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贵察觉月昙清澈的眼眸紧锁于房中的圆鼎上,心中不由生疑,轻声询问道:“昙儿,莫非有所发现?”
月昙透过外面投放药草的小孔往里面探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秦三儿,青玄,这里面有药物残留,或许我们可以从中获取线索。”
迅速取过墙上摇曳的火把,光影交错间,为月昙增添了几分明亮。陈青玄也将旁边倾斜的方桌扶正后搬到月昙跟前。陈青玄则机敏地将一旁倒地的方桌扶正,稳稳移至月昙身侧,让她便于探查。
月昙决绝地撕下一片衣角,铺展于方桌之上,以防细屑飘散。
秦富贵自须弥袋中取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手法娴熟地刮拭着丹炉内壁。刮下的药渣,他小心翼翼地放置于月昙铺设的衣角上。
“青玄,你帮我扶着些火把。”秦富贵将自己手中的火把顺势递过来。
月昙指尖轻捻细灰,闭目细嗅,口中低吟:“黄芪、白术、甘草、茯苓……”
陈青玄左手拿着火把为秦富贵照亮,右手将药材准确无误地记录在册,转瞬之间,纸上就已经记录了十多种。
用药剂量较大的药材,残留自然丰富,易于辨识;而那些微量之药,则需月昙以超乎常人的耐心与敏锐,方能捕捉到其微妙的气息。
她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于药材的辨别中,须臾间,又有数种药材被一一揭晓。
“已尽数清理,炉内光洁可鉴,可映火光。”
秦富贵收起匕首,静候在一旁未敢打扰。直到月昙停下所有的动作,他才敢询问出声:“如何?这炼丹炉里都是些什么?”
月昙手持记录,细细审阅,眉宇间微露疑惑:“此中药物,皆为寻常安神之用,并无异常之处。”
秦富贵眼尖,捕捉到“昙花”二字,好奇顿生:“昙花入药,在此,又有何深意?”
月昙沉吟片刻,将药材巧妙组合,解释道:“昙花确有安神奇效,与诸药相合,可炼制成安神丸,助人宁心除烦。然……”
她话锋一转,似有所悟,“此等药方,寻常之地亦可炼制,无需大费周章,于山中布阵炼丹,其背后定有隐情。”
陈青玄亦点头附和,目光扫过记录,却未见异常之处,不禁问道:“月昙,可是察觉出异常之处?”
月昙放下手中已无新意的纸张,指尖轻轻捻起那最后一丝细屑,想窥见这幕后之人的动作。然而,反复审视之下,那些药材的碎片未能透露出更多,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秦富贵在密室内,于倒塌的木架间穿梭,最终也只能无奈摇头,那些炼药者似乎有意抹去了一切痕迹。
“他们的手法,太过干净利落,不留丝毫余地。”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挫败。
陈青玄向月昙,提出了一个更为深刻的问题:“那么,这些以尸骨滋养而生的昙花,其效力究竟如何?与寻常昙花相比,又有何不同?”
月昙缓步至药鼎旁,目光如炬,细细审视着那已被清理得几乎一尘不染的内壁。
“外间的昙花已无踪迹,难以验证其效。而此鼎中之昙花,仅为基础药材,其药性并无异常。”
言罢,她似有所决,轻启朱唇:“或许,唯有使用灵力才能洞察其细微处。”
秦富贵闻言,神色微变,连忙劝阻:“你的灵力尚未恢复,如此强行使用,恐有不妥。”
月昙回眸,给予他一个安抚的微笑,“之前已恢复了些许,我会量力而行的。”
随即,她立于药鼎之侧,指尖轻扬,银白色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环绕着药鼎缓缓流淌。灵力所及之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然而,药鼎内的气息依旧难以捉摸,那些药材的气息与月昙根据残渣推断的相差无几。但她深知,自己定有遗漏之处,这份执着让她即便额头渗出汗珠,也未曾有过片刻的动摇。
秦富贵见状,忧心忡忡:“别再勉强了,你的灵力……”
“其一,为世间常见的昙花之气;其二,乃那以尸骨培育的昙花所独有;而最为奇异的是,其中还蕴含着一丝昙花精血的痕迹。”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陈青玄双眸圆睁,难以置信:“精血?你确定?”
月昙重重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不知是否为同族的缘由,我亦觉得那气息有熟悉感,只不过时间久已,探查起来并不易。”
秦富贵面带不解的看着他们二人,疑惑道:“你们的意思是,这里曾有过被取走精血的昙花妖?”
陈青玄的眉头紧锁,脸色变得凝重:“若真如此,那花精恐怕已遭遇不测。而炼药之人,先是尝试普通昙花,后又不惜以尸骨培育,更甚者,还涉及到了昙花精血……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何等阴毒与疯狂?”
月昙轻抚过桌上的纸张,指尖仿佛能穿透墨迹,捕捉到那些药材间微妙而复杂的联系。她的眼神由最初的慌乱逐渐凝聚成坚定,口中低吟:“确凿无疑,是百灵丹的配方。”
秦富贵难以相信,因为之前月昙在发现百灵丹消失后,就查过盒子底部,里面刻有药方,那盒子还在,药方怎会在外泄露。
“昙儿,这药方怎会……”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陈青玄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月昙,期待着她能解开更多谜团。“月昙,能否再详述一番,这百灵丹背后,究竟隐藏了何种玄机?”
月昙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既有忧虑也有肯定:“此药方非同小可,炼制者显然才智过人且野心勃勃。他或许偶然间获得了药方,却未能完全掌握其精髓。”
“从残留的气息来看,他尝试了以花精之灵炼制丹药,且失败了。后又换为普通昙花为基础,却最终发现了唯有女子血气滋养下的昙花,方能接近真正的百灵丹之效。”
“然而,这等邪法,不仅玷污了百灵丹之名,更让无数无辜女子丧命。炼丹者虽用阵法试图平息亡魂之怒,但其行径之恶劣,可见一斑。”秦富贵愤慨道,眼中闪烁着对正义的执着。
陈青玄接过话茬,语气沉重:“此人的布局,似乎远不止于此。从云隐的固魂药阵,到如今的百灵丹与阵法结合,每一步都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我们面对的,或许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庞大阴谋。”
“等下!”秦富贵面露惊恐之色,“之前的云隐是固魂药加阵法,此处是百灵丹加阵法。我怎的觉得这幕后之人在下一盘大棋。”
他不提及还好,一提及这事,月昙与陈青玄心中也不免得一阵唏嘘。二人都未曾想过这山庄之事竟牵扯如此多。
月昙缓缓说道:“原本的百灵丹虽不能包治百病,但其无论是作为主治药物还是辅助药物,其效用都能救人于危难之中。此处炼制的百灵丹,虽是仿制,效用也能达到十之六七,只是这骨血养的昙花,恐生变数。”
“之前秦大人曾提及,此次幽冥有百灵丹拍卖,或许那丹药就是在此处炼制而成。”
秦富贵面色沉重,心中忧虑更甚:“此等丹药,不知已祸害了多少无辜。更令我忧心的是,那些被用作药引的昙花并未被销毁,只是被转移,这意味着或许还有更多无辜女子正遭受着同样的命运。我们必须即刻动身,前往幽冥,揭开这背后的真相,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月昙点头赞同,可不知为何,在明知此处有危险,内心还惶恐不安的情况下,她却不愿意离开。她总觉得此处还有更为重要之事在等待她探查。
“我们可否再搜寻一二?”她不明白自己这情绪从何而来,但就是不想轻易离开。
陈青玄看着空荡的房间,询问道:“莫非尚有遗漏之处?”
“你们不觉此事蹊跷吗?他们既已捕获昙花妖,其精血实为炼制百灵丹的上乘之选,却为何弃之不用,转而以女子尸骨滋养昙花来炼制?此举背后,定有隐情。”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真相的渴望。
陈青玄闻言,心念一动,从袖中取出数枚符篆,轻启法力,让它们在空中盘旋,意图窥探屋内隐藏的线索。然而,这些符篆却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始终萦绕在月昙身旁,未曾远去。
月昙略显尴尬:“或许,我该先行回避?”
陈青玄摇头,神色凝重:“不可,我们似已步入阵法之中,需小心行事。”
秦富贵紧握佩剑,目光如炬,扫视四周,沉声问道:“这是何意?”
陈青玄轻挥天抒笔,笔端闪烁着淡淡灵光,气氛骤然紧张:“若非符篆示警,我们尚不知已身陷囹圄。此符本应广搜四方,而今却独绕月昙,显然阵法已将我们困于此地。”
月昙心中明了,布阵之人手段高明,他们初入此地时竟未察觉。
“当务之急,是寻路脱困。此刻,我灵力不足,无法助你们破阵。布阵之人道法高深,我等还是暂且避让为上策。”
陈青玄点头,率先迈出步伐,意图循原路返回。然而,当他们接近门扉时,来时之路竟如幻象般消散,四周墙壁更以惊人速度向他们逼近。
月昙与秦富贵虽身体有损,但面对生死关头,亦不得不拼尽全力,抵挡那如山崩般压来的石壁。
天抒笔的笔尖朱砂散发着耀眼的红光,陈青玄亦是全力一搏,凌空画符,符篆纷飞,将月昙与秦富贵紧紧护于其中。
笔尖触动阵法,四周的墙壁如水波般晃动。他的灵力全部集中在笔尖,笔锋如针,硬生生刺破了困住他们的结界。
光芒一闪,三人已置身洞外,重获自由。
筋疲力尽的他们瘫倒在地,身下幽冥的寒气却未带来丝毫寒意,反而给予他们片刻的安宁与释然。
秦富贵喘息间笑道:“如此看来,这阵法定是云隐那人所布无疑。”
月昙与陈青玄面面相觑,皆是不解其意。
“何以见得?”月昙追问。
秦富贵解释道:“修道界中,邪道难觅,而此人手法残忍,视人命如草芥,又与医药之事纠缠不清,如此特征,非云隐之人莫属。”
陈青玄闻言,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我们更应速速下山休整,而后直奔幽冥,或许还能抢先一步,查明何人携带此等邪物参与拍卖。”
三人相视一笑,随即起身,向着雾泉村疾驰而去,心中满是对梦灵渡之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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