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他对与余甘子喜欢的是个男人这件事并不反感。

“长官，不，不是。我和他之前有些误会，今天刚和好。”奈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看到负责人时莫名的不想像以前那样否认。

承认和余甘子是情侣后，奈苦很紧张，他自以为掩饰极好的深呼吸好几次。

“放松点，我也不是古板的大家长你既然是小余的……爱人。”他斟酌了下用词，“就跟着他叫我王叔吧。”

“王叔。”奈苦说。

王叔招呼他坐下，把手机拿出来指着不断闪烁的屏幕道：“你呀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难题？什么难题？

“小余那小子可是用军功换取让你跟着用来转移病人的卡车离开，谁知道你竟然跑了，他临时接到任务去五里村救人，知道你没跟着车走，急的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王叔说着眼皮下垂，看得奈苦心里猛跳。

“要知道上战场后打电话可是大忌。”

“对不起，但是我想逃离战，场。我也是个男人，我想要和余甘子并肩作战！”奈苦虽然紧张自己会不会给余甘子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他更不愿意离开留下余甘子独自在危险地方。

本以王叔会生气，谁知他定定的盯着奈苦好一会后，竟然笑了，“好，不愧是小余看上的人。”

奈苦握出汗的手猛地一松。

王叔下一句话又让他提起心。

“不过，余甘子这次去的地方疑似发现疫病，你真的要去吗？”

疫病？瘟疫？大难之后必有大疫。

这句话是因为古时候人死的太多消杀不及时导致细菌增生传播，但此次五里村不是大部分都撤离了吗？

奈苦这么想也这么问。

王叔点头，往前走站在五里村地图前：“原本在小余提前预警下确实大部分村民都及时撤离，但是五里村之前作为顶点扶持村正在进行畜牧养殖，就在这个位置。”

他用红线圈出来一个地方，位于五里村角落，正常情况去消杀并不会有危险，但就在它侧后方紧连山体滑坡高危处。

心脏忽的加速，放松的拳头再次紧握。

“他只是普通的牙科医生，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任务让他去？”奈苦忍不住问道。

王叔把笔放下，叹了口气：“确实不应该是他去，正好前一波搜救人员救出很多伤者，所有医生都抽不出手，而那药调配后需要立即喷洒，否则就没效果，而整个营地竟然只有他懂怎么调配。”

所以他就自己去冒险？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敢跟他保证一定会回来。

奈苦盯着被红线圈起来的地方，眼尾也泛起红。

“王叔，我也要去！”忽的他大声说。

“你去？你去干什么？你什么都不会。”

“我……”

这时电话响起，和刚才余甘子打来的铃声不同，这次的很急促。

王叔一脸严肃的抬手，制止奈苦说话。

“喂……”

奈苦见王叔表情越来越严肃，到后边甚至听到他说“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余医生回来，我会立刻再排一位会调配医生过去。”

他紧张的快要无法呼吸，手心被指甲抠破。

“抱歉，小奈同志，你暂时在这里休息会有人带你去安全地方。”王叔挂断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余甘子是不是出事了？”奈苦说，“我会调配消杀药水！”

王叔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神色焦急的奈苦，眉头微抬，“你也是医生？”

“不，但余甘子大学时教过我，我记得很清楚。”奈苦保证道。

王叔闻言仔细打量奈苦，神情间闪过深思，不过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多思考，“奈苦同志，你要知道这涉及千百万人性命，不是儿戏。”

奈苦点头，脸色坚毅“保证完成任务。”

“来人！”王叔不再犹豫换人进来把奈苦带到养殖场。

养殖场正如地图上那般位于五里村角落，所以在山体滑坡后没有人想起这里有一个大型养殖场，忘了这里有非常多容易滋生瘟疫的牲畜。

“奈苦同志，前面就是养殖场入口，里边情势不好，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穿上防护服。”

护送奈苦来的小年轻说着拿出一件白色防护服，然后帮奈苦穿上。

防护镜被奈苦紧张的呼吸蒙上一层水雾，透过这层雾奈苦看到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上边写着——希望养殖场。

这家养殖场定是承载着五里村所有人的希望，梦想着有一天村里能够靠养肥的牲畜卖出好价钱，帮着村里脱贫致富。

可谁都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让一切都成空。

而且还可能出现威胁生命的疫病。

“李星，余……医生在里边吗？”奈苦放轻呼吸。

李星就是带他来的小同志，他同样穿着防护服，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只是收到消息余医生出现意外，没办法调制消杀药剂。”

奈苦心里一紧，意外？什么样的意外才会让余甘子不能调配药剂，难道也不能指挥别人调配吗？

奈苦忧心忡忡，加快脚步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因为山体滑坡，五里村所有煤电都停了。养殖场上放挂着的恒温灯此刻黑乎乎一团。

奈苦扫过养殖场内部。

这里接近山体滑坡地方，肉眼看去位于左侧大部分都被山石掩埋，只有他们脚下被清理出一条窄窄的将将能够下脚的地方。

“奈苦同志，你跟在我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非常谨慎，周围偶尔会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听的人脖子汗毛都竖起来。

走到尽头，前边出现一个向上的楼梯，以前这道楼梯应该非常结实，但经过山石冲刷后，就算是钢筋混泥土铸就的台阶看起来也脆弱不堪。

“小心，这里看起来不是很结实。”李星叮嘱道，侧着身慢慢往上，一边还时时留心奈苦。

突然！啪啦声响。

防护镜上得雾气挡住奈苦视线，眼前一花，脚下猛地踩空，水泥哗啦啦往下掉，若不是李星听到声音转过来拽住他的手，奈苦也跟着那块踩空的石头掉下去了。

等到奈苦被李星拉上来时，两人回头看去，来时的台阶断了两三块，中间出现一个大洞。

被防护服保护起来的脸上布满汗水，奈苦的心脏从未跳的如此快过，他紧张又害怕的看着往下掉落的碎石，瞳孔被汗水刺的发红。

“往前走。”他没等李星安慰，拍了拍手上灰尘。

还好后边的路没再出现刚才惊险，一路平安走到余甘子他们所在地方。

他们所在的是二楼主控室，房间里机器闪烁着运行的光芒，看来虽然整个五里村停电，但是这群人找到养殖场备用电，正准备利用养殖场的喂食器喷洒消杀药。

可惜前边一切步骤都完成，在余甘子这块出了问题。

“冯源，我带来会调配消杀药水的奈苦同志。？”李星带着奈苦走进主控室，声音带着些雀跃。

虽然看起来靠谱，但也还是个孩子。被防护服遮住后，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天性显露些许。

主控室不大，但是站满了人。

奈苦第一眼便看到坐靠在墙角的余甘子，此时他闭着眼，嘴角有些许血迹，脸色蜡黄发金，状态非常不好。

“学长？”奈苦扑过去焦急的喊道。

可惜没有反应，奈苦看了眼他身上的防护服，有脱掉再穿的痕迹，又检查他骨折的手，好像也有重新包扎过。

他一边检查一边感谢幼儿园给他们进行的急救培训。

冯源先是和李星简单交接几句，然后走到奈苦身边。

“你好，你就是奈苦同志？”这时看起来是小队负责人的男子站出来。

他见奈苦和余甘子似乎很舒适，歉意道：“我是冯源，消杀小队暂时负责人。非常抱歉余医生是为了救我才被掉下来的石板砸到手臂。”

这时奈苦对余甘子进行大概检查，受伤的地方已经包扎处理妥当，昏迷不醒的原因估计是身体机能保护。

他抬手想擦掉脸上泪渍，摸到脸才反应过来穿着防护服，索性转身冲冯源伸手。

“冯长官你好，我是奈苦，请问调配消杀药水的材料在哪儿？”

没有多余的质问，只是在检查余甘子暂无大碍，奈苦便投入工作。

他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早一步完成消杀，他们就能早一点撤离，余甘子也能早一点得到更妥帖的检查。

冯源见状咽下嘴里未尽之言，带着奈苦走到一边操作台，这里本来应该是操控整个养殖场机械管理的台子，此刻上边被物理化学材料占据。

奈苦扫了一眼，他记得，都是余甘子曾经教过的东西。

大学有段时间余甘子迷上化学实验，他制作的第一份就是消杀药水，他成功制作后，分享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所以他非常清楚这个药的调配步骤和注意事项。

“接下来请所有人至少离我一米。”

奈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配置的其中一种药粉具有腐蚀性，而他并不是专业人员，万一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