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阿哥和四阿哥交头接耳,努力垫着脚尖争四大爷欢心的时候,崽崽和念念也聊得火热。
念念即将出场,她磨拳擦着,喊着崽崽的名字:“昭昭,你等着我比完这一场,我带你骑马去!”
庆昭自然是连连摆手,她是个十分惜命的乖崽,不能随便冒险,软软糯糯对念念道:“姐姐,我不会骑马。”
念念并没有瞧不起她,只是冲着咸福宫妃做了个哭脸道:“苍天呐,我好羡慕小昭昭,为什么她就可以不用骑马呢,只有咱们这样粗糙的女孩子才整日会这些!”
庆昭赶紧哄她道:“不能这么说哩!你瞧京城的八旗子弟里面,哪个骑马射箭比你们厉害的,他们整日要花许多时间在读书写字上,而我在宫里整日无所事事赖在额娘身边只知道讨吃的玩的,你们却花了大把的时间在草原上骑马,那便各有各的厉害,这是各有所长嘛。”
念念一想,很有道理,于是欣然点头并点评道:“那是一定的,你别看我哥哥那么勇猛厉害的,其实只那段子给皇上拜礼的词儿,那都是我们来之前师傅教的,他磕磕绊绊背了好多遍呢。文邹邹的话,他便说不来的。京城的男儿也一样,想来是很能读书,但却不精通马背上的事儿。咱们谁也不能瞧不起谁。”
庆昭应道:“是呀,哪有人能那么厉害,文和武都是拔尖儿的。”
念念显得十分高兴,一想自己的厉害之处,便神采飞扬起来,瞬间觉得这小公主年纪虽小说话却很有条理,便应道:“那是,要有文武都拔尖儿的,那可就不是人了,那是神仙!”
很快便轮到念念出场,她是科尔沁草原的格格,更是太皇太后、太后、咸福宫妃的亲族,如今在宫里头暂住着,还是本次演武出场竞争唯一的女孩子,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热切关注。
科尔沁部来的少年们都对念念格格十分熟悉了,也有许多人感慨她怎么会是个女孩子,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身边还时常带着一只海东青,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念念的第一只箭毫无悬念地射中了靶心,第二只箭一出,便很奇了,角度非常刁钻地将第一只箭轻轻碰掉,然后直直便中了第一只箭原来所戳的箭眼儿,并稳稳当当十分有力地将几近半截箭身入木三分地戳进了靶子。
四周的赞叹声热烈不绝。
念念的箭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第二只箭的尾部没有羽毛,反倒雕刻这一朵十字小花儿。
第三支箭一出鞘,便直直射中第二只箭尾部的花心,花心从中劈开,箭身一分为四绽开,这第三只箭便稳稳当当正中绽开的中心,二箭首尾相连,十分奇特。
八旗子弟们齐齐欢呼叫好。
念念转过身来,在阳光下笑得灵动洒脱,跪下道:“箭上开花,祝大清与科尔沁部团团圆圆,共筑繁华盛世。”
康熙大为高兴,瞧得出科尔沁部这次来的人十分有诚意,说是来探望太皇太后,也准备了十足的花头来讨皇上的欢心。
康熙自然满意,多年来抚蒙便是想与蒙古各部维持良好的关系,这些蒙古人虽然许多人不识汉字,不通文理,但是他们如今与入关的八旗子弟不同,仍然是马背上的民族,打起仗来个个勇猛。
若是想出去打仗,还得与他们联手,光指望京城这帮绣花枕头去打仗,列祖列宗都能被他们气活过来。
因念念还是个格格,又是此次科尔沁部中大放异彩的,康熙自然重赏。
念念听着一堆赏赐脑壳都痛了,她根本记不住各类器物那繁杂冗长的名字,听着便了无兴趣,几近昏昏欲睡,唯独待皇上公布接下来大家比试骑马时,念念的眼睛又亮了。
随后,她便拉扯着庆昭的袖口,忸怩作态,眼睛一直亮晶晶的,“昭昭,求你啦,让姐姐带你骑马嘛,多好玩儿的。待我走了回蒙古了,往后你这辈子都没机会骑马啦,你可能忍住?”
庆昭被她这么一蛊惑,左右忸怩,心里自然也升起一股平日不曾有的大胆来。她从前的生活如总是小心翼翼,万般谨慎,如今更是被额娘和高嬷嬷教导着总穿着一双小小的花盆底,走路都怕摔着。
也只有在这么大胆豪迈的女孩子面前,才能也跟着她放飞一把,大胆一回。
于是她点点头,咸福宫妃忙嘱咐念念:“你可千万看好了小公主,千万不可让她受伤,德妃娘娘今日不在,若是……”
话音未落,念念已经将庆昭抱了起来,冲着咸福宫妃爽朗一笑:“有什么害怕的,我全程抱着她,便是摔死了我,也不会伤着她的。”
念念身量不算高,但是仍执意要骑的是正常大马,伺候马的太监不敢让她上去,声音焦急地劝道:“好格格呀,那边儿有专为小阿哥们备下的小马驹,个个也都是极好的马,您可千万别为难奴才,这大马平日连大些的阿哥都招架不住呢。”
念念不听,一指那便的小马驹,便不服气地道:“在我们草原上,那样的马都是给小孩子的玩意儿!”
太监都跪在地上了,念念仍不肯就范。
她哥哥班第瞧见便过来了,对太监道:“没事,让她骑,再烈的马她都没问题。”
太监见状,便也只不敢劝了,反倒劝班第道:“那主子爷您可得看住喽!奴才也不敢瞒着您,格格怀里抱着的那是宫里的公主,德妃娘娘的心肝宝贝!万一摔着了,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奴才的小命,您二位恐怕也受牵连……”
班第摆摆手,只觉得这太监胆小怕事,“无妨,念念有分寸。”
当然了,骑马区区小事对念念来说是从小的家常便饭,不过五岁她就开始跟着哥哥骑马了。科尔沁草原上什么马没有,汗血宝马,温顺的马,烈马,哪个她没骑过,便是驯服那野性十足的烈马,她也能倔强地扭过它的脖子,将它训得服服帖帖。
她非常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差宫人将庆昭抱上来,抱在她身前,坐在马鞍上,身子与她紧紧贴着。
生怕庆昭摔下去,她腾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搂着庆昭,只用一只手拽住缰绳。
即便如此,马儿也轻盈地腾起,在她握着缰绳的一只手下有条不紊地出发。
庆昭只觉得浑身上下颠簸,但是放眼望去,眼下的一切都低矮起来,虽然身子晃动,但她的腰身被念念紧紧搂着,并无危险,令人心安。
马儿是那样高大,因此庆昭从未以如此高的视角俯视一切。
今日这片划出来的一小块地上十分平坦,于是念念在她耳边顺着风道:“给你试试个好玩儿的!”
随着马儿剧烈颠簸飞速横冲出去的阵风来袭,庆昭兴奋地尖叫一声。
真是伴着风的自由。
念念策马技艺娴熟,并无不妥,可这一声尖叫却实打实传入了不远处紧紧盯着他们的太监耳中。
虽然紧接着便是一串串笑声,但是他们权当听不见,生怕格格和公主有危险,赶紧屁滚尿流地去场子边儿找人相劝。
科尔沁部的少年们围成一圈子,都嘲笑这几个太监胆小如鼠,并不乐意上前制止念念。
皇子们还在外头听着他们皇阿玛训话呢,一时谁也找不来。
太监们环视一圈,发现了一个好说话的主子爷。
恭亲王常宁皱了皱眉头,他正在此处闲逛,倒也是想趁此机会见见大公主,随便说说话。
大公主是他的女儿,当年因为了招福气,刚满月便被抱进了宫里,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虽是收养,太后却十分疼她,他这个亲阿玛自然很少有机会再见到公主了。
听见太监们呼喊求救,科尔沁部的少年们多围观嬉笑,不觉有什么大碍,恭亲王皱了皱眉头。
他瞧得出念念策马十分高超,但带着公主,终究还是不妥。
她们还是孩子,他却是个大人。
念念的身份敏感,若有错处,那便是置科尔沁部、太皇太后、太后、咸福宫妃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他翻身打马,飞速朝着念念身边疾驰过去。
身为与皇上兄友弟恭的闲散王爷,三十岁的恭亲王正是意气风发时,骑射之术自然十分精通,因而漂亮的骑术与他平日里的一番儒雅并不相衬。
马儿停驻的位置十分漂亮,那个人从场边儿打马而来的身影实在好看,连念念也忍不住将目光飘忽过去。
发现他正是来寻自己的,念念停下了拉缰绳的手,稳稳当当将马儿停下。
常宁翻身下马,他今日并未着骑装,但浅玉色的长衫也并未因骑马沾上半点狼狈的污渍。
就着金色的日光,长衫的暗纹也在波光粼粼地跳动。
他伸出一双手来,温柔地笑道:“念念格格,本王来接你们二人回去。”
念念将庆昭递给他,他抱过公主,缓缓放在地上,却并未离开,反倒依然站在那里,等着念念。
鬼使神差的,念念,一位还不会说话时就开始在马背上驰骋了整个生涯的草原格格,突然无赖地说:“我……这马太高了,我骑虎难下。”
她,一位几乎大字不识的蒙古美少女,竟然现学现用,将父兄嘴里市场挂着的成语,也这么大言不惭地说了出来。
常宁温柔地笑了笑,也冲着她伸出手,安抚道:“格格别怕,我接着你。”
于是念念的腿跨过马鞍,侧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微微俯视这个芝兰玉树的男人。
她轻轻往下挪了挪身子,他稳稳当当接住了她,将她放在地上。
“你们二人牵着手缓缓走回来吧,就不打扰你们好姐妹说话了。”他堪堪退了退身子,风度翩翩地一手一匹马牵着走了。
阳光照映下,念念的脸非常可疑地红了红。
庆昭有些担心念念,她明明那么勇敢,怎么方才突然还下不了马了,莫非当真是逞强着骑马为了带自己玩儿?
于是庆昭关切地牵住念念的手,歪着头瞧她问:“姐姐,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念念咬着牙齿,意味不详含糊其辞。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啊。”
崽:姐姐怎么突然不会下马了,莫不是身残志坚也要带我骑马玩,感动!!!呜呜
突如其来的二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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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骑马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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