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四皇子这么一想,气就不顺了,太子南下的事被母妃说了许久,母妃责备他为何不在朝堂之上将此事揽下,而他心里可明白的很,这就是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父皇提到就头疼,他才不要主动送上去受苦,“五弟这是担忧父皇因为太子哥哥的事不愿放你南下?”

对啊,萧子晏狐狸尾巴一翘,还好今日碰上了你。

萧子晏点了点头,故作忧虑,四皇子方才扇了萧子晏一巴掌,想到此处四皇子还是有些过不去的,毕竟是他五弟,相比他那些哥哥,心机也没那么深重,他还是乐意同他这位五弟亲近些。

“五弟莫烦,我这就同你一道去向父皇请愿。”

萧子晏点头应着,一路上四皇子都一直同萧子晏交谈着,时而问他游玩时的趣事,时而抱怨自己母妃老是管束着自己,有了四皇子在场加持,二人没说几句皇帝便挥了挥衣袖说随他们去,四皇子还说改明儿有时间一定去五弟府上玩耍,四皇子今日帮了他的忙,萧子晏自然笑呵呵的说好。

到府上时,寒霜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萧子晏下了马车,问道:“谁又惹着你了呀?”

寒霜板着脸,拒不开口,只是将目光盯着他的侧脸,眉头皱得紧,萧子晏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道:“无事,被小猫扇了一巴掌,过会就消散了,同我好好说说,怎么了这是。”

寒霜终于松了嘴,“殿下未与我解释那日推我下水之人是世子的侍从,今日人上门了,说是想与我道歉。”萧子晏闻言探头瞧了一眼,果然管家正站在前堂焦急的踱步,萧子晏笑着回道:“这不是好事,人是来与你道歉的。”

说完便踏着轻盈的脚步入门,萧子晏心里清楚的很,道歉是真,来打探消息也是真。

萧子晏站在门前,管家一瞅是自家殿下回来了就像是看到了天神下凡,管家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殿下可算是回来了。”

萧子晏瞧见这模样就想笑,这姓凌的又不是个阎王,一个个的怎么都怕成这样,屋子里的人显然是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便起身相迎,凌云风等了半个时辰,将这间正厅瞧了个遍,适才感叹这萧子晏的雅名也算是名满天下,如今看来所言倒也不算是虚假,屋子里一股子书香气息,墙上均挂着出自大家之手的名画和书法,桌子上也摆放着花纹绣样精致栩栩如生的花瓶,上面插着兰花,风而过席间时会闻到淡淡的清香,就连使用的茶具也是极具风雅,上次来的匆促也没仔细瞧。只是上次那后园就够他欣赏好一阵了。

“殿下回来了。”凌云风盯着他笑了一下,眉间的锋宇也因为笑颜而舒展,萧子晏应了声,在主位上坐下,将膝上褶皱的衣衫处理平整,而后淡言,“世子殿下今日倒是有空光临。”凌云风没回答这句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上,萧子晏被盯的难受,只好问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世子殿下如此看着?”

凌云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脸,目光却不曾移开半分,萧子晏一愣,不由自主的抬手摸着自己脸上的相同位置,他倒是给忘了,自己脸上还留着一个印子,屋子里寂静了几秒,萧子晏才接话,“哦,今日走路不当心撞上了墙,世子殿下见谅。”

凌云风眼神暗了暗,没说什么,萧子晏想尽快的让此事过去,便找了个话,“这位小公子我曾见过几面,听寒霜说今日是世子殿下特意带着来道歉的,难为世子殿下还惦记此事了。”凌云风瞥了身边人一眼 ,苏邵青只好硬着头皮咬牙说道:“是的,殿下,那日对那位殿下身边的小公子多有得罪,我家殿下也一直惦记着此事,今日才带着邵青上门向那位小公子赔罪。”

萧子晏咳了声,瞧着凌云风脸色不太好,他觉着有些许的莫名其妙,但他不能直言,“小公子客气了,你与我家寒霜年纪相仿,正是意气少年的年纪,打闹也无妨,寒霜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且宽心便好,我看今日天色尚早,世子殿下可否赏脸留下吃过晚膳?”

苏邵青大小便跟着自家殿下,对自家殿下的脾气可谓是一清二楚,眼下看着殿下就是在起头上,至于为何生气,恕他眼拙,他今日愣是没看出来。无人应答,气氛着实怪异,恰巧此时管家端着一盘点心进来,放下萧子晏眼前时心一惊,“殿下,你这脸是?”

萧子晏疑惑道,这一巴掌就如此重,怎么谁看了都要说上几句,他摆了摆手,“无碍。”管家却心急的很,“殿下怎地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快些回房中敷药,世子殿下这边就交给老奴来招待,我这就让厨房准备上晚膳,殿下赶紧回房。”萧子晏无奈,只好朝凌云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颜,“那世子殿下稍等我片刻,我回房处理片刻。”

凌云风脸色看着终于好些,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一只手在转动自己右手中指间的银色戒指,那戒指的光亮和色泽无疑都是上好的,萧子晏最是喜欢这些首饰和古玩,只瞧上一眼,便多惦记了一点。

萧子晏回房换了身衣服,接过寒霜递过来的药膏擦在侧脸处,不擦倒是没感觉,一擦倒觉得还真是有些疼。

他到席间时,只凌云风和满汉全席正在等着他,还有天上的一轮皎洁的明月,朗朗清风吹散了额间的发梢,凌云风少有的出了神,他不知自己今日为何莫名其妙的来气,原本只是觉得气不顺,现下这一刻倒是觉得松下不少,萧子晏眉眼弯了弯,世子殿下气消了,像只狐狸一般尾巴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他眼前,凌云风哼了声,匆匆移开目光,“坐下吧。”

这话说的,萧子晏迎面而坐,到底谁才是主人啊,他撑着下巴,“世子殿下请,我府中虽不如宫中热闹,但府中的风景别无二致,吃食也是一绝,在这上面我还是有些研究的。”

瞧他得意的样,凌云风无奈一笑,尝了口眼前的玫瑰酥,入口的感觉甚好,味道也闻着清香,确实不错,只是不如塞外的桃花酥,“世子殿下今日有何贵干啊?”萧子晏眼眸清明,被月光照着,那一抹温柔的意味也随之扑面而来,明知对方是只狡黠的狐狸,说不准随时都会将自己骗一顿,但此刻凌云风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他喜欢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温柔的月色。

“来赔礼,来打探你南下的目的。”他在此刻竟托盘而出,饶是萧子晏都愣了愣,这人何时变得如此坦率的,先前明明觉着他不可信,二人之间那一点信任弹指可破,彼此心知肚明,萧子晏许久都未反应过来,但他不能让对方看出他此刻的防备松懈了下来,“世子殿下说笑了,赔礼便罢了,两位小公子年纪相当,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年轻气重,免不了摩擦,我们自然也是,至于南下之事,殿下更是多虑了,我此次南下是为了给好友的母亲贺寿,且明年都会在此时间南下,若殿下不信亦可四处打听也可直接询问父皇,我的那位好友正是户部尚书的独子杜景文,我与他算是自小相识,一起读的学堂,感情还算是深厚,我母妃同他母亲的关系也极好,只是近年来他母亲身子一直不好才南下调养,每年这个时节我都会同杜兄一起南下,给他母亲贺寿,也算是一份难得的情谊吧,我不知世子殿下是如何想的,我这人锱铢必较,不是个好脾气,若是他人待我十分,我便以十分相报,若是欺我一分我便十分相还,这是十岁时我所明白的道理。”萧子晏话毕,脸上的笑意全无,方才那抹温柔的月色也稍纵即逝,凌云风回过神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嗓音沉下几分,却是十分的动听,“殿下今日之言云风会谨记,希望殿下莫要不高兴。”

萧子晏今日在凌云风这处接收的信息有些紊乱,他方才喝了好几杯酒,此刻头脑有些眩晕,就连实现也模糊不少,只是凭着醉意,将自己心中那点气都撒在了凌云风身上,但晃了晃脑袋,又难得清醒过来,其实人家也并未说出过分之言。

还有那句匪夷所思的话语,希望他能够高兴,这是为何呢,为何呢,心中好像涌起了什么,又很快的归于平静。

凌云风瞧着他愈发通红的脸,“殿下是喝醉了吗,可是不舒服?”

萧子晏哼哼唧唧几声,已然忘记眼前人是何人,便随处撒泼,“你谁,胆敢出现在我府中,你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可是堂堂的五皇子殿下,亦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祈雪。”

凌云风嘴角一弯,兴致上了不少,“祈雪,祈雪,我能问殿下这名字的由来吗?”

萧子晏撑着下巴,身子摇摇晃晃 ,似是听进了他的话,思索片刻,便说道:“我生在酷暑时节,母妃却是喜欢极了江南满天飞雪的模样,我小时候还因此厌烦过自己为何不是出生在寒冬,那是母妃最喜爱的节气。”

所以,给自己取名祈雪,是寄托母妃在冬日里面的希望吗。

夜里微风习习,凌云风见府中安静的很,四处没有仆人四处走动,想来是到了休息的时辰,看着眼前宿醉的人,先前抢走自己桃花酿的人真是这位五皇子殿下吗,桃花酿可是数一无二的烈酒,而这桌上的酒连那桃花酿的三分都不到,只是两三杯就已然醉倒,凌云风叹息着,起身,将人背了起来,往房间去,在路上遇着管家,管家定神一看自家殿下正喝的醉醺醺的趴在世子殿下的背上,差点没原地倒下,凌云风轻声问道:“殿下的房间整在何处,殿下喝多了,我送他回房门。”管家终于了然,松了口气,答道:“世子殿下同老奴走。”

管家一路引着,凌云风将人妥帖的放在榻上,还嘱托了管家一句,“宿醉之后必定难受极了,明日要劳烦管家给殿下煮醒酒汤,而后让殿下沐浴洗衣。”

管家虽然觉着惊奇,但确实对殿下好,他便一一应下,恭敬的送凌云风出了府。

次日醒来时萧子晏身子骨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起来沐浴更衣,喝下了管家递来的汤药,对于昨晚的事他记着的不多,之前的记得之后的便再也没了印象,管家见自家殿下如此回想便提了句,“昨夜殿下喝了不少,是世子殿下将殿下背回的房中,还嘱托老奴第二日一定要给殿下煮醒酒的汤药,叮嘱殿下沐浴更衣。”

萧子晏神色一顿,似乎是想起不少,只是都是些片段。

“殿下为何名唤祈雪呢?”

“因为我母妃喜爱江南的大雪纷飞……”

“殿下喝醉了可难受?”

“要你管。”

“殿下殿下……”

“闭嘴。”

……

那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萧子晏只是觉着丢脸极了,他暂时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凌云风,只期盼明日南下之后莫要相遇的好,此人绝对是他的克星,能避则避吧。

南下萧子晏同杜景文一道出发,此行也只带上了寒霜,一路上二人谈笑风生,杜景文在谈及他母亲时收起了以往的那些随意的态度,近几年他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好在有江南的一代名医素手医生秦二三在,他曾几次三番从鬼门关里救回了他母亲的性命。

“杜兄,希望见到你母亲时,你的神情可以松些。”萧子晏出声提醒道。杜景文这人藏不住事,而天下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最为了解,一眼便知你心中藏着些什么。

杜景文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此行是为母亲祝寿,理应高兴,殿下此行要找几日回青州一趟吗?”杜景文的母亲如今在扬州,而青州就在扬州的附近,近的很,萧子晏偏头一笑,“不了,此行原本就是给薇夫人祝寿,而且没有请示过父皇,若是我出现在青州的地界,怕是就有人急不可耐的将我的行踪告知父皇了。”

杜景文瞧着好友已然看淡的神情,心中也升起一些感慨,他同这位五皇子殿下是一同长大的,只是殿下的母妃很早便去世了,这偌大的京城只留下他一人,萧子晏年幼时过得并不好,还时常被欺负,他认识殿下便是在一个大寒冬凌冽的深夜,他一人穿着单薄的外衣,在一个很小的角落燃气了一簇火焰,杜景文儿时常与母亲一起进宫,母亲和熹妃娘娘的关系是很好的,那是熹妃娘娘去世后杜景文第一次再次遇见这位五皇子殿下,不同熹妃娘娘在时活泼,现在的他寡言,冰冷,似乎一夜成长,后来在学堂两人也经常玩在一处,他自幼便不爱读书,但萧子晏一直都十分优秀,虽然近几年他也时常玩乐,同他一样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但杜景文心中清明的很,萧子晏只是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严严实实的外衣,愣是不让任何人看出一点破绽,这样活着自然辛苦,但在熹妃娘娘走后,他便没有了任何的依靠,从此只有自己才能护着自己。

“殿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此行希望殿下能够玩的高兴些。”

萧子晏嗯了声,随即摸了摸他的脑袋,“杜兄也理应自信些。”

收拾收拾状态啦,正常更新,生病的这段时间怀念起了过去的许多年,也期待着今年的新年和烟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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