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沈知的生日，这会儿沈知正在沙发上躺着。

沈予望只当沙发上是一团空气，径直走进房间。房间内什么都没动，和上次回来时候真是一模一样，看来沈知也确实把自己当空气。

这么想，沈予望有点开心。

第二天的生日，沈知在饭店办的，叫了几个同事。

走进包厢，沈予望几乎不可查地冷笑。这种人，居然还有关系好的同事？！

仔细看看，都是目测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沈予望吐出一口气，内心了然。

沈知其实是个小经理，管着一帮人。这几个小姑娘，估计就是她带的新人，懵懵懂懂不敢拒绝就来了。

沈予望没再说话，开始玩手机，到上菜才放下。

“沈予望，去给人倒饮料。”沈知突然开口。

沈予望不明所以扭头。看见沈知面色如常，就起身拿起了饮料，一个个给六个人倒过去。

那桶饮料明显不属于六个人的份，它的大小一般是在婚宴上分的那一种，所以很重。沈予望两只手握着才能稳当，一个个倒饮料。

这时候服务员进来放小火锅。

这种小火锅要单独点火。点火时，沈予望看着火苗躲了一下，却不想一半饮料撒在桌上。橙色的果汁哩哩啦啦流下来，染在同事洁白的裙子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予望忙道歉。小姑娘连连摆手，笑着说：“裙子本来就该洗了，没事没事，吃饭去。”

但只有沈予望才知道，她完蛋了。抬头一看，沈知的脸已经黑了，嘴角那抹微笑显得诡异起来。刚回到座位，沈知就在她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沈予望咬着下唇，没什么反应，那块肉发疼，估计会淤青。

一顿饭吃得像是折磨。沈予望一会儿被踢一脚一会儿被踩一下，她还只能忍住。

几个人吃得挺快，下午没什么安排，小姑娘们要去逛街，沈知没去。

沈予望知道，虽然那个小姑娘没觉得如何，但在沈知眼里，这是“搞砸了”。

不合她心意，她就会变一个人的样子。

一路上气压低沉，沈予望在副驾看手机，屏蔽沈知的怒骂。她点开程希南的微信，想了想又退出去。

到了家，沈予望默默收了手机。她刚把手机塞回兜里，一股力量就让她挺挺跪在瓷砖地上，膝盖的骨头撞在瓷砖上，一阵阵钝痛。

击打伴着怒骂袭来，落在少女单薄的身上。

发丝遮住了沈予望的脸，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恨意与无助。

身上不太疼已经是半夜了。

沈予望把行李箱里夏天的薄衣服拿出来，塞进去一些卫衣秋裤，从薄到厚拿了不少，基本能对付到新年。羽绒服本来是装不下的，但她又找了袋子装了两件。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带着这些摸黑出了门。

街上实在是很安静，除了流浪狗叫声外，只有风声，和行李箱滚动的声音。

她一边走一边操作手机改签。最早的一班车是四点，而这时才刚刚过十二点。

她不停走着。她家离火车站不远但也不算近，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坐在廖廖几人的候车室，她很突兀。不久她就头一歪睡过去了。

大概生物钟作祟。离检票开始剩五分钟是，她睁开眼睛，脖子麻麻的，挺疼。

“我不会睡过了吧？！”

看见那个数字，她终于放心了。等了一会，三两个人随着广播去检票，她也起身，慢悠悠检票去了。

这个时间，这个月份，去S市的人不多，车厢坐不满，也只有细细的鼾声。几个大爷大妈背着简朴的麻布袋。

沈予望穿的算体面一类，卫衣和运动裤，歪在椅子上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脖子疼得不行，大概是落枕了。

醒来时她懵了一会儿，彻底清醒时刚好到站。十月天亮得还算早，六点钟的城市已经有了几抹日光。

她走在街上。这时候街上很安静。S市节奏很慢，这大概是所有小城市的特性。到了学校旁边商业街上，有几个摊位刚支起来，早餐店也才开门。

她慢慢走着，顺手买了早餐，边吃边到了家属楼。

打开门，家里很安静。程希南睡觉太安稳了，甚至没有大的呼吸声和鼾声。

沈予望蹑手蹑脚回到房间，蒙上被子又睡过去。她太容易困了，总是睡不够。

睁眼，已经下午了。

沈予望打开手机，班级群多了五份补充的卷子，要求打印。

“啊——”沈予望叫了一声，然后发现桌子上已经有一份了。

想也不用想是谁打印的。

其实打印费不贵，但是沈予望想着两个人都是学生，还是翻了个身下床，走到对面门口。

门没关，看得见程希南在写作业，于是沈予望敲了敲门框。

程希南抬头，眼睛里有几丝疑惑。

“我……我把打印费转你吧。”沈予望的手指无意识抠了抠手机音量键。

“不用。”程希南先愣了一下，然后又低头写起了作业，似乎是拒绝了后续的问答的意思。

沈予望看她这样，心说这对话是进行不下去了。

“那……下次有东西要打印我去打？”她问。

“嗯。”

大概算是回答。

沈予望又回了房间。

老师发来的补充作业都是卷子，语文数学英语各两套，还有一套物理和一套政治。

沈予望看着就头疼。虽然放完假再过一周就考试，但她现在全然没有写作业的心思。

最后她拿起了一支笔。

相对而言，她最不想写数学。她把两张卷子翻了一遍，把类似题和考察部分接近的题画了出来，然后开始写。一类型沈予望只写一道，剩下的就直接交给科技。

写完数学，她准备写最好写的语文。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那头也没动静，估计也是没看表。

沈予望打开外卖软件，想想还是强行把室友从知识的海洋里捞起来。她走过去，斜靠在门框上。

程希南写着作业，笔尖声响阵阵。

“你吃什么？”沈予望开口，“我要点外卖了。”

程希南抬头时眼睛里还有几分迷茫，这份迷茫在她拿起手机时消失。沈予望低低笑了一会儿。

“和你一样吧。”

最后沈予望点了两碗兰州牛肉面。

付款前，她看到隔壁店有小龙虾卖。想了想，又加上了小龙虾。

她点的餐馆都很近，虽然因为饭点的原因花了点时间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快的。

程希南走出卧室时，沈予望刚把饭从小哥手里拿进来。看见她进来，回头笑了一下：“吃饭啦。”

程希南眨眨眼，应了一声，坐到了餐桌旁。看着沈予望把饭从塑料袋里扒出来，一股香味飘出来。

“还有小龙虾，要吃吗？”沈予望问。

程希南看看一盒小龙虾，点点头。呆了一下又开口：“我没吃过。”

“欸？”沈予望有点惊讶，但是没在问什么，说，“那多吃一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