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声马鸣破晓,冬宝这才反应过来,倒退的同时一个人影挤了过来,烈马前蹄高起,场面严峻壮阔,挡在她面前的男子一来,一股子冷风灌了过来,冬宝只感觉肩头被撞了一下,心跳铎铎,再定睛看去时那红鬃马已然被人驯服,幸好,并未受伤。
是那个挤过来的男子救了她。
“小姐…”小喜刚也被吓傻了,赶忙把冬宝拉了过去。
“马儿乖。”
清冽的声音响起,那马儿竟像是受了安抚一般,恢复寻常,倒是让冬宝觉得好生奇怪,这男人竟然会驯马,非比寻常。
冬宝看向那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虽然他是冲过来驯马,无形中却救了自己,忙不忘福了福身子。
“小女谢过恩人相救,不知恩人大名?”
听见这道软糯的声音,勒住马缰绳的男子才回过身来。
那一席月白色锦袍轻轻摆动,冬宝这才瞧见这男子肌肤竟白皙清透似无暇碧玉,腰间悬着的那根坠子也温润光滑,与他十分相配。
虽然这比喻不妥,却也恰当。
一瞧见这男子相貌模样,小喜“呀”了一声。
小喜刚才就看着这人儿面熟,看见这眉眼才忆起来和今儿个早上瞧见的公子全然吻合。
冬宝并未发现异常,只当小喜和自己一样惊叹这男子的相貌。
真真是恍若嫡仙,惊为天人,俊美之姿如玉树临风,那双眸子也好看的紧,灼灼生辉,眉毛乌黑浓密,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冬宝心中竟忍不住想提词一首,到嘴边却又怕夸赞不出十分来。
“小姐…”
小喜拉了拉冬宝的袖子,冬宝微微一愣才知自己失态。
往日里哪里像眼下这样盯着哪个男人看,冬宝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下意识的垂了垂首。
见这两个丫头盯着自己愣住了,宋祺先开了口:“这是匹上等的红鬃马,不过性子却烈的紧,也不知怎生跑到这闹事儿,没伤到姑娘吧?”
最终还是关切的问候了一声。
“没有没有…”冬宝轻轻摇了摇头。
“恩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呢,日后小女定会准备厚礼派人到你府上登门道谢。”
既然是人家救了自己,这莫大的恩情定然是要用心回报,不然爹娘知晓了也会怪罪自己不知礼数。
知道她会这样说,他也坦然:“宋祺,祺祥的祺。”
说到这儿时,冬宝背后不远处有个穿着长衫顶着薄雪手握一串糖葫芦的男人匆匆而来。
宋祺眉头微微一挑,又道:“住在巡按大人府上。”
听到这话时,冬宝瞪大了眼睛,巡按大人府上?
那不就是她爹,这位公子难不成就是小喜口中那位随兄长而来的贵客?
不过看样子他好像并不认识自己。
“冬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葫芦有些硬,你且慢点吃小心倒牙。”
李云瑾从后面过来,手里的糖葫芦沾了些新雪,让那层裹在山楂葫芦外面的糖衣更加亮泽,晶莹剔透。
冬宝接过那串糖葫芦,可当着恩人的面吃实属不妥,可这样拿着又好像有几分怪异。
正想着,手里那串糖葫芦突然被一只大手拔了去。
“没想到河东县的糖葫芦比幽州还大,也不知甜不甜。”宋祺一眼就看上这串糖葫芦了,他不怕倒牙,酸的甜的都喜。
冬宝张着嘴,不等吐字,宋祺一口咬了上去,脆生生的,看的她闭上了嘴咽了咽口水。
啊这…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买给我未婚娘子的糖葫芦,你好生无礼。”
李云瑾不悦了,怎么他就走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截胡。
“云瑾哥哥,忘记给你介绍了,他是刚刚救了我一命的恩人,宋公子。”
这样说完后,冬宝又三两句讲述了前一幕发生的事情,听后李云瑾有些自责的凝视起她来。
“都怪我,这街上不安全,还留你一个人在此,你可有哪地方疼?”
冬宝摇了摇头:“别担心,云瑾哥哥,我没事儿的,倒是这位恩人…你误会他了。”
李云瑾看宋祺第一眼就不喜他,一个男人,生的恍若女子一般,眉目如画,月朗风清,不是有龙阳之好就是那种不正经之人,算什么嘛。
若不是冬宝亲口所说,他还真不信这种人能驯服的了红鬃烈马。
但碍于冬宝,李云瑾还是朝着宋祺拱了拱手:“方才误会了,不要见怪。”
“你这糖葫芦挑的不错,脆中带甜,甜而不腻,酸的也恰到好处,在哪里买的,待会儿灯谜结束过我也买些带回巡按府。”
“你说什么?巡按府?”
听到这儿,李云瑾难免有些误会了。
冬宝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也是在这时阮汉卿朝着这方向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商贩打扮的年轻人。
“阮兄。”
看到阮汉卿,宋祺收起脸上的笑容恢复如常。
“祺兄,你果然在这里。”看到宋祺,阮汉卿走向他,刚刚二人同行,遇到街上马匹受惊乱窜,宋祺路见不平冲了出去,他便顺着方向寻来,果真在此。
“兄长。”
听到这一声呼唤,阮汉卿才注意到自家妹妹竟然在此。
看这架势,妹妹和宋祺好像有过交流。
“果真是我的红鬃马,多亏了这位公子了!”不等阮汉卿开口,那位年轻的商贩一眼识出自己的宝马来,又惊又喜。
还以为跑丢了,没想到完好无损的在这儿,失而复得的感觉冲上心来,比平日里多卖几袋盐巴还要惊喜。
“原来是你的马,下次可要看好了,这条路不宽,路上有障碍物就易使马儿心生焦躁,若是运货,下次可要换条路,免得再伤了人。”
宋祺并没有直接将马缰绳交给商贩,提醒他一番之后见他连连点头才把缰绳给他牵。
这样的宋祺,和前一幕抢冬宝糖葫芦的宋祺,倒像是两个人。
冬宝见宋祺瞧着那红鬃马儿的目光,便知他是个懂马爱马之人。
能将牲畜似知己相待之人,已实属不多,看来,这宋公子也是个心中有傲骨抱负之人。
那商贩一走,阮汉卿看向自家妹妹:“冬宝,下次可不要这样晚还出来,幸好有祺兄,不然你若出了事,兄长如何向爹娘交代。”
“阮兄,是我约冬宝出来的,要怪你就责怪我吧。”
事出有因必有果,李云瑾也不想逃避责任,恭敬的垂了垂首。
听到这话,阮汉卿才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人来,仔细打量一番才想起来是谁,回想起他家这些年的遭遇,又对比眼前,便知晓了一切,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我肯定是要怪你,李公子,这么晚了,你约我妹妹出来做什么?”
没想到,一面对李云瑾时,阮汉卿这语气就变了味儿。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巡按府官职是比不上侍郎府,可近年来侍郎府萧条落寞,这李云瑾刚守完孝归回就勾搭他妹妹,明显是有利可图,真是不知廉耻的癞蛤蟆!
“我和冬宝自幼一起长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二人情意相投,一起赏花灯有何不可?”
李云瑾心中也有自己的傲气,虽然阮汉卿没直说瞧不上自己,可他心里清楚,是,他们侍郎府不比从前了,可自己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堂堂九尺男儿,怎的就不配了?
以往这个阮汉卿就瞧不上自己,眼下更是见他虎落平阳,恨不得踩死他。
“兄长,云瑾哥哥,你们别争执了,今儿个是花灯节,大家同乐一起赏赏灯。”
冬宝知道自己兄长一直都瞧不上云瑾哥哥,她和他情意相投之事还未同家里说,所以兄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云瑾哥哥难堪,实在是对他很不公平。
眼下又不适合细说,不如先岔开这个话题,一起看灯吧。
“可以,不过不能带他。”
阮汉卿态度坚决,不坚决不行,否则自己身边这位祺兄就白白浪费了…
他可是早看好了宋祺的才貌德行,也正想借着他到阮府小住牵上他和舍妹的红绳,这李云瑾算什么东西,早在几年前就传出来到花楼找娘子消遣之事,他可不能让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当他的妹夫。
“兄长…”
冬宝还要劝说,被李云瑾打断了:“不带就不带,这河东县的花灯早都看腻了,阮汉卿,你和你妹妹真是天地之别!冬宝,过几日我们再见。”
李云瑾气的脸色有些发青,但碍于身份并没有当场发作,只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而去。
“唉?”冬宝连忙伸出一只手来,可惜人已走远。
“妹妹,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男人,也值得你动心?他自己都不愿意争取,你还指望他在你委屈时替你出头。”
看着李云瑾离去的背影,阮汉卿摇了摇头。
并非是自己刻意针对他,这样的男人绝非良人,就算给他机会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看着自家兄长眼中笃定的光,余光又扫到宋公子神情里的淡然,他们那样坚定的目光就好像真的比她更了解李云瑾一般。
冬宝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兄长,我知你对云瑾哥哥有偏见,可这些年来他已经很难了,失去了娘,如今侍郎大人又病倒了,你这样说他,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可是冬宝你要明白,李云瑾真的配不上你,你不是去扶贫的。”
外面的流言蜚语阮汉卿并不想说,自家妹妹单纯善良,她只适合被干净且强大的男儿保护,李云瑾那样的垃圾都不配在她面前提及。
冬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也不再争执。
“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祺兄,祖籍姓宋,是我早年游历幽州时结识的故交,冬宝,这段日子祺兄都住在咱府上,平日里做糕点清茗切不可忘记给祺兄带上一份,我与他乃是生死之交,你也要经常替为兄照看祺兄一二。”
这番话听的冬宝有些羞,恨不得找个地缝进去,往日里靠近她的男子都会被兄长逐一排查,如今竟让她照看这位生死之交,竟连她平时里做上的糕点清茶都要带送一份过去,这…
不过,宋公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光凭这一点,冬宝也会恭恭敬敬,可眼下这样说…还是有些怪异的感觉。
“嗯。”冬宝乖巧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来,还好天黑,看不清她娇红的脸。
“那边好像已经开始猜灯谜了,我们去看看吧。”
宋祺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冬宝脸上划过,嘴边似乎还荡着一丝匪夷所思的笑。
果真,猜灯谜开始了。
月夜照碧湖,今朝多喜乐,潋滟的水波糅合了月华直通天上,波光粼粼,美若仙卷,湖面几片小舟飘零似点缀,岸边摆满了卖花灯的商贩,热闹的不成样子,一群人围在挂满灯笼的道边,对着数十盏大红灯笼施展文采,场面好不壮观。
“品尝杜康樽半空,且猜一花名?”
有公子文采斐然,今晚贵女不少,难免想卖弄一二,为自己争取一份好良缘。
“是棣棠。”
本以为回应的会是为姑娘,却不想迎面走来的竟是公子,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与一位窈窕貌美的佳人。
看到冬宝时,那位公子眼前一亮,心中甚是喜欢。
本来还有些不悦,可眼下又有几分庆幸这公子带来了这样一位可心如意的佳人。
若是赢得了这佳人的芳心,说不定自己也能拥有一段旷世姻缘,处的好了说不定还能被写进评书里,成为河东县儿女饭后的茶点佳话。
缘分还未开始,已经想到了后代叫什么名字。
“这位公子,猜灯谜多乏味,不如咱们来比试比试吟诗作对,我说上句,公子来对下去。”
他心中对自己有信心,毕竟家父还算半个举人,自己的文采熏陶潜移默化中定有影响,即便家父考了几年还未中举。
也不影响自己继承优秀基因。
阮汉卿轻声一笑,他不过就是随口接了一句最寻常的灯谜,这公子竟还和自己较起劲儿来了。
不过来此也是图个乐子,和他比上几句倒也无妨。
刚要答应,阮汉卿又想起了什么,眼下不正是个好机会,不由得看向身旁宋祺。
“这吟诗作对我不行,不如让我身旁这位公子代劳,看看能否对出这位公子心中最佳尾句?”
对面的公子扫向宋祺,第一眼就是不屑。
一个男儿身,竟然比女子还阴柔俊色,不会是个好男风的断袖吧…
这样的男儿也配和他对诗?
不过,对手是谁倒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的上句佳,又无人对出下句,那他就赢了。
“好。不过,也要问问这位公子是否愿意代劳?”说罢,定睛看着宋祺。
围观的众人视线也都落在宋祺身上,一时间倒成了焦点。
宋祺本负手而立,见此情景,伸出一只手展开半路上买的折扇,轻轻摇了摇:“在下不善吟诗作对,但若公子有需求,在下甘愿有求必应。”
闻言,对面的公子眉头一皱,这话说的,明着听是谦逊推让,可细细一听还颇带有几分嚣张清高,更是让他想给这个不知深浅的男人一点教训。
“那好,那在下也不客气了。”说罢,抬起袖子朝着对面拱了拱。
见状,宋祺礼貌性回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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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猜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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