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瞳看着孟长夏,噗嗤一声笑了。
孟长夏噌地一声站起来,Duang地一声跪倒在李县令面前:“李小姐金枝玉叶,县令您英明神武,倘有幸成为您的女婿,那是孟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孟某人早有结发妻子,儿女绕膝,不忍让李小姐明珠蒙尘,还望县令您三思。”
“已经婚配?”李县令眉头一皱,“不过那也不重要,你再娶本官之女,按平妻处理即可,便无尊卑正侧之分。”
“那可不成。”孟长夏说,“我家中妻子妒忌成性,连仆妇看我一眼都要被她暴打。李小姐身娇体弱,怎能受此委屈?不如还由县令您将我坐怀不乱的名声传播出去,再为小姐另谋佳婿。”
李县令也觉得他说的有理,正犹豫的时候,听得院内一阵莺声燕语,原来是县令的几个小妾领着各自的孩子来看热闹。
这几房妾室年纪不比周亭瞳大多少,不过每个人生的都是女儿。
言谈间,周亭瞳得知李县令如今的正房妻子没有孩子,心里才知道为何那继母对自己如此热情。
李县令没有儿子,又无宗亲兄弟,那他的家产,以后只能由上门女婿来继承。而其他几个妾室的孩子尚且年幼,不成气候,只要继母能控制周亭瞳,再给她招一个听话的女婿,那便能将财政大权紧紧握在手中。
同理,其他几个妾室,对突然降临的周亭瞳是没有好感,恨她入骨,一看上门女婿要走,这几个女子都劝着李县令放他离开。
周亭瞳一看,这地方绝对不能待,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对于她这样的悍匪来说,跑路不是问题,但她现在第一个不让孟长夏好过。
“爹爹!”周亭瞳跪在孟长夏身侧。
孟长夏感觉头皮发麻,侧过脸,正看到周亭瞳对他眨了眨眼。
“身为您的女儿,若做了旁人的妾室,那便是辱没了您的身份,道理女儿都懂,可是……”周亭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它不懂啊,它也等不了了,您……懂吗?”
李县令一看周亭瞳的动作,就明白了两三分。
“是谁的?”
“女儿,不知……”
李县令白眼都翻了一半,只觉得祖上的脸面都被丢尽了,可是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新迎回了女儿,踏平了土匪窝,倘若这时候把女儿杀了,恐怕人心要失掉,而且这件事瞒下来总比传出去好。
“孟先生,婚事明天就办。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送你三百两做盘缠,你便把她一并带到京城去吧。”李县令说完,给两个家丁使了眼色,把孟长夏带下去洗刷干净。
只一会儿的工夫,府上的仆人、家丁甚至几房妾室养的小猫,都成了李县令的眼睛,监视着孟长夏的一举一动。
孟长夏放下帷帐,感受着木炭给屋内带来的温度,他枕着手臂仔细盘算了一下,就按李县令说的,两人走个拜堂过场,白赚个路费也是好的,他就当做善事,大发慈悲,勉为其难地帮一下周亭瞳。
他正美滋滋地翘着腿,想着要周亭瞳如何谢他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喊叫和走动声。
“抓贼了!抓贼了!”
“快来人啊!”
“有贼人闯入府中!”
孟长夏还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去见义勇为一下,但那么多家丁应该不是吃干饭的吧?
“保护夫人小姐!”
孟长夏坐不住了,要是周亭瞳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旁人害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自己会于心不安。
四下望去,孟长夏拿了根木棍,就跑出门去,跟着家丁一起走。
“贼人就在前面!”
孟长夏也隐约看到拐角处闪过一个黑影,没入暗处消失不见。
他一马当先跑上前,不料腿上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飞扑而去,手中的棍子不知什么时候甩到一边。
“就是他!”
“快把人绑起来!”
“想不到老爷款待他,他却如此恩将仇报。”
孟长夏还琢磨这人谁呀?
直到众小厮七手八脚上前将他捆起来的时候,孟长夏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自己。
周亭瞳本来已经睡下了,结果却听到丫鬟们在议论说有人摸进四姨娘的房中要图谋不轨,结果被守夜的家丁抓个正着。
“丧尽天良!令人发指!”周亭瞳穿好外套,也去凑热闹。
等她挤进人群中时,却发现那被绑在长条板凳上被抽鞭子的人不正是孟长夏吗?
下手的家丁都是极其有经验的老手,直打得孟长夏皮开肉绽。
周亭瞳直接冲了上去,夺过家丁的皮鞭,扔到地上,踩在脚下,一手按住孟长夏的脊梁:“我的人!是谁让你们打他的?”
“哟,还没成亲,就这样护着他?是怕他死了没人来遮掩你的丑事吧?”四姨娘梨花带雨的走来,发髻散乱,眼眶微红,衣服还有两三道被撕破的痕迹,“我不管你打的什么算盘,这个登徒子意图轻薄我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设套者倒是上赶着来撞枪口。
周亭瞳一看这四姨娘,是白天里不曾见过的,借着月色这般一瞧,还真是膀大腰圆,一巴掌下去,拍死两个孟长夏都绰绰有余。
“大小姐,我进李府多年,为老爷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能任由一个来路不明之人侮辱轻薄吗?”四姨娘说话间已从背后抽出两把明晃晃的刀来,看样子倒是练家子。
旁人都不敢拦,周亭瞳只得瘫坐在地上,用双手抱着孟长夏:“四姨娘,无凭无据,你怎么证明是他潜入你闺房的?一直都是你在说话,也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爹爹!快把爹爹找来!为我主持公道!姨娘欺负人了!”
李县令听说家里出了这档子事,鞋都没穿,提着剑来的。
“孟先生,我看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变态下流!家丁们是在四姨娘的院子里将你擒获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说呀!你倒是说!”四姨娘联合着她院子里四五个粗壮的仆妇摇着孟长夏,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眼见孟长夏就要一命呜呼了,周亭瞳情急之下,心生一计,一个绝对不可能被推翻的说法。
“爹爹,摸进四姨娘房中的人不可能是孟先生!”
“不可能?你为何如此笃定?”
周亭瞳攥紧袖子,欲言又止,如此反复,才最终开口:“因为,他其实是个大内太监!!!”
余音绕梁,嗡嗡地震住了在场每一个人,大内二字果然有非凡的光环吗?
孟长夏:你错了,有光环的不是“大内”,而是“太监”……
如果是个太监,那他和李小姐相处几日而坐怀不乱便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自然一个太监也是不会摸进妾室的房间里。
众人都觉得这个回答非常合理。
连四姨娘都面色铁黑不再说话,这次真的翻车了。
“四姨娘,贼人另有其人,你向孟先生道歉,我便既往不咎,日后孟先生在圣上面前飞黄腾达了,也许封我个诰命夫人,姨娘,你若执意要打他,还请三思。”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道歉开溜,或许再奉上金银珠宝来讨好。
谁知四姨娘不肯就这样顺着下台阶:“你说他是太监他就是?他要是太监你能铁了心嫁给他我不信!叫家丁来验,若验明身份,那我给他叩三个响头。”
李县令觉得也好:“既然如此,就这么办,来人,带孟先生下去,仔细查看,便知分晓。”
这这这……周亭瞳当时就把人拦下来:“不行!你们这样,不是折辱孟先生吗”
“不让看就是假的!”四姨娘叫嚣着。
周亭瞳汗都下来了,孟长夏又不是太监,他们一搜身,那不就都暴露了?自己说谎话也会在李府失去威信的!
她扑上前,抱住李县令的大腿:“爹爹!不能这么做!明日女儿是要嫁给他的,这头一开,你让家里的下人都怎么看我?”
李县令的手一点一点地把周亭瞳的手指掰开。
周亭瞳的心缓缓地凉了下去。
李县令的手上满是老茧和伤痕,并不是写字能磨出来的,不知为何,一触碰,就让人感到寒意。
“若他是,四姨娘给你赔礼;若他不是,你和他都要付出代价。”
周亭瞳缓缓地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孟长夏被家丁们拖走了。
李县令横剑在门口等着,一重生,一重死。
天气已经转暖,但地上仍然有些积雪没有消除。
周亭瞳摸着寒冷的雪,只觉得自己双耳都在嗡嗡作响,这件事诡异可笑里面又透露着一丝屈辱。
同为现代人,周亭瞳虽然不怎么喜欢孟长夏,但坚决维护身为人的**权。
算了,**权这个太虚了,还是想点实际的,比如,想想一会儿死了之后会到什么地方,是回到现实世界?还是进入下一个异世界?
“老爷!看到了!”一名家丁急匆匆跑出来。
周亭瞳如长颈鹿一般张望。
却见面色苍白的孟长夏也跟着走出来。
李县令听完家丁报告,叫四姨娘给孟长夏赔礼。
四姨娘五官扭成一团,也没兑现响头承诺,撂下一句“我错了”就转身走了。
周亭瞳把面色苍白的孟长夏拉到一旁,用狐疑的神色看着他:“你是怎么躲过检查的?”
孟长夏扯扯嘴角,本想把事情告诉她,但看她马上嘴巴就要上扬到耳根了,还是打消这一念头:“你听说过蝴蝶君的故事吗?”
“厉害!人才啊!失传已久的变性秘术?看不出来小伙子浓眉大眼的对于这些歪门邪道还颇有研究?据我所知,熟知这门技艺的可都是来自神秘街头的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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