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课不需要在这开,我的人生怎么过不需要任何人评价。”沈毓的话不留情面,一张没有任何没表情的脸只摆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杜铭愣了几秒,他之前的话的确是好意,自己的人生毁得乱七八糟,现如今看见沈毓身份变化,不免有同类相惜之感,没想到对方丝毫不领他的情。
现如今沈毓一身的灰色,他在第七军待了这么久,自然认得出这身制服代表着什么,从战斗人员编制落到现如今的下场,怕是沈毓的人生也被人搅得混乱。
对于沈毓,杜铭其实印象还是有的,虽然只有一次相遇,但沈毓怎么说也是亲手毁了他原先人生的人,想忘记都难。
在杜铭记忆中,沈毓其实很年轻,虽然看着老成,但说话做事还是透着年轻人的鲜活气息,有些霸道但里子是自信。这是杜铭印象中的沈毓,飞扬任性有不失魄力,哪怕是自己另一个囚牢的开端,他也不能否认对方的出彩。
可现在对面长着同样脸的人,说话做事同样霸道,但里头的冰冷淡漠却让他更为心惊,像是整个人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一层硬壳冰冷包裹着不然接近,眼中的生气怕是连行将就木的老人都不如。
杜铭自认为这六年里自己变化够大,没想到能称为半个故人的沈毓,变化更大。他今天看到沈毓,其实还有些许的欣喜,都说他乡遇故知是见喜事,沈毓算是他在第七军为数不多能称作故人的人,再加沈毓算是唯一一个能和他谈过往的人,哪怕不是什么好的过往,不过至少能让他追忆一下从前的自己。
在第七军除了日常打交道的工作人员外,杜铭基本上没有认识的人,说实话也不待见他这种人。在外面的时候,杜铭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往来,朋友几乎没有,亲人也早早断了联系,虽说交际范围和第七军差别不大,但囚禁就是囚禁,在第七军,无非就是牢房大了些,自由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不觉得重要,真的失去时才明白它的重要性。
“本想开解沈长官一句,的确冒昧了,见谅。”杜铭往上推了一下眼镜,语气还算温和。
“没什么。”沈毓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态,更需要学会控制自己,再加上杜铭有可能对她的身份造成影响,便留下来与他继续交谈。
作为将杜铭送送进第七军的始作俑者,沈毓做好了打算接收恶意,可从始至终杜铭话里都没流露出什么类似仇恨怨毒的情绪,反而洒脱的让沈毓有些羡慕。
沈毓在执法队待了一年,杜铭在第七军待了六年,同样是囚禁一般的生活,怎么杜铭就能说得不值一提,甚至对这样的生活没有怨言?
沈毓开始忍不住去想之前杜铭的话,成全自己,有些可笑,她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何尝不想成全自己,可有的选吗?一步步都被钉死在固定的轨道上,哪怕逃出几步也会狼狈地落回别人设定的地方,最恶心的是她开始愿意走这些路,甚至想在路上跑,怕来不及。
杜铭问她是怎么变成今天的样子,她说自己犯了错,正在支付代价承担后果,她说的很认真,杜铭也感慨她支付的代价过于大了些,可她没敢说,或许还有更大的代价,有更严重的后果,她都没把握能不能负担得起。
几句话下来,其实沈毓慢慢也记起从前的事来,对面的脸也依稀和久远的记忆重合,似乎是真的见过,六年前,应该是第一次带林晨执行任务,她好像是抓了个人,最开始是副斯文模样,但和其他普通人一样,一旦厉鬼出现心智便乱了大半,偏激又疯狂,那时候她耐心不好,遇见这种情况一般是先灭了厉鬼,根本上解决麻烦。
至于他口中的那个阿秋,依她原先的性子,似乎见面就该一枪或者一刀解决,认真想想好像也真的这样做的,之前杜铭问,沈毓还以为自己只是把鬼抓了上交,所以顺着他的话敷衍几句,可现在记起来,杜铭当初是见着她一枪把鬼打成烟的,怎么会这样问?沈毓不经猜测,难道是被动了记忆?
杜铭这样的人,与厉鬼有较多接触,灵魂受到影响,要修改记忆就成了件极复杂的事情,而且像杜铭这种人第七军不知关了多少,怎么可能派人手专门更改记忆?
心中有了疑问,沈毓准备旁敲侧击几句,如果真被动了记忆,那么在关于阿秋那一块的记忆就可能出现混乱,若是修改记忆的人功夫到家便没有大的妨碍,但修改记忆毕竟无法面面俱到,只要细问必然会出现破绽。
灵力强行修改记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这中手法在第七军也算机密,由专人掌握负责,一般是用于修改无关人员的记忆,掩饰第七军和厉鬼的存在,毕竟是真刀真枪干架,动静闹大是常事。
“有回去看过吗?你不是说第七军会定期组织你们去外面看几天,去的地方似乎可以选吧。”
“从前也回去过,隔着老远见了当初我生活工作的地方,之后便不去了,反正也回不去了,何苦打那么长的报告特意申请。”杜铭苦笑道。
“你和那只厉鬼相遇的地方呢?有去吗?”沈毓刻意把话题往那只厉鬼上引。
杜铭面上有些恍惚,又往上推了推眼镜道:“没有……当初也不知怎么,没想到要去,可能那时候不愿意自己去想吧,后来可能时间久了,就也彻底放下了。”
沈毓听他这话,对他被修改记忆的把握更大了几分,又道:“你这副眼镜是在第七军配的吗?当初遇见我的时候,你原来那副似乎被人踩坏了。”
杜铭下意识用手扶镜框,眼里迷茫之色更浓,“这个,我记不清……这眼镜在那天坏了吗?我……”
见他这副模样,沈毓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哪里记得抓杜铭那会人家的眼镜怎么样,不过是随口编几句,只是看杜铭还记不记得当初被抓的情景。
对于杜铭来说那天绝对是印象深刻,可他竟然迷糊到这种地步,这里头就很明显有问题了,只不过沈毓想知道的是,什么人会刻意对杜铭这样没有价值的人修改记忆,目的又是什么?
“你怎么到了这里?我记得遇见你的地方是第四军分区的辖区。”沈毓目的已经达到,便换了话题。
“从前是在第四分军区待着,后面第七军总部要求我们这些非第七军编制人员由总部统一管理分派,然后就被分到了第三分军区。”
“什么时候的命令?”沈毓暗叹,上头那位的心思真是不少,底下竟连非第七军编制人员这一块都动过手脚了。
“大约在两年前。”杜铭答道。
正好是当初沈毓来总部的那段时间,难怪沈毓不清楚,当初交接工作事情一堆,还遇了桩没头没尾的刺杀,到了总部又是数不清的麻烦,这种不大不小的杂事自然没有人特意来告知。
“四大分军区非编制人员不少,统一调派不是一件小事,分军区意见应该不少吧。”沈毓淡淡道。
“我左右不了这些,无非是听从命令,不过比其当年的调动,现在分军区的手笔不是更大吗?几百个城市分区要撤销,近万的人员调动,有魄力。”杜铭连连感叹数声。
“你说什么?”沈毓心中一惊,但还算稳得住面色,她确实听人提过这些事,但护工组的人对这些的关心远不如周边的八卦和鸡毛蒜皮的小事,传到她耳朵里的不过只言片语。
“你不知道?”杜铭打量沈毓一眼,眼中出现理解之色,沈毓现在已经脱离第七军战斗人员编制,不清楚也属正常,他若不是在军区司法机构协助修改军改后的规章条例,怕也是一头雾水。
这样想着便简单介绍了军改的基本情况,没涉及他所知道的核心内容。
没等杜铭说完沈毓便明白了林晨来第三分军区的目的,无数思绪瞬间上浮,第三分军区这个泥潭,足以将无数人悄无声息吞没,放在桌上的手隐隐收紧,眉头也微微皱起,她相信林晨,只是连她都觉得棘手的事情,以林晨这些的军衔,陷进这虎狼之地,能讨得多少好?
杜铭是律师起家,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低,见沈毓这副模样便匆匆结尾道:“虽然动静不小,但也与我们关系不大,想着你们第七军分军区与总部会给出解决方案,沈长官不必忧心。”
“我有什么好忧心的,你也看了,我现在脱离了战斗人员编制,连文员都算不上,只是个打杂的。”沈毓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以这种方式掩饰,好在这一身制服说服力够强,杜铭并没有往深怀疑。
之后简单敷衍几句后便离开了,软硬兼施地暗示杜铭不要同他人说自己的过去,杜铭是个明白人,痛快应下了,他不是第七军的人,哪怕现在沈毓再不济也强过他,何苦给自己惹上麻烦?
回寝室的路上沈毓仍在想军改的事,连门口急忙冲出的几人都只是下意识侧身让路,直到被人猛得拉住手腕才反应过来。
开学事多啊。。。迟了几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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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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