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前方的暗门打开走出两个人来，站着的三十个人赶忙抖擞精神，准备被检阅，当然也下意识会去瞧这位名声在外的上将继承人。

“见过上校大人。”声音倒是整齐。

在场的人里认识沈毓的其实不占大头，在一众心腹手下中她挑的人也不过两三个，其他渠道找的人多半没亲眼见过她，所以这么一亮相，那些人对于上将继承人的年少有为有了更深的认识，尤其是年少两个字。

官方说法沈毓入伍十年，该是二十八左右的年纪，就算是修为高强显得年轻吧，这似乎年轻的过头，这看着就跟二十出头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一样。

不过在场没人敢用对待二十出头小年轻人的态度去对待她，先不论成为上将继承人该有的城府手腕，单这位主心狠手辣的名声就够响亮了。

之前外界那些安插在第七军的眼线被捕，怎么处理是这位上将继承人亲自做的批示，情报吐完后统一判了枪决，更绝的是沈上校让各军区各单位派人观看，好几百人包括不少文员被聚在一起看戴着黑头套的人一批批倒在枪口下，结束后还让他们写了心得体会贴在各单位公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杀鸡儆猴。

而实力……上将继承人的公示上写的清清楚楚，沈上校现在蓝阶修为，这还能废什么话呢，有蓝阶修为不是少将都是上校了，还能傻傻站在这？

沈毓站在密室前方的台阶上，这群人里会有她的耳朵眼睛嘴巴等等，还有她的刀，是她掌握第七军的重要砝码，亲卫的人选极其关键，沈毓好几年前就有留意，她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时间过着过着忽然就成了真。

“各位，来之前协议已经签过了，泄露高级军事机密的罪责想来大家是不愿担的。”沈毓人在微笑，话里带了威胁，“言归正传，很感谢各位看得起我，但我的眼光比较挑剔，各位是第七军的精英不假，有一些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据我所知在场的人里有部分身上背了些其他使命，希望那几位能坦诚几分，事情总可以商量，没必要走到最后难看的一步。”

此话出后不光是底下站着的三十人变了脸色，就连林晨都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了是沈毓犯了心血来潮的老毛病，想给开场的下马威加点料。

见那些人除了吃惊外没给出其他反应，沈毓话里带上遗憾，“看来那几位朋友不愿意坦诚，可惜了……我只好采取些强制性措施，不过各位既然愿意成为我的亲卫，这点忠心的证明还是能给出的。”

紧接着她拍拍手，一众人的身侧有门大开，一股子瘆人的阴风透出来，门口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军士。

“百鬼池，应该有人听说过，我简单介绍一下，它是第七军刑讯的最后手段，若是有人进了百鬼池还没有吐出东西，我们都会敬他是块啃不碎的硬骨头，现在做一个简单的鉴别，若是带着其他目的而来熬不住了随时开口，我优待俘虏，至于其他人，我看看你们之前许下的忠心有多坚固。”

某些脸顿时白了不少，虽不知道底下埋了什么心思，但三十个人很快就被放进了百鬼池中，然后大门关闭，隔绝了绝大部分瘆人的惨叫。

密室内很快变得空空荡荡，沈毓背着手在里头闲逛，还哼着不成曲的调子。

“这三十个人已经观察了很久，有收到新风声？还是？”

“没有还是。”沈毓冲林晨眨眼，“我就是诈一诈。”

“不怕一个都没诈出来反丢了脸面？”

“诈不出内鬼逼退胆小鬼也是可以的，这可是百鬼池，林副局，灵监局的监狱第六层你得多用几次，我觉得你就是抠门不舍得用。”

“用一次损失多少捉来的厉鬼？沈局长别太败家。”

“时间就是金钱……”

两个人碎碎说着没营养的话斗嘴，直到过去了快十来分钟，隔着石门的声音都弱了不少。

“打个赌，还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谁能坚持到最后。”

“不赌。”林晨干脆拒绝。

“没劲。”

沈毓手一挥石门自动打开，门后两面军士正在救人，池子里看人头只剩了一小半，沈毓点头，让他们叫人把其他十多个瘫倒在地哭爹喊娘的家伙清了出去，至于他们之后是去监狱还是洗了记忆扔出去的甄别工作可能还是得林副局操心。

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捞起了几个灵魂快要支撑不住的家伙，让她意外的是陆六儿这个小丫头，居然坚持了十多分钟，在场众人里陆六儿实力最弱心智却坚，沈毓早知道仇恨这种东西的力量神奇，也感叹它的神奇。

还有零玖，撑到最后的硬骨头，沈毓把她救上来时已经有二十分钟，这么硬的骨头第七军实在是不多见，捞起零玖时觉得零玖手腕的骨头硌得慌，看那一副咬着牙的样子，沈毓隐约看出了当年某些人的痕迹。

百鬼池外东倒西歪有十四个人，厉鬼的尖叫还在池里转，池外那些人身体控制不住在抖，上下牙磕绊的悉索声都隐约可以听见。

沈毓也没要什么形象，直接坐到了陆六儿身边，这丫头倒在地上缩得像只虾米，沈毓拍拍她的头，灵力灌注时让那只蜷缩的虾米稍微舒展了一点。

林晨靠墙站在暗处，只看着百鬼池不说话。

“恭喜各位，通过了第一轮考验，我很认可你们的决心。当然考验不止一关，因为决心也不只一种，担子在身，谨慎是必然的。”

沈毓低头看了看嘴唇发白的陆六儿，“疼吗？”

陆六儿点头，身子还是缩成一团，经历的是百鬼对灵魂的撕咬，都说了是第七军的最后手段，可不得最最难熬。

沈毓没忍住揉乱了陆六儿的头发，絮絮地道：“我知道它很疼，但再来两次你就是橙阶了。”

看了一圈没从痛苦中缓过神的脸，她面上带着浅淡的笑，“你们下去后我护住了你们的灵魂，鬼气无法入侵，百鬼池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另外一种修炼方式。”

十四未脱痛苦的张脸渐渐悟出了些什么，沈毓看了眼仿佛在走神的林晨，笑容更和煦，“当然，过程稍微难受了些，但效果是百千倍的加，这也还意味着，以后你们会不定期跟这个池子打交道。”

帮着陆六儿拍去身上的灰，沈毓伸手掰直了她蜷缩的身体。

“我老师告诉我做人重要的是体面，挺直你的背，就算死了也得体体面面的。”目光落进池子里，沈毓的声音忽然轻了些，“我跟这个池子是老熟人了，从前我能吃过的苦，想必我的亲卫也不成问题。”

惊诧的陆六儿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视线不可避免地落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忽然打了个寒颤，头还枕着冰冷的地面，人却控制不住地绷直了背。

沈毓站起身，看着地上倒着的十四个人挣扎着坐起，至于零玖，倔骨头一个，百鬼池待的时间最长，一张好不容易养出气色的脸白回了从前，用还在发抖的手撑着地面站起身，估计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才能站得这样体面。

有了这个例子在，其他的人再不济也挺直了背，所有的目光投向了沈毓，隐约间带上了其他意味。

沈毓轻拍了零玖的肩膀，迎着那些目光道：“介绍一下，零玖，你们的亲卫长。”

转身对向角落里的林晨，介绍也很简单，“林晨中校，我不在的时候，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林晨带着十三个人离开了密室，沈毓扔了形象坐到池边，脚悬在百鬼之上，逗着那些没意识的厉鬼上蹿下跳，零玖在她身后看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

“阿玖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进百鬼池的时候比小六儿还要小上两三岁，那种给糖似的诓骗法，说我在底下待的越久工资越高，我信了，咬着牙死熬，熬了一个多小时，熬到我忽然想明白这就是个骗局，工资跟灵力等级挂钩。”

百鬼池里由阵阵阴风，凄厉的哭嚎在徘徊。

“还有林晨，第一次下百鬼池他说至少要呆到和我一样长的时间才出来。”沈毓笑得眉眼弯弯，“我骗他了，提前了十分钟把那家伙捞出来。”

零玖没戴面具的脸上写着她没听懂。

“是人都有弱点，他是我的弱点，准确说是他背叛，我才会有弱点。”沈毓低着头看池底下的百鬼，“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你这么有把握吗？”零玖下意识觉得荒谬，她一直觉得沈毓这样的人，东西只有抓在自己手心里才会放心，亲卫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分给了林晨。

“说不上来，就是相信，很玄的东西。”沈毓笑盈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