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食物换取你的血液，你看如何。”

摩因的目光扫过他的脖颈，目光所及，传来一阵刺痛。

刚在的挣扎中，他的脖颈被桌子上支起的钉帽刮破，因为紧张，疼痛被他忽略了。

那道口子深且长，好在不是要命的位置。血顺着口子的低端流下，流过锁骨，流进衣服内，晕出一个圆形血斑。

不经擦拭的血被风吹过，周遭的皮肤都泛着不安的冷意，摩因的视线再没从他的伤口移开。

他曾收到一个苹果，它带着麻子一样的黑点，又绿又黄，时间抽干了它的水分。但那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值得回忆的事情。

那份甜蜜的果香，在手中踏实存在的质感，酸涩中带着一点甜。吃之前，他注视了苹果很久。

摩因看他的目光，就像他看那只苹果。

对于摩因来说，他是食物。

那抹目光清楚写明了渴望。

他会被吃掉。

摩因朝这边走来，身上的热笼罩了他，同时带走他全身的热量，恐惧比波德科瓦的冬天还要刺骨。

他会死。

摩因的手托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打在他伤口处。

“放心，只喝一点，不会有事。”

“我想，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搭档。”

谁要和猎食者成为搭档？

他想推开摩因，却没有勇气。

他并没有答应下这场交易，但他别无选择。

感谢死去的旧十号、感谢自己的耳朵，也感谢那名组织成员的自言自语。

摩因出现在这里是意外巧合，还是有计划的、组织的喂养行动？

他表现得乖巧，藏起所有的负面情绪，配合摩因玩所谓的伙伴游戏。

他不知道的是，所有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游戏与交易，都是密不透风的服从性实验。

他一次遇到两个，还在同一个人身上。

——

琴酒的血很好吃，人也很好玩。

没什么难度的，摩因接受了琴酒的饲养游戏。

作为咒灵，他没什么切实的追求与理想。他的情绪在初厂设定时就寡淡的像一摊清水，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琴酒的出现，让无味的水中搅了甜。

除了不让他离开公寓，余下的琴酒都会尽量满足他。

公寓的客厅墙上多了一台壁挂电视，沙发后的空地摆满了他鼓弄的花草，阳光洒在布满水珠的叶片，挡光窗帘撤下装进了卧室，墙上走错的钟表指针也走到了正轨上。

系统催他做任务，他觉得暂且还不是时候。

琴酒回来时总会给他带些小礼物，那些礼物被他依照次序摆在了电视柜上。琴酒给他自己的，则总是烟酒，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武器。

某一天，除了礼物和三瓶啤酒外，琴酒还带回来一份报纸。

他猜测那是组织传递信息的载体，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所以凑近过去看。

浴室门推开，琴酒腰围浴巾，擦拭头发朝他这边走了过来，看向他视线的方向，那份报纸，挑眉道：“在看什么？”

“图片，我不识字。”

“都是些本市新闻，电视上也有。”

“报纸和电视上的新闻播报有什么区别吗？”他拂过琴酒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吹风机插上电源，他用手试了温度，用中档的风力给琴酒吹头发。

琴酒的洗漱用品都没有香味，所以当吹风机的热风扫过他的银发时，会浮起琴酒这个人本身的味道。

摩因喜欢这种味道，不止是头发，琴酒的身上也有，交杂着水汽。

“电视新闻内容简略，真实性高。至于报纸，”琴酒声音一顿，起身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报纸，“长篇大论的文字带有个人色彩，影响信息接收的准确程度。”

“看个乐子。”

如果摩因看得懂报纸上的文字，就能知道琴酒刚完成的工作是什么。

今天的头版头条是本市参选议员的热门候选人森本由宇在某大学举办露天演讲会时，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犯罪者喜欢回顾自己的罪恶给他人带来怎样的后续，琴酒买报纸就是出于这种心理。

【一颗子弹给本市带来大地震！】

他杀的不过是一个为了更大利益背叛组织的黑心政客罢了，一个把身份公示天下，会刻在耻辱柱的政客，被新闻记者以名留青史般的方式赞扬着，一个不错的乐子。

一直抚摸着他发丝的手停了下来，他展开报纸，将头版头条盖住，回头看去，“怎么？”

“我想识字，至少要能读明白报纸的程度。”摩因直视前方，指尖把玩着他的长发，自顾自地说着。

见他看自己，摩因的表情变得柔和，唇边多了一抹微笑，矮下身轻嗅他的面孔。最终像是对自己的举动做补偿，在他唇边留了一个吻，才继续手头的工作。

“我教你。”

“会不会太辛苦。”

“教你，很容易得事情。”

确实，摩因学得很快，只要是想学的东西，他看一眼就能记住。也归功于琴酒，琴酒的教学逻辑简单明了，是不难为学生的好老师。

两个礼拜后，摩因已经可以做到看报纸不查字典，因为字典已经完全在他的记忆里安家了。

对此琴酒习以为常，系统则在摩因的精神世界里大呼小叫。

【即便是咒灵，这个学习速度也不正常，可怕。】

【小心出去被当成怪物哦，果然这样的天赋还是快点做任务吧。】

“琴酒没说什么，这对人类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摩因根据琴酒的态度判断道，“毕竟对于人类来说，锻炼身体不一定能获得健康，但学习确实能填补大脑的空缺。”

“人类应该都很擅长学习。”比如琴酒就懂得很多。

他放下手中报纸，在公寓里找了一圈，包括放废纸的垃圾桶。

【在找什么？】

“那天琴酒带回来的报纸，应该是被琴酒又拿走了。”

果然，那份报纸是传递信息的载体，对于这个秘密，他就装作不知道吧。

摩因并不是对系统交付的工作完全懈怠，他只是没找到切入点，并且通过报纸一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对世界并不了解。

在公寓，他可以陪琴酒上床，参与琴酒的闲暇生活，让那张从进门时严肃的面孔柔和下来，甚至带上几分笑意。

在外面，他又能给琴酒提供什么帮助呢？

“我没有其他咒灵那样的特殊能力，不了解人类社会，即便力气比人类大些，武力值也不高，外面还有到处乱逛的咒术师们虎视眈眈，一旦遇到了，完全是给琴酒找麻烦。”

【特殊能力，我觉得你有。】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放在次卧里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正常人类才不会像你一样参与电视抽奖能一次不落的中奖，而且还是想要什么奖品就抽中什么。】

“大概我运气好？我控制不了这种事。”

【你可以尝试一下，比如说，让琴酒给你买张彩票。】

结束任务，车向着东京市的方向疾驰，车里的三人都保持着沉默。

琴酒的手机响了一下，看到手机的信息，他愣了一瞬，车内其余二人都敏锐的感知到。

“大哥，又有新任务吗？”负责开车的伏特加提心吊胆地问道。

“不，先去最近的连锁便利店一趟，我要买些东西。”

坐在后排右侧，此次配合琴酒、伏特加行动的组织情报人员安室透也开口道：“正好，我家的纸巾用得也见底了，正好带回去。”

“与你无关。”琴酒扫了一眼后视镜，他太了解情报人员的那些心思了，一切有用没有的信息都想摄取，也不担心某一天被垃圾撑爆了脑袋。

“家里的事情，怎么能与自己无关呢。”话是这么说，安室透到底是没下车。

作为卧底在黑衣组织的公安警察，化名安室透，组织代号波本，真名降谷零今天也在认真观察。

他不相信琴酒对伏特加的说辞。

组织内朗姆与琴酒向来不和，作为听命于朗姆的部下，他自然也无法从琴酒那里获取信任，没有新任务说不定是对他的托词。

琴酒去的便利店，说不定是传递消息的据点。

琴酒回来时拎了一个不小的购物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是小学生会拉着爸妈要买的那种零嘴，比说那个藏在恐龙嘴里的棒棒糖和放在玩具售卖机里的彩色糖豆。

琴酒，竟然喜欢这种东西吗？

与他相反，伏特加看到琴酒的购物袋并没有惊讶，“啊，大哥，是给他买的吗？”

“嗯。”

得到琴酒肯定的回答。

回到家，降谷零在记录本上，在那个神秘的“他”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圈，顺便让他在公安的部下风见裕也查找便利店的监控。

监控中，除了那些零食外，琴酒还买了一张彩票。很可惜，他看不清彩票上的内容。

电视上播放着新一期的□□开奖直播。

摩因握着乐途劵，看起来难得有些紧张。

“不中奖也没关系，再买就好了。”琴酒刚说完，直播公布了选号。

【14 17 28 40 1 32 特15 】

“14 17 28 40 1 32 特15……”

“我好像中奖了。“摩因有些茫然。

“4亿日元。”琴酒同样语气轻飘飘地补充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中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