。

只要不是张家的人,说不定真有说服的可能性!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当时也是她告诉我明菊的事儿,她说她是来帮她儿子看店的,再说了那天天色很暗,我也没看清是哪个老婆婆!”张大牛回忆道,即使当时看清楚那老婆婆的长相,他估计也没啥印象,当时的她一心都在朱明菊身上,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事儿?

“开的啥店,有印象吗?”那边的店不多,应该能排查出来,张哆哆又问了一句。

“记不太清了,好像是鞋店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张大牛很努力去回忆,可能记起来的事儿太少太少了。

等张文豪吃好饭后,父子三人这才从祖屋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秀花又偷偷抹了把眼泪,这父子几个真是可怜,尤其是那俩娃子没了阿娘的娃子是世界上最可怜的!

“哎,命运弄人啊!这破命到底啥时候能好起来啊!”王秀花感慨道,就连洗碗的动作都变得迟疑而缓慢。

这一天大家也都筋疲力尽,吃过饭洗好脚后就各自回屋睡了,昏暗的煤油灯下王秀花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那盏上了年纪的煤油灯也映照出她此时的寂寞。

“阿奶,你在想什么呢?”张哆哆把小脑袋探了过来搁在王秀花的腿上,“你不要想那么多,会长皱纹的!”,说完就伸出小手给王秀花将额前的皱纹给抚平,“阿奶,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可是村花,一点皱纹都不能长的!”

王秀花把张哆哆那只小手从脸上给拿下来,然后塞进温暖的被窝,“哆哆乖,外面冷,快把手放进被窝里,被窝暖和。”

张哆哆听话地把手放了进去,可眼睛却从没离开王秀花,不知为何张哆哆总觉得这几年王秀花好像比之前老了很多,脸上的褶皱也多了好几道,这每条褶皱就如同她走过的路,心中徒增的伤。

“阿奶,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大牛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再说了发生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我们以后能做的就是多帮衬他一点,让他的日子过得轻松些!”张哆哆道,紧紧地抱着王秀花的大腿,一直不松开。

“哆哆,你说去发源告他真的有用么?”王秀花问道,她对法院不懂,听得也不多,而在这个闭塞的村子身边也没有人去过法院,其实对王秀花来说如果去一趟法院就能解决此事,干嘛不去法院呢?

“法院是唯一能帮咱们说话的地方了。”张哆哆道,“阿奶,你也是希望去上法院去告他们吗?”,张哆哆有点震惊,她还以为王秀花跟其他人一样都不希望此事闹大,或者说更怕此事闹大。但她没想到的是王秀花竟然支持这种做法,由此可见王秀花当时的思想已经在遥遥领先。

“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啊?”王秀花问道。

张哆哆点头道,“除了证据外,还需要花不少的钱,大牛哥家虽然有点钱,但恐怕他不一定会拿出来去为明菊嫂子讨这个公道。”

要请律师,要打官司,每一处都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如果真去打这个官司,且不论结果如何,但这期间肯定是要花不少的钱,对于那时的人来说,这老婆没了再讨一个就是了,而钱可是安身立命之本,就拿张大花的男人来说,这张大花过世才几年功夫,他不就马上讨了一个老婆,听说还生了好几个娃,一家子别提多幸福了,而可怜的张大花却孤零零地睡在地下,想必除了孙荷花,也不会有人去扫扫墓除除坟头草了,想想觉得可怜又可悲!

可,这就是现实啊!

对男人来说,有这笔钱去开销,还不如再讨一个年轻的老婆呢!张哆哆可不敢大言不惭地说张大牛就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话说张大牛带着俩娃子回来后,就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脑海中回想的都是朱明菊的身影,这几年夫妇俩很少吵嘴,做啥事都是在一起,之前还有人笑话他们像连体婴儿。

这几天他都不敢回来,更是害怕回到这个都是朱明菊影子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自己媳妇的模样,他快崩溃了,可再难受也只能强撑着,他对张文静还有张文豪道,“今晚你们就去你小叔叔家睡吧,正好你小婶婶回家了。”

俩个孩子年龄还小,对死亡也都还没弄明白,只是知道他们的阿娘已经好几天都没出现了,尤其是张文豪非常想念自己的阿娘,晃荡着小胳膊一点也不高兴,眼泪就跟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掉,“阿爹,你是不是把阿娘藏起来了?你把阿娘放出来,我想要阿娘带我睡,我要阿娘带我睡!”

张文豪毕竟才两岁,每天晚上又都是朱明菊带桌睡的,算算时间他也有两三个晚上没见到朱明菊了,小孩子难免会哭闹不止。

他这一闹,张大牛就更烦了,他大声呵斥,“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阿娘她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被张大牛这么一凶,张文豪哭得更厉害,小身体一抖一抖的,那模样很可怜,他把身子缩成团,“姐姐,抱抱,阿爹,凶……爹好凶……”

此时张文豪不停地往张文静那边靠,小身体也蜷缩在张文静的怀里,而张文静用她的小短手紧紧搂着这个壮壮的弟弟,温柔地安慰着,“豪豪乖,不要吵阿爹,阿姐带你去找小婶娘,我们现在去小叔叔家。”

那时张大江才刚结婚没多久,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而张大水还没结婚,自然对这张大牛这俩娃子更是稀罕得很,再加上江月娥又正在备孕,更好学习如何带娃。

这个江月娥也是个苦命人,小时候家里穷,大人都出去干活,就把她丢在家里,还要让她照顾妹妹,她比妹妹也就只大一两岁,自己也是个娃子,在一次烧火做饭时不小心整个身子都倒在火炉里,等家里人发现时整个脸被烧伤了三分之一,其实她长得不赖身材纤细匀称,要不是脸上有疤,估计也瞧不起张大江。

前几日江月娥正回了一趟娘家,听说那边有个老中医,专门看妇科的,尤其是这种不孕不育,大家也是把他传得神乎其神,只要经他手看过的妇人,就没有怀不上的。

她就回去了一趟,听到朱明菊出事,马上就赶了回来,这不刚到家,连板凳都没坐热,就看到两个娃子坐在门槛上。

“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还正准备过去找你们呢!”江月娥一把抱起张文豪,原本她还挺担心这俩娃的,可看到张文豪那张肉乎乎的小脸,也就放心了下来,她给姐弟俩洗脸洗脚,等他们都睡着后,这才跟着张大江去张大牛家。

张大牛家没有点灯,就只有火炉里一点微弱的火光,屋子清冷无比,没有一丁点烟火气。

“大哥,你也不点个灯,也不烧过火,人都要冷病了!”江月娥一进屋就开始生火,把火烧的旺旺的,大家都围坐在火炉前。

火光在张大牛的眼前跳跃,尽情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力,而张大牛的眼底尽是深不见底的落寞与痛苦,他掩面轻轻说道,“我打算明天再去找朱长春谈判一次,你们几个觉得如何?”

“要是谈判有用的话,早就谈判好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人还没下葬!”张大水道,“依我看,不如买把西瓜刀,直接砍死他得了!”

“我赞成大水的做法,这个朱长春就不是个玩意,跟他讲道理很明显是行不通,你越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怕他不成,直接打一架,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我明天就去买点油漆一把火烧了他家,这样就可以来个鱼死网破!”

这三兄弟真不愧是一个娘肚里出来的,这副暴躁脾气也是如出一辙,张大牛听完直摇头,“我是让你们来帮忙想办法的,不是让你们来出骚主意,你想想真把他搞死了,那我也没好日子活,我跟他可不一样,我还有孩子啊,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娘,不能再让他们没了爹。”

说这话时张大牛是哽咽的,眼睛里有泪花再闪动,若是他一个人可能这种鱼死网破的法子更直接管用,可现在不同,他要考虑俩个娃。

“若是能谈好,肯定希望去判谈判,大嫂人已经是救不回来了,那我们能搞点钱也是好的,可这钱也不好搞啊,我看你那个丈母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估计一分钱都不想给你!我们还得防着她!”

“就怕钱没搞到,时间也浪费掉了!”张大水补充道,“这人都活活打死了,这可不是一两万就能解决的,依我看最少也得赔偿个两三十万才行,不然就告他牢底坐穿为止!”

张大水说完就看着张大牛,“大哥的意思怎么说?我们既然想找人家谈,那就得把我们的条件说好,但凡我们的条件人家不答应,那也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可是两三十万会不会太多了点啊?朱长春要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当年也不会找大哥借钱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我们大嫂可是活生生被他打死的,到现在都还没入土为安,棺材还停在堂前,一条人命三十万这已经是很便宜的了,就三十万一分不能少,少一分就不谈!”张大水斩钉截铁道。

“我说张大水,你现在怎么豪横起来了,昨儿在朱长春家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说,现在你倒是会说了。”张大江一脸不爽,要知道当时他跟张大牛据理力争一致对外时,这个张大水生怕惹火上身,甚至跟路人一样站在一旁围观,当时他就想好好揍这玩意一顿。

“什么叫我就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张大水怒道,“我当时不是说了嘛,这件事我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他赔钱,你倒是大方得很,说什么赔不赔钱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得跟大嫂道歉,拜托你有点脑子,大嫂人都死了,你让他去跟一个死人道歉有啥用?难不成道了这个歉,大嫂就能活过来不成?一群没脑子的猪队友,真是带不动,一点也带不动,人死了就没办法再活过来,肯定是钱重要啊,你想想,有钱就能干很多事!”

“钱钱钱,你钻进钱眼去了是吧?”张大江气急败坏推了张大水一把,“那又不是你的钱,即使要赔钱这个钱肯定是赔给大哥的,你别想贪半毛,这钱跟你没关系!张大水,你要是敢打这个钱的主意,我今天就当着大哥的面儿揍死你!”

“来啊,你想打架我奉陪到底,不敢去打朱长春,就拿我撒气是吧?来啊,有种就打死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就你这个矮冬瓜,我一脚就把你踹门外去!”

“张大水,你有种,你还以为我打不过你是吧?”张大江气得不行,摸起一根扁担就朝张大水身上砸去。

这不张大江身形单薄,也比张大水要矮小得多,只见他直接跳了起来,身子往旁边一躲,成功躲过这一扁担,随后又只见他双手抓起扁担往后一掀,竟把人连同扁担一起扔了出去,张大江被他这么一扔,身子都快要散架了,趴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张大水,你这个狗娘生的,我是你哥,你敢打我,你长脸了是吧?有能耐了是吧?看我今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张大江又从地上爬起来,这次摸的是一根长板凳。

外人都还没对付完,自家人就先杠上了,张大牛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头疼得快要炸了,“你们俩够了,我喊你们过来是看看我们能不能想出一个好法子,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兄弟间不和睦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儿,我们阿爹阿娘去世的早,就只剩我们兄弟三,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你们如果还要打架就给我滚出去打!”

张大牛大怒,而此时那俩打架的人才停手,把屋子收拾好后几个人又坐在火炉旁继续想办法,只是全程黑着脸,谁也不搭理谁!

“要我看我们就把棺材放在朱长春家门口,他要是不赔钱,我们就不拖走,我就不信他不害怕!”张大水说了句。

话音刚落,很明显张大江对他这个法子非常不赞同,冷哼了一声。

这一哼虽然声音很轻,可还是被张大水听到了,“你哼什么哼?你有更好的建议,不如你来说啊?”

张大江思考了下道,“大哥,我们要不要让五良叔去帮帮我们谈判,他在我们村也是德高望重的人,平时我们也没少给他好处,想必他应该会帮我们的吧?”

这个法子听上去还不错,之前一直都是张大牛他们自己在闹,也不曾经过族上,张五良好歹也是一族之长,他的话还是有几份份量的,若是由他出面说不定事情还真有转机。

于是兄弟三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张大牛从楼上取下一刀腊肉,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往红包里塞上两百块钱,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再上门,可又怕张五良明儿一早要出去门,想了很久决定晚上就登门。

这个张五良家离张大牛家并不远,走路也就四五分钟,张大牛走得很快只花两三分钟就到了,张五良家的灯还没熄,从外面看去昏黄的灯光就像度上了一层光晕,张大牛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抬起手敲了敲门,“五良叔,你睡了没?我找您有点事儿,我是大牛,我找您有点事儿,帮忙开下门呗?”

初春的风虽不至于刺骨,但也有几许凉意,特别是晚上,带着夜露,更是清凉了不少,张大牛在门外敲了好几分钟的门,身体也冻得有点僵硬,最后屋子里才传来一个暖洋洋的声音,“大牛啊,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啊?我让你阿婶去给你开门哈!”

就这样张大牛又等了好几分钟,门才被打开,张五良好奇地打量着张大牛,当看到大牛手中提着的一刀腊肉时,脸色马上变了,热情地把人迎进屋,“你这孩子,有事就直接过来呗,怎么还带东西啊?”,说完马上让其媳妇去烧水泡茶。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叔,我这件事啊确实不太好办,所以想来找叔想想法子。”张大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以及手中的腊肉一起给了张五良,“这都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叔不要拒绝,把东西给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这孩子真是破费了啊,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人有事帮忙是应该的啊,咋还这么客气呢。”话是这么说,张五良倒也没闲着,马上就把腊肉跟红包接过去,给张大牛端了杯茶过来,“先坐吧,我们坐下说。”

张大牛接着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张五良听完后就开始沉默了,其实在张大牛半夜来敲门时,他就已经猜到了是这件事。

“叔,你咋个说嘛?”张大牛本来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如今张五良开始沉默,他就更没底了。

“那个……大牛啊,不是叔不愿意帮你,而是你这个事它确实有点大,叔也只能用这把老骨头呐跟他们拼了,不过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万一叔过去了事情也没个转机,你可不能怨叔啊!”张五良沉重道,毕竟收了这么重的礼,他不出面自然也说不过去,所以得提前给张大牛打好预防针,万一毫无转机那错也不在他。

张五良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来了,张大牛也不是个傻的,马上就听出来张五良话里之意,忙强调道,“叔,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能来帮我这个忙,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这件事就拜托叔了。”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叔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你,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呢!”张五良拍了拍张大牛的肩膀道,安慰道“旁的你也不要多想,事情已经发生了,人还是要往后看的,要知道你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

“我知道了叔,给您添麻烦了!”张大牛又再次向张五良致谢,最后才回了自己屋。

回到那个没有自己媳妇的屋子,张大牛人都是恍惚的,尤其是堂前停放着的棺材,更是让他心里愧疚,今天第三天了,再不下葬明天就要臭了。

究竟哪儿才是正确的方向呢?怎么样才能讨回这个公道?

站在门口往外看,林间大雾四起,看不清路,也没有光!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在张家来说,有钱好办事,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出事当天张大江空手来找张五良,想让他出面讲几句公道话,可这老头竟称病当场给拒了,而当张大牛带着重礼来找他时,风向马上就变了,这不鸡还没叫,天还没大光,就敲响了张大牛的门儿,“大牛,大牛,我们可以起床了!”

张大牛一晚没睡,这个点刚好阴着一下,马上就被人叫醒,他揉了揉有些疼的眼眶,立马下床开门,“叔,你咋起这么早呢?”

这时估计也才凌晨四点,外头一片漆黑,露水特别弄,张大牛看到张五良裤腿被露水打湿,马上就去厨房烧火。

“你说你这娃,我还以为你早醒了,今儿我们要做的可是一件大事,不起早点怎么行?我跟你说我昨晚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就怕耽误了你的事儿,这不一早我就赶来了嘛!”

今早的雾不是一般的大,张五良双手来回不停搓着,毕竟收了人家的礼,做戏肯定要做全套,所以今儿一早天都没亮不就过来了。

张五良来回不停搓着双手,这才有点温度,等火烧着后,马上就把手伸进火炉里。

“叔,你是不是没吃早饭的,要不就在我这凑合着吃点?”张大牛问道。

“你这孩子真是细心,我昨晚儿没睡,一早就过来了,确实还没吃早饭!”张五良反复强调自己昨晚儿没睡好,无形中像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对这件事有多看重,其实不然,要知道昨儿他收了礼后,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连呼噜声都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张大牛感动不已,这不马上就去楼上切了几块大腊肉跟猪肝煮了一大锅面条,给张五良装了满满的一碗,而张五良嘴里说着这孩子太客气了让人家破费了啥啥的,实际上却把碗里的东西给吃个精光。

等大伙儿都吃好后,张五良他们这才去了朱长春家。

天还没完全大光,路上还能听到鸡鸣,张五良主动上前去敲朱长春家的门,敲了好一阵朱长春的父母这才开门,“你是哪个?”

“朱嫂子,正巧找你有点事儿,我们进去说吧,外头雾重钙挺冷的。”张五良道,嘴里哈着气。

朱长春的父母没怎么见过张五良,犹豫了一会儿后这才开了门,谁知在张五良身后还跟着好几人,这些人也随着张五良一起进了屋。

在看到张大牛兄弟三时,朱母冷着脸道,“如果你们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那我们谈都没得谈,你们冤枉我儿跟你们借钱,还把我儿□□给踢坏了,将来说不定我连抱孙子的机会都没了,我们没找你们要赔钱就算不错了,你们是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地找上门来的?你媳妇只是丢了条命,而我儿却是连命根子都没了!”

“朱嫂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想想这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你儿子给弄得命都没了,这事咱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今儿我上门来就是希望你们两家能就这个事坐下来好好谈谈,更何况你们两家还沾着亲,闹得大估计连亲戚都做不成,何不心平气和谈下,您说是不?”张五良道,“你想想,大牛家还有两个孩子,这没了阿娘有多么可怜……”

“孩子?张大牛还有两个孩子,可我呢?我们这两老人家将来连孙子都抱不了,谁来弥补我们的损失呢?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这张大牛夫妇俩要钱不要脸,讹上我儿子,还先动手打了我儿子,我儿子只不过是推了她一把,她自己倒在地上人就死了,这也能讹上我们?碰到这种人真是倒霉透了!说不定朱明菊自己就身上有病,要不然也不会人家推一下就死了的!”朱母眼里都是怒火,而朱父只是坐在一旁抽着大烟,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死,就像是讨论家常便饭一样平常,丝毫感受不到别人的痛苦。

“你这疯婆子,满嘴喷粪是吧?看我今儿不撕烂你的嘴!”张大铁真是一下都忍不了,要不是被他两个哥哥拦住,恐怕此时已经扑了上去动了手。

“你们自己没理,还动手打人!先是把我儿子踢坏,今儿又动手来打我这个老婆子!”朱母往地上一趟,就开始嚎啕大哭,还不停用头撞地,很快额前就撞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庞往下流。

“给你脸了是吧?我都还没动手,你就自己讹上来?”张大铁气得浑身发抖,“既然你今天说我打了你,那我索性就打死你这个老巫婆得了!”,摸起一把锄头就打算一锄头给砸下去。

“张大铁,你是疯了吗?你今儿要是打死了这个老太婆,我们有理也会变成无理的!到时候更是说不清了!”张大牛怒斥着这个冲动都弟弟,从他手上夺过锄头往旁边一扔,怒视着朱父朱母,“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上法院告你们,告到你们儿子把牢底坐穿为止!”

就这样,张大牛一行等人灰溜溜离开了,路上张大铁跟张大江一脸惊愕看着张大牛,“你是真想好了要告他们那?”

“不然我能怎么办呢?”张大牛扶额摇头,“但凡有一丁点办法,我也不想花这个钱去告他们!”

今儿上门这一趟,张五良的作用微乎其微,就那两句话自己都觉得不值一刀腊肉两百块钱,于是他走了几步就假装咳嗽,一直不停地咳嗽,还气喘吁吁,不停地用手拍着胸口,“这老婆子真是气死我了,我这身体都要气坏了,我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我不行了,我得休息下!”

张五良在张家可是族长,家族里有个啥事都要他出头,若是因此而折损了身子,这张大牛兄弟几个就成了全族的敌人了。

张大江忙给张五良顺气,“叔,你不要气了,都是我们兄弟几个的错,让你跑这么一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然我没办法跟全族交代!”

“这不怪你们,谁让我是族长呢?只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这个族长无能,没能帮上你们的忙!”张五良说几句,就开始咳嗽,那阵仗真怕他把肺给咳碎了。

“阿江,阿铁,你们俩送叔回去休息,我去一趟镇上!”张大牛道,然后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这次他不会心慈手软,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媳妇讨回一个公道!

然不巧的是,他刚到镇上时,人家已经去吃午饭了,要到下午两点才上班,他就坐在门口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说明来意后人家又问他要诉状书,他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哪里会写这个诉状书?

当场询问了下,于是马上跑去学校找张哆哆,可当他折回学校时张哆哆已经放学了,就这样他马上就去王秀花家,看到张哆哆正在埋头写作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王秀花见他跑得大汗淋漓地,眼底都是心疼,忙给他倒了杯茶水,“快休息下,慢点喝,别呛着!”

他哪里慢得下来,一口气就把温茶喝个精光,“哆哆,你……你可以帮我写个诉状书吗?”

这场官司其实胜算不大,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而朱长春确实也被朱明菊给踢了,听闻至今还下不了床,即使有了充足的证据,那也是一笔不少的费用,所以张哆哆想再确认一遍,顺便也把最差的结果给张大牛说了一遍。

张哆哆又在强调了一遍,“你真想清楚了吗?”

“嗯!”张大牛不假思索道,“虽然我知道这肯定很难,但我若不这么做,我对不起明菊,对不起文静文豪,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果我去做了,结果还是不如意,那我也认了!”

事情再没到最后时,谁也不知道结果是啥,但这一刻张大牛选择了义无反顾。

“好,那我现在给你写诉状书!”张哆哆认真思考着,然后在早已准备的信签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最后郑重递给张大牛,“我写好了,你交上去吧!”

“好!”张大牛接过信签纸的手都在颤抖,对别人而言这就是一张写了字的纸而言,可对他而言这是一次机会,而最终此事的结尾,都在这张纸上,他往前走两步,又回头来看了张哆哆一眼,欲言又止。

而那句“谢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张哆哆看着张大牛离开的背影,内心也为之一颤,或许这件事能让张大牛兄弟跟家里缓解关系吧,最起码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僵!

家人,可以自己窝里斗,可一旦真出了事,能帮你的也只会是家里人,这或许就是家人存在的意义!

“哎,这孩子真是挺可怜的,好好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还有一双儿女,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看着张大牛离开的背影,王秀花心猛然抽疼,眼泪就不争气流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王秀花问道,“哆哆啊,你这么聪明,能猜到上次你大牛哥说得那个老婆婆是谁不?帮他儿子看鞋店的那个?”

“阿奶,你的意思是?”沽西街的鞋店不对,也就两三家,说不定真能找出来。

“阿奶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大牛哥出了事,我这个做阿奶的总是想多帮他一点,毕竟他父母早早就离世了,他又是大哥,这一路也吃了很多很多苦!”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去看看吧!”张哆哆道,可内心确实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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