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一语切中要害，三个人几经周折，终于拿到了女鬼藏在背后的计算器。

苏白誉一拳砸在显示器上，随着绿光熄灭，女鬼也被拖进黑暗中。

房间恢复久违的沉寂，只剩下韵律深长的鼾声回荡。

是的，刚刚一系列的争夺跟打斗都没有吵醒睡梦中的人，此刻人皮少年伸展手臂，发出类似婴孩的哼鸣声。

面色红润的少年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四个狼狈不堪、衣衫不整、气喘如牛的男人，齐齐向自己伸着手——

“胶带借用一下。”

“胶带借用一下。”

“胶带借用一下。”

“胶带借用一下……”

人皮少年哆哆嗦嗦地取出胶带，犹豫着该交到哪只手里时，他的眼睛被窗外乍现的光点晃到。

对面的几只手忽然变成利爪，争抢着少年手里的东西。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气门芯NPC用尽全力，将胶带丢到走廊尽头，同时像猫一样反身扑向窗口，用单薄的身子堵住窗上的破洞。

原来火焰劈开了教学楼前的枯树，楼外熊熊燃起的火光才是女鬼的引发点，而之前的计算器，不过是障眼法。

女鬼利用假的信物打消众人的戒备心，并且在计算器被砸坏，精神放松的那一刻彻底入侵几个人的心魂。

当房间里的火光再次熄灭，苏白誉等人恢复神智。

从睡梦中惊醒的赵源揉搓着三角眼：“你站在窗上干嘛？”

*

苏白誉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捏着经过简易修补的电话线。

电话接通了，双方都没有说话，在无言的较量中苏白誉说了两个词，随后挂断了电话。

“哎，你干嘛？”朱小卫伸手去接话筒，却被苏白誉抢先。

眼镜男拉住暴躁的同伴，用眼神询问。

黑暗中群鬼环伺，每一秒都代表着危险，这个电话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苏白誉主动挂断的动作，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被质疑的人显然没什么兴趣解释，平静地望着夜雨中的枯树，修长的指尖在话筒上弹了两下，刺耳的电话铃穿破众人的质疑。

苏白誉拿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稍显烦躁的声波：“你是谁，你要干嘛？”

其实仅凭写在资料上的一串电话号码代表不了什么，就算有主线剧情更新的提示现有信息也少到可以忽略，苏白誉必须在通话过程中掌握主动权，唯一的途径就是打信息差。

在第一次通话中，他故意留下了钱月跟红衣学姐两个关键词，如果是不相干的人接到，会以为是恶作剧不予理会，但既然系统提示对方是剧情相关者，接到他的饵，就一定会回拨过来。

而当对方回拨的那一刻，苏白誉就是掌控鱼竿的猎手。

“一个朋友。”他回答说，“一个好奇心很重的朋友。”

“你到底要干嘛？”

“作为一个好奇心很重的朋友，”苏白誉反问，“你说我想干嘛？”

电话那头的喘息声逐渐加重：“钱月已经死了，你来打这通电话根本毫无意义。”

苏白誉长舒一口气：“你知道钱月的死就好办了。”顿了一下，用稍显期待的声音反问，“你想让别人知道钱月的死和你有关吗？”

“你不要，我警告你不要信口开河啊。”对面的人急起来，“你有证据么？”

“要不要赌一把。”苏白誉提议说，“你现在挂断电话，看我究竟有没有真凭实据。”

说完，他故意拿着话筒在空中乱晃，做出要结束通话的假象。

“别挂别挂。”两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求饶的声音，“你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苏白誉顿了顿，“满足我的好奇。”

他利用不存在的信息差，不断地给对方造成心理暗示，直到电话那头的人将隐晦的提示脑补成连贯的情节。

一千是电话那头给出的报价，听着苏白誉没有回复，又主动杀掉了二百。

听着电话那头惯常的报价，苏白誉轻哧一声：“搞清楚了，我不是跟你讨价还价的买家。”握着话筒的手腕轻轻转着，“你要是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三年，三年三班的讲台里，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苏白誉倒是没介意自己的话被一个磕磕巴巴的声音打断：“你应该知道骗我的后果。”

“我不会骗你的。”电话那头保证说，“钱月的事……”

“等我验证过东西的真伪再说。”不待对方发表意见，苏白誉抢先挂断了电话。

*

一行人来到三楼时，值班室的电话铃声还响个不停。

“这人也太执着了吧。”人皮少年一手用小指头挖着耳朵，一手从讲台里掏出落满灰尘的寒假作业一阵乱抖。

赵源侧身躲避着汹涌的灰尘：“是不是可以间接证明作业不是假的？”

“谁知道呢？”人皮少年的手指在触感脆硬的页面边角摩挲着，作业的右下角被不明液体打湿过，留存着浅褐色的痕迹。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朱小卫躲在教室外，生怕自己被女鬼抓了去。

“就是啊，怎么办呢？”人皮少年歪着脑袋认认真真想了想，当下把作业握成卷，像掐杀父仇人一样威胁，“你说不说，你说不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到底说是不说？”

然而，在经历了骂脏话，吐口水等一系列操作后，教室里没有半点反应，除了飞扬在空中的灰尘。

“要不，用火烧试试？”赵源说着，努力和关键物品保持距离。

人皮少年被这个灵光乍现的想法惊艳到的：“好主意，值得尝试。”然后把手里的寒假作业丢给苏白誉，迈着两条细长的腿，轻盈地跑掉了。

苏白誉倒是没什么异议，捏着册页的边角就要点火，被拄着凳腿的眼镜男按住手。

之前被女鬼抓的经历实在太过刻骨，在这种和平时刻实在不愿意再召唤那鬼物了：“我们就没有点别的办法了么？”他转向门外罗列整齐的三颗脑袋，“刚刚走散之后，你们没有捡到别的道具么？”

“道具？”赵源跟朱小卫齐齐地看向人皮少年脚上的纯白OFF-WHITE x Air Jordan 1。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气门芯NPC气到炸毛儿，把脚踝搬到肩膀上，“这是正儿八经的劳动所得，不要用你们贪婪的目光染指我的鞋。”

在门外的三个人吵吵闹闹的档口，苏白誉举起了随身带着的录像机，然而无论是教室还是册页都没有半点反应。

在收摄像机的时候，却意外照到了眼镜男背上啃噬血肉的黑瞳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