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发现顾思年中午不怎么去食堂。
在大家听到放学口令后一窝蜂冲出教室的时候，她仍不紧不慢地坐在位置上看书，然后不紧不慢地从桌箱里拿出饭盒。
嚯，感情是自带呢。
贺锦投出一个羡慕的目光。赵怀安从后面搂上她的肩膀：“走走走发啥愣呢，一会队都排楼梯去了。”贺锦被她推搡着往前，连跑带赶地赶去食堂。
关于她和赵怀安熟起来，是这么一回事。
……
贺锦抬起右手挡了档太阳，光线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她用袖子抹了抹汗。不知道一中的人是吃不到饭还是什么原因，她但凡少跑两步就要排很长很长的队。
她正无语着，就感觉到后面有视线盯着自己。本想忍一忍，结果那道目光就像膏药一样黏在她身上不放了。
本来就热。
她不耐地转头，对上一张看起来比太阳还要热烈的笑脸——赵怀安。
“嗨！你一个人排队吗，要不我们一起吧？”
贺锦快被热的没脾气了：“那你过来吧我们一起排。”
赵怀安十分自来熟的靠过来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贺锦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结果这货每天都和她差不多时间到，甚至有一次自己解题解晚了一抬头赵怀安还在她位置上等着，轻手轻脚也不打扰她。等她慢手慢脚把桌子收拾干净后一抬头给她吓一跳。赵怀安等了七八分钟也不恼，只是问她是不是可以走了。贺锦觉得愧疚，缓慢地点了点头，贺锦觉得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一点都没错。太自来熟了，一股浓浓的阳角味直冲她天灵盖。
“一直等着我干什么？你可以先和其他人去吃饭啊？”
“其他人和我讲话都讨好的要死，我不想和她们一起唠嗑。”
哦，好像是有这回事。毕竟你一身名牌在这个学校，好像也没几个人能赶得上啊喂！！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怀安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赤城一中和她讲话最多的同学。
啊不对，现在应该算朋友。至于顾思年，她掰手指算了算，当然紧紧排在赵怀安后面，因为大多数时间基本上是她一个人单方面输出。
……
话又说回来。
贺锦一边吃一边和赵怀安闲聊，一抬头看见了一个她绝对在平时见不到的人。
在乌央吵闹的人群中，好像自带屏障一般，隔绝了所有声音。她做什么事情都慢条斯理，连和食堂阿姨说话都极为平静。
她站在那，眉眼清冷，两只手臂的袖子挽上去，用那双大多数时间都在握笔的纤纤玉手端着餐盘，独自在餐桌前坐下了。
“赵怀安。”
“什么”赵怀安应了一声，等了许久发现没下文了，又疑惑的发出音节：“嗯？”
贺锦用空闲的手指指前面：“我们去坐那里吧。”
虽然食堂总是座无缺席，但顾思年身上自带的气质还是震退了周围一圈人。
二人在顾思年面前坐下了。
顾思年只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挑着鱼香肉丝。贺锦发现顾思年把菜里的葱一根一根挑出来，堆在另一个盘子上，叠成一个葱做的小山。
“诶，我不是看你准备吃盒饭吗？怎么又来食堂了？”
顾思年又抬眼，在贺锦身上微妙地停了一秒钟：“试试。”
她只是看到赵怀安搂着贺锦急匆匆地跑开导致一直盯着她的那道目光消失，想来看看这里的饭到底有多好吃。
贺锦看她餐盘里只有一道菜，猜到大概率是来的太晚菜都被其他人给打光了。
她从自己碗里夹了两块排骨：“喏，今天其实有糖醋排骨，但是你来太晚没有了。”她夹完望着对面的顾思年：“你下次想来吃可以早些来，或者和我们一起走也行。”
顾思年小幅度点点头，抿了抿唇，认真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排骨。
她其实不喜欢吃别人夹的菜。但对着对面絮絮叨叨的贺锦，好像就不会很抵触。
贺锦已经吃完，见眼前人乖乖地点头又安静地啃着自己夹给她的排骨，一手撑着脸颊，视线钉在她身上，静静地观察着。
顾思年吃东西很斯文，和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她眉目清秀，吃饭一定要一口菜一口饭就着吃，小口咀嚼，就算遇到排骨上难啃的地方也仍然如此。
赵怀安看旁边人在发呆，打趣道：“哟，同桌待遇就是不一样哈，我都没得吃过你的糖醋排骨。”
“去你的，你不是自己有吗。”
赵怀安正欲怼回去，发现对面顾思年唇角勾了勾。
贺锦显然也看见了，耳根瞬间一红，反而将视线收回去，专心致志盯着自己餐盘装作很忙的样子。
赵怀安：“……？”她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三人又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待了几分钟，赵怀安看见顾思年吃完，忙说：“啊那个，顾思年你吃完了吧，那我们回教室吧。”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俩人奇妙的磁场中继续存在了。
顾思年审视眼前低着头跟鹌鹑一样的贺锦，她漏出的那一截洁白无瑕的的耳尖已经爬满绯红。
收回视线，回了赵怀安的话：“好。”
贺锦感觉到那股视线离开，暗中松了一口气。
她抬脚跟上顾思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和赵怀安打闹，只是视线总是往身旁有意无意的瞟。
贺锦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回到教室，拿起桌上的英语书开始硬啃。
她眼睛看着单词小声念，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同桌身上了。就这样一直保持着神游的状态，直到顾思年出声：“你这里发音错了。”
贺锦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顾思年一直在听她读单词。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羞耻心几乎要吞灭她。
顾思年却熟视无睹，去自己位置上拿出一本英语教辅，冷淡地说：“刚好现在有空，把今天我布置的给你的英语题做一下。”
贺锦望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字母叫苦不迭。
都怪这英语老师！要不是她前阵子拜托顾思年给自己辅导，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不过抱怨归抱怨，题还是要老老实实完成的。
她左手撑着颧骨，将脑袋的重量全部压在上面，靠窗的窗帘被自己拉的死死的，只有几缕从缝隙跑出来的光线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每天都要求自己午休的生物钟准时响起，贺锦只觉得眼前的题目一黑一明，字母在自己的眼睛里打着转，像被高温融化一般，渐渐融合在一起。
“Distance…Dista……”声音越来越小，贺锦彻底和英语题目失联了。
顾思年扭头看了看在隔壁疯狂对着C篇点头的贺锦。
“很困吗。”顾思年的声音突兀响起。
贺锦听到这声音一惊，随即欲盖弥彰般喃喃：“没有…认真看题呢…”
顾思年叹了口气：“你这样效率也不高，先睡吧。”
贺锦在听到这句话后十分给面子的倒头就睡，甚至于无前摇，只是脑袋黏到自己的校服上就一秒睡着。
顾思年看了看，没忍住又叹了今日份的第二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