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栖闻瞳孔微缩，脸上泛出疑惑，他愣在原地盯着周幸以踉跄的背影。

突然笑了一声。

得，生病脾气更大了。

莫名其妙，这声“哥”有这么难听吗？

柳栖闻倚靠在门框上，望着周幸以垂头开门，在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周幸以泛红的脸颊，几缕碎发垂落到眼前，看不清神色。

“咚”

一声闷响传开，声音的源头正抬手捂住额头，一动不动。

柳栖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幸以回眸而视，微微眯起眸子，问：“你笑什么？”

听到他的话，柳栖闻也不回答，只是退后一步，先他一瞬，猛地关上门。

视线被门阻隔，周幸以微愣，他这是吃了一个重重的闭门羹，关门的声响像是击中了他的头，额头的疼痛都重了几分。

想到这里，周幸以咬牙，他摸着额头滚烫，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流淌在身体表面，水流汇聚于一处，缠绵不休。

周幸以的脑袋都快被烧得模糊，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柳栖闻把自己整理好的废弃物品放在门口的垃圾箱里，刚好放好转身，下意识回眸，正好和一个人对视。

对方一头显眼的金发，盯着他时眼里含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人柳栖闻认识，但不想和对方打招呼径直转过身去。

柳栖闻不想搭理却逃不过对方先开口，金发男率先喊住他，“柳栖闻，你果然回国了。”

柳栖闻不回答，在他的印象里，这人是周幸以身边最忠诚的小弟，说难听点，周幸以让他咬谁就咬谁。

就像周幸以最忠心的狗。

莫名的，柳栖闻对他的厌恶比起周幸以只多不少。

“你这是在国外混不下去才回来继续捞钱的？”对方说话难听，柳栖闻也没有再忍的意思。

“你给周幸以当狗，他应该不会亏待你，赚的钱够你用到下辈子了吗？”

于文博没想到柳栖闻这人平时忍气吞声、看起来不畏人言，居然还会说出这种锋利的讽刺话语来，一时没还嘴，反倒是气笑下意识吐出一句“哈”？

柳栖闻的羞辱目的没完全达到。

“你这人反应实在太差，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像没有开神智的东西，说你是狗都侮辱了狗。”

话落，柳栖闻关了门。

和之前周幸以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不过相比之下于文博更赚，收获了柳栖闻更多的恶意和辱骂。

于文博什么时候被这样骂过，怨气快要从他天灵盖溢出来，他浑身被气得直哆嗦，转身猛然推开了门。

伴随着“哐当”一声。

冷气扑面而来，于文博后知后觉这是周幸以的房子，暂时冷静下来，关门在屋内寻找周幸以的身影。

周幸以没有去其他地方，抱着一根毛毯躺在真皮沙发上，一条腿曲起，毛毯只盖到另外那条腿，没有神智的毛毯不会老实盖在他身上，一大半都拖到地面，和地毯接触到一块去。

而周幸以面色潮红，眉头微蹙，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没料到周幸以把自己作成这样，于文博双手叉腰，反应过来后松开手，抬手抚了下黑衬衫上的小褶皱。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的？看起来可怜死了，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听到含着嘲讽的话，周幸以微睁开眼睛，目光在于文博脸上飞快扫过，只看见有些模糊的人影，看清楚来人，周幸以嗤笑一声，“打错电话了，你一个兽医也敢因为人的事情跑过来，不怕把人治死了把自己送进去？”

知道周幸以说话难听，但这次的难听把他自己都给骂了进去。

于文博短时间内挨了两次骂，最先涌出来的情绪居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地位到底是有多低，嘴到底是有多笨拙，才能一次挨两个人的骂都还不了嘴。

“都发烧成红虾子了，还要装蒜，你觉得蒜蓉虾好吃是吗？”于文博继续嘲讽，两人的争端似乎暂时平息不了。

不过出乎于文博的意料，周幸以没了动静。

他定睛一看，发现周幸以脸颊发红，额前冷汗浸湿，颀长身影蜷缩在沙发角落，上一刻还在嘲讽人，下一秒就直接昏睡过去。

于文博这才停下话音，伸手试探了一下周幸以的额头，手背触碰滚烫。

“你的医疗箱放在哪里来着。”

周幸以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什么，侧过头去，因为发烧而变得沙哑的嗓音里藏不住嫌弃：“你把杨医生给我叫过来，我不要治羊的医生。”

屋内传开于文博无语的咆哮，“你们两兄弟有病吧，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坐在书房里的柳栖闻打了个喷嚏，迅速调节了下空调温度，无框眼镜上浮现水雾，柳栖闻取下来轻轻擦拭，他拿着眼镜倚靠在办公椅上，中途揉了揉眉心，继续看文件。

红木桌上放着一叠图文结合的文件，文件数量很多，最显眼的几份厚实的文件上面文字注释密密麻麻，柳栖闻扫过一眼就丢在最边上。

他的神情专注，长发用一根黑色皮筋随意扎起，兴许是扎的力道不够，有那么几缕发丝垂落肩头，电脑上的蓝光映照在脸上，在他的左边鼻梁侧投下一道阴影。

更添冷硬。

柳栖闻手指划过文件，指尖触碰红木桌上摆放的物件。

一颗行星模型正安稳放在电脑侧，电脑屏幕上的蓝光通过行星反射投到纸质文件上。

柳栖闻似有所感，手指挪动行星模型，将其放在文件上，手指拨动中间的实心球体，模型开始飞快转动。

耀眼美丽的模型在白纸上映出五彩斑斓。

他盯着模型喃喃自语，“所以之前，到底是忽视了哪个地方？”

说完这话，柳栖闻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冰封在原地，直到有人打破寒冰，让他苏醒过来。

电话铃声响起，柳栖闻看也没看直接挂断，可对面似乎不信邪，又继续拨打过来，柳栖闻眉梢轻皱，放下手上的东西，接通。

那边传开呼吸声，初时平缓，突然又变得急促，柳栖闻没有给备注，接通时问了一声“是谁”但没得到回应，索性直接挂断。

他想了想，把这个电话号码甩进黑名单。

以防后续再次被骚扰。

他继续整理资料，从书架上取下了不少书。

他飞快翻阅相关书籍，在翻开某一页时，柳栖闻的神态变化一瞬，他走近红木桌，打开电脑，在上面一一比对。

柳栖闻清冷的面容被温柔的笑容化开，他没再犹豫，直截了当打开微信聊天框。

星转：【师兄，我选择加入你所在的研究所】

对面很快发来信息。

江师兄：【师弟你终于答应了，我们研究所本来预先给你安排了专属的实验室和实验器材，就怕你不喜欢，到时候你自己来挑选】

江师兄：【对了，如果你认为通勤不方便，可以直接搬到这边来，任选两套公寓，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帮你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