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新辞的头发被人勾住,带着香气的躯体贴上来。
“郎君。”
猫妖唤他,赤着脚挂在身上。
……
冬祈颂所在的空间没人,无名剑在黑暗中搅动,剑身透着柔和白光,下一瞬,眼前空间猛地扭曲,撕开裂口。
长新辞和猫妖扭打在一起,把长笛当剑使,剑法出神入化。
猫妖动作迅速,尖而长的指甲抓向长新辞,长新辞看不见,靠着声音反击。
笛身挡住一掌,干脆利落的甩出匕首,刀刃擦着猫妖的脸划过。
猫妖冷下神色,饱满殷红的唇吐出一句:“找死。”
下一秒,数道掌风朝长新辞袭来,攻势密集凶猛,长新辞后仰身子,稳住身形,脚尖轻点,快速后退,与猫妖拉开距离,
猫妖穷追不舍,强大的妖力像不要钱一样往长新辞身上砸。
他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嘴上说出的话跟没事人一样:“你又出不去,这么在意这长脸干什么,再好看也是别人的皮。”
猫妖恨恨道:“郎君这张嘴还是少说点,奴家考虑留你全尸。”
长新辞语调上扬:“心意领了,全尸免了。”
猫妖头一回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只听他继续说。
“能杀我,挫骨扬灰也认了。”
“你——”
猫妖无话可说,爪子狠狠挥向四处躲闪的人,毫无章法。
最后一笔完成,长新辞不再一味躲避,哼笑一声:“傻猫,看看脚下。”
“你——”
猫妖的声音戛然而止,停住攻击,顺势低头。
身下的阵法已然成了,而她只顾和长新辞斗嘴,根本没发现。
“呵,你不过元婴初期,那什么杀我?”
猫妖瞥了一眼站在跟前的人,就算现在,她也没放心上,欣赏着指尖,不屑道:“不自量力的蝼蚁,杀我,凭你一个不够。”
“是吗?”
对视几秒,长新辞轻轻笑起来:“阵起,绞杀。”
猫妖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觉得他不可能杀死自己:“你不可能杀死我。”
巨大光圈拔地而起,带起阵阵风浪,猫妖被困在光幕中央。
长新辞眉眼低垂,被光笼罩着,白色衣摆飘飞,显出几分温柔和悲悯,声音平淡,:“是不可能杀死你。”
“我也没说是我杀你。”
“下辈子长点心,记得多看看脚下,小心又让人耍了。”
猫妖用力拍打光幕,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不会放过你!!”
单单一个阵法就掏空丹田的灵力,它只能拖半盏茶的功夫,长新辞半瞌着眸,透支的身体有些撑不住。
猫妖拍击光幕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哑着嗓子喊:“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吗?
长新辞想。
他的出生都是人算计好的。
这一点,顾随怜告诉过他,他说天命难违,这一生注定短命。
摸着冰凉的笛子,一时分不清触感像什么。
眼前是猫妖的谩骂,身后是坚实寒骨的墙。
疼痛后知后觉缠上来,他像濒死的鱼,呼吸急促。
猫妖察觉出异样,也不挣扎了:“怎么,你也要不行了?”
长新辞盘腿坐下,仰头看她,不说话。
猫妖居高临下,诱惑道:“放了我,我饶你一命。”
长新辞调整好呼吸,重新恢复懒散,跟没事人一样:“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
“你——”猫妖说不出来,她关了几百年,早就忘了外面是什么样的。
声音渐渐归于平静。
大概过了片刻,冬祈颂找来了。
长新辞挑眉看着猫妖:“杀你的来了。”
冬祈颂性子冷,话也少。
刚刚找人废了点时间。
雪白的剑刺进光幕,与白光融为一体。
“啊啊——”
“啊啊啊——”
猫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临死之前也不忘扔下一句:“你们——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
“嗡”的一声。
光幕消失了,一颗透着光亮的妖丹咕噜噜的滚着。
长新辞拿起来仔细瞧着,没站起。
猫妖死了,禁制随之破裂,小白一眼看见地上的人,语气不好:“猫妖呢?”
长新辞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撑着地面起身:“来晚了,在这儿。”
小白低头看着掌心的珠子,生闷气去了。
看到白亦几人没事,妖丹还被长新辞拿去了,华薛的心思蠢蠢欲动,撺掇其他门派的弟子大摇大摆地往第五层走。
雾离沉默跟在后面,没有阻止。
手上的妖丹还不够多,她想试试铤而走险。
她所在的宗门本就是小门派,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
如果……如果有一件神器……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白亦好心提醒:“第五层只会更凶险。”
华薛先前让长新辞拂了面子,一点不领情,眼神轻蔑:“不过是看着凶险。有些人一点事都没有,我们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
身后的弟子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神情满是赞同,他们都是元婴期的,长新辞一个人都能好端端的站着,他们还能躺着出去?骗鬼呢。
自己想送死,长新辞不会拦着。
猫妖是高阶妖兽中的下品,他打不过猫妖,是猫妖自己贪心,让他有机会算计,但冬祈颂不一样,即便那人有意压着,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上位者的姿态。
或许,对冬祈颂来说,猫妖就像一只蚂蚁,无需他出手,无名剑就能将她碾死。
一群人挤在石梯上,雾离受了伤,没让人扶,走在最后一个。
长新辞在她手上看到了银丝,丝线交织,垂落在地,不偏不倚的分别绑在华薛和姝雪腰上。
雾离神色如常,丝毫不担心有人发现。
“……”
长新辞这下是真的想知道,顾随怜是什么时候的老古董了。
这是第二个了。
雾离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有些无神,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长新辞收回视线,往下走去。
白亦看了看两边,还是觉得长新辞靠谱,毕竟是师叔。
秘境再怎么说也是仙盟的地盘,妖塔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偶然,这是想把人都……折在这里。
元婴突破艰难,仙盟此举到底想干什么?
出了妖塔,长新辞让小白再去找点低价妖兽,一直晃悠到结束。
跳动不停的排名最终稳定不变,长新辞卡在倒数,刚刚好拿到选拔资格,冬祈颂的名字不在里面。
重新出现在空地上,人少了大半。
上座的掌门长老若有若无的打量着长新辞,后者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觉得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拿到名额的弟子,就可先行离开,大比定在十日后。
宋景之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下高台,不顾他人探寻的眼光,走到长新辞面前。
“好不容易下山,师兄带你玩玩。”
长新辞带着歉意看向冬祈颂:“三日后,我来找你。”
冬祈颂指着小白,淡漠道:“把它押给我。”
“……”
小白第一个不同意,长新辞也想说什么,宋景之替他同意了。
人走了,小白气的跳脚,冬祈颂拎着它,面色不虞:“别动。”
小白哪里听的进去,挣扎着就要咬他,无名剑横到身前,恐吓两下,不动了。
冬祈颂轻嗤一声:“没出息。”
他把小白带回寝殿,让人带它去沐浴。
寝殿只剩下自己,冬祈颂翻出字条,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灰烬随风飘散。
那人没骗他,长新辞就是他要找的人。
两千三百余年,好久不见。
窗外飘雪,落满山头,冬祈颂瞌着眸子。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让自己坚持不懈的找了他上千年呢?
他想,自己可能从来都没恨过长新辞。
……
长新辞被宋景之带去听曲。
宋景之把面前的糕点推到对面,无奈开口:“你太心急了。”
长新辞拈起一块儿,咬了一口,没放在心上:“老头说,为期半年,寻剑归宗。”
这也是为什么他急着找剑的原因。
宋景之笑了,素白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再过两月就该十七了,做起事来还是这般毛躁”
“师兄满百岁不也冲动过一回?”长新辞说。
宋景之愣了一下,倒了杯茶,听着戏台上的咿咿呀呀,换了话头:“过了年节,想要什么生辰礼?”
长新辞的生辰在正月末,每年的愿望都是下山。
长新辞一时不知道想要什么。
宋景之目不转睛盯着戏台,明显在走神。
是因为自己多嘴说他冲动吗?
宋景之百岁的时候,长新辞算了一下,正是他提剑上天凌宗的一年。
长新辞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偷瞄宋景之。
他的视线太强烈,宋景之想忽略都难。
重重放下杯盏,茶水溅到桌上,幽幽叹息一声:“有事?还是师兄脸上有东西值得你观赏。”
长新辞轻咳一声,捧着杯热茶:“师兄,两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景之出神很久,忽而一笑:“想知道?”
长新辞诚恳道:“想。”
宋景之点头,放下茶盏:“明日戌时过半,提着酒来客栈寻我,过时不候。”
“好。”
约好时间,宋景之就走了。
长新辞有点意外。
都这么久了,还没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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