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君的脑子还在雾里,真实的感官一下子把他拖拽回了现实,太久没和别人接吻,他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他的奶茶好苦,怎么还知道给要我买甜的。
然后是:嗯,他点的好像是有布丁的,这个布丁味儿还挺浓,一会等他走了要是没喝完我尝一口。
最后是:我去,他怎么在亲我。
以上的心理活动在三秒钟之内走完了,但是对方的舌尖已经探到了他的口腔里面,白寄君先触发了底层逻辑:接吻要闭眼,不然会把自己尴尬死。
等闭上了眼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太被动了。
这不对啊?他为什么亲我?
紧接着他感到高兴,因为他还是喜欢林少辞。随后立刻涌上来的是窘迫,他闭着眼睛,两只手都被林少辞死死地控制住了,还有一截腰露在外边,这会反而又感觉冷了,脸上却是烫的,从心底升起来一股滚烫的热流。
还是……好奇怪。
但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唔!”忽然舌尖一疼,白寄君发出了小声的痛呼,好在林少辞似乎良心发现了,又泄愤似的啃了一口苍白的嘴唇才松了口,也放开了他的手。
“你到底……”你到底怎么了?我就几年没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就变成了……你怎么就这样不……不爱惜自己?
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指责的话谁说都可以,唯独他不能说。
白寄君不会想从他嘴巴里听到的。
“双相情感障碍,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不想看,去医院只是为了拿个病例发给我妈看。”白寄君似乎猜到了林少辞要问什么,“你没问我医生?”
林少辞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眼睛:“你知道我不是想问这个。”
似乎是说出了什么让白寄君变得轻松了一点,一张口又是跑火车:“那是什么?这几年谈没谈?爱没爱?做没做?”
“诶我可没那么招人喜欢,我那些朋友啊看着好像都和我处的很来,其实呢……”他慢条斯理地捡起自己的眼镜,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架回鼻子上,眼睛弯弯地眯成了一条缝,“我一个也没谈,根本没人喜欢我。”
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
“怎么样,是不是特感动?我可是守身如玉等着我的白马王子从天而降踩着七彩祥云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如果是七年前,林少辞会板着脸不说话,等着白寄君发现他生气了,来哄他,但现在是七年后。
有的人可以不用长大了,有的人必须长大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
林少辞说:
“我生气了白寄君。”
这下轮到白寄君手足无措了。
原来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表达自己不高兴吗?那我应该?像以前一样哄他?不是我为什么要哄他啊?可是以前他从来没说过他生气了啊?
这什么事啊,不是在打游戏,不是要做饭,不就是骗了一下他自己胃疼吗?
是有点疼,但是习惯了啊。
一巴掌又给白寄君扇回了从前的日子。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手足无措的他,冷漠的林少辞,永远都在弥补的……行为。
白寄君一下子觉得手脚冰凉,世界转瞬即逝坍塌了,甚至有些耳鸣,紧张到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听见,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沉默在他看来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僵硬的伸出手,拉住了林少辞:“我答应你。”
这是他飞速思考后得出的结论,答应他不算特别过分的要求,以换取现在的利益。
“你别生气了,我答应你玩……”恋爱游戏。
他说不出口。
林少辞的手是热的,可是自己的手好凉,好紧张,哪怕只是牵着手都好紧张。
紧张到哪哪都奇怪。
可是……可是好想拥抱一下啊,就像以前那样。
“好。”林少辞笑了,眼睛里露出胜利的光。
纵使不太体面,但是第一步完成了。
“那今天开始,我们还是情侣关系。”林少辞顺势握住了白寄君的手,十指相扣,强硬地挤进了白寄君冰凉的指缝,温柔地摩挲着他光滑而细腻的皮肤。
他说:“小白,我还是好喜欢你啊。”
白寄君一瞬间世界又爆炸了,他愣是不知道应该先反驳不要喊他小白,还是“喜欢你”三个字更值得他优先处理,被牵住的手扭了扭发现没可能挣脱之后,干脆自暴自弃地又摊回了懒人沙发,把自己放松成了一张人“饼”,假装自己死了,闭上了眼。
一种不常用的逃避方式,以前在林少辞面前有奇效,只要他装死,林少辞就会识趣地放过他。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识趣的人更加识趣了,可惜不是白寄君所认可的“趣”。
林少辞学会了白寄君七年前的死缠烂打,又又俯下身子,即使闭着眼白寄君都能感觉到林少辞离得很近,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是……柔软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
他凑到白寄君耳边耳语道:“小白,我喜欢你。”
白姓猪鼻蛇被人翻了肚皮,倔强地翻了回去想要继续装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白寄君最终投降,放弃了装死,给出了一个十分勉强但已经是非常伟大的第一步了。
“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那么多朋友,你喜欢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白寄君嘴里不正经话比正经的多,似乎只有这些不着调的话说出来,才能隐藏住他无处安放的紧张的心,“去去去做饭去!不然我给你赶出去!”
林少辞收了手,但还是摸了摸白寄君的脸,才走到厨房去。
冰箱里有速冻水饺一类的速食品,甚至厨房里有个专门的柜子放了各个品种的泡面,但是也不影响厨房干净得不像经常有人做饭的样子,林少辞在冷藏里挑挑拣拣,白寄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样,我厨房干净吧?”
林少辞哼笑了一声:“是啊,这么干净,你会做饭吗?”
“哈?”白寄君忽然胜负欲又起来了,“我当然会啊!不然冰箱里的菜是摆设吗?”
林少辞走到灶台前一摸,举起手指给白寄君看:“一手灰,也就表面上看着整齐而已。”
“只是最近没怎么做饭而已嘛,我会做饭的好吧?”白寄君冲进厨房打开柜子拽出抹布对着灶台就是一通擦,“一点灰而已擦擦就好啦。”
林少辞干脆把人赶出了厨房:“你还是出去吧,一会一开火不是还要擦吗?你现在擦了又有什么用啊。”
“不是你嫌脏吗?”白寄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靠我还特地给你擦灰你还嫌弃上了?”
“我没有嫌脏,你要是想帮忙就把菜洗了,好吗?”林少辞叹了口气,把冰箱里拿出来的鸡毛菜递给他,“附近有超市吧?我去买点菜,很快回来,你要愿意就和我一起,不想出门就把这把菜洗洗干净。”
鸡毛菜冰冰凉,是白寄君上个礼拜买来的,现在拿出来都焉了还发黄,握在手里软趴趴的,白寄君有点嫌弃:“要不还是不要洗了吧,这菜都焉吧了。”
“那就和我一起去买菜?”
在出门和吃不新鲜的菜之间犹豫了良久,追求高质量生活的白寄君还是把那把菜扔到了垃圾桶:“走吧。”
太阳已经要下山了,但是还是热,推开家门就是另一个世界,蝉鸣一刻都不带停的,把这个世界拉的很长,好像永远都不会画下句号似的,林少辞走在前面,白寄君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叫:“你慢点,走太快了出汗,我洗过澡了……”
“那回去再洗一遍咯。”林少辞放慢了脚步,等着他跟上来,“水费应该不用我交吧?”
白寄君翻了他一个白眼:“你出伙食费,房东不满意立刻卷铺盖走人。”
超市不远,但是从小区走出去再走到超市也要十几分钟,这么一遭怎么都是要出汗的,白寄君又是个爱出汗的体质,才走了几分钟刚洗的头发就又黏在脸上了,他伸手把头发用头绳挽起来,细碎的刘海就跟着晚风一起轻轻地飘,把他本就精致的脸装饰得更加动人。
白寄君一直都这么漂亮。
就像在教室里,在走廊里,在升旗仪式上,林少辞都挪不开视线。
嘴上叫林少辞走慢点,白寄君自己倒是越走越快,卯足了劲似的,忽然回头眼睛里有夕阳反射的光,在余晖底下,他就像个温柔的天使,但一开口瞬间就打破了这美好的景象:“你走快点啊热死了,超市有空调。”
林少辞笑了,也走快了跟上他:“不是你叫我走慢一点的吗?”
对啊,这才是白寄君。
超市里的空调开得很一般,像是为了省钱似的,白寄君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蒸熟了,好在手还是凉的,一手贴在自己脸上,另一手指着蔬菜区的方向:“菜在那边你去买,我去看看冰淇淋。你要吃什么一会发给我。”
“好。”
白寄君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溜达到冷冻区,到处看看,左挑右捡地拿好了两个冰淇淋才拿出手机,给自己手上的拍了张照发过去:“这个好吃我吃过。”
没一会就收到了回复:“你看着拿,我都行。”
冰淇淋怕化,白寄君先结了账在门口等林少辞,顺手发了个动态:夏天好热冰淇淋好吃但是好贵。
他一边扒拉着这一下午没刷到的动态,时不时回复两句,一会又抬起头看看人来了没有。
“好了,回去吧。”
看到人来了,白寄君就伸手把冰淇淋递给他:“这个好吃。”
林少辞接过来有些诧异:“你买了一样的?”
白寄君点点头:“第二件半价。但这个确实好吃,请相信白寄君严选好吗?好的。”
林少辞看着他说:“嗯,我信。”
两个人又提着一袋子菜往回走。
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是还有一点半死不活的光勉勉强强能照亮,两个人才踏上马路,路灯就“啪”地一声亮了,黄色的光把路上婚飞的蚊子倒是都照出来了,白寄君一瞥,满脸嫌弃地绕开了:“被蚊子咬了。”
“你穿短袖本来就容易被咬啊。”林少辞也绕开了,“再说了,你不是本来就很招蚊子吗?”
白寄君舔完最后一口冰淇淋,把棍子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走得太急忘记喷防蚊的了,我以为你会开车。”
“你去洗澡那会,我爸给我打了电话。”林少辞把棍子捏在手里,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他把我银行卡给冻起来了,只有我微信和支付宝里加起来的一千块多一丢丢,我得在外面待至少半年。”
“什么!?半年?你爸妈不要你了啊?为什么不要你了啊?你这么乖……”白寄君都震惊了,林少辞绝对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也见过林少辞的父母亲,都是很好的人,不像会做这样的事啊。
林少辞叹了口气:“他们嫌弃我找不到对象还吃家里的闲饭……”
“啊……”白寄君吐掉了自己嘴巴里的棍子,也扔掉了,几步走到林少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懂,那我就救济你半年吧!”
他当然懂,他都不知道被赶出去多少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再也不回去了嘛。
“嗯,我会努力做饭的。”林少辞笑起来。
计划通,这个人从来不会深问别人的家事,这样算是彻底成功了,至少半年内都可以待在他身边了。
让我融入你的生活,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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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让我融入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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