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莺莺在《琴心》这一场中展现出的对爱情的坚定与勇敢，光辉得让人自惭形愧，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

不过今日，哪怕满堂看客尽为崔莺莺而来，曲嫣然也只为红娘一人而至。

看客们显然也对这一场的崔莺莺青睐有加，台下时不时就传来“赵郎君赠崔娘子十枝兰花”，“孙公子赠崔娘子五十枝梅花”，“王员外赠崔娘子五朵牡丹”……

连续不断的吆喝声，炒热了台上台下的气氛。

这时候，雅座里服侍的侍从主动凑了过来，弯腰问道：“公子可要赠予花枝？”

谢一笑心下明了，这所谓的花枝，实际上与打赏无异，只是这戏楼里讲究风雅，就以花枝代之。

“这花枝可有什么讲究？”谢一笑执杯轻摇，漫不经心问道。

侍从恭敬笑道：“我们这钱家班一共有三种花枝，梅兰与牡丹，牡丹最贵，梅花次之，最后为兰花。”

“公子可先点选花枝，有意时再抛出，若是这出戏结束后尚有花枝未抛完，我们钱家班会原价退还给公子。”

谢一笑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先为我呈上各十枝梅花与兰花吧。”

“阿嫣，阿嫣，你可要选些花枝？”

曲嫣然目不转睛看着台上，谢一笑连叫了两声，方才得了她的回应。

“我也要十枝梅花吧。”

她转过头来，认真看着谢一笑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在她心中，此花之傲岸风骨，最与友人相称。

说完，曲嫣然又转了回去，显而易见，她的心神尽数在戏上。

谢一笑眸光落在曲嫣然身上，眼见她专心致志的小模样，甚是满意，小丫头就该是这样的，神采奕奕，哪怕是跳起来和他斗嘴闹脾气，都是活泼可爱。

失落倦怠的神色，一点也不适合出现在曲嫣然身上。

朱楼绣台上，戏还在继续。

——“莫非是他？”

——“红娘，红娘，你听，这是什么响啊？”

崔莺莺美目顾盼，展袖一声问，终于到了红娘登场的时候。

柳青青扮演的红娘一身活泼俏丽，言语风趣：“唉呀，红娘听不出来，小姐，你试猜啊……”

“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崔莺莺一唱问。

“不是的。”红娘仰头答道。

“莫不是裙拖得环佩叮咚？”崔莺莺二唱问。

红娘四顾周身，摇头道：“也不像。”

“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莫不是那梵王宫殿夜鸣钟啊——”崔莺莺三唱问。

“也不是，”红娘望着崔莺莺，转身遥指回道：“小姐，这声音好像是在那边呢，”

“小姐，你再仔细地听啊——”

主仆俩一唱一和之间，戏台下有常来的熟客语声疑惑：“这一场的红娘似乎换了人？”

“是呀，”有人答道，“妆扮虽是相同，但那身段韵味，却与以往大不相似，不过只听她唱答应和，婉转俏皮，却是尽得红娘的神韵。”

曲嫣然淡粉色的唇弯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好与不好，行与不行，都在台下看客的眼里。

只要后面不出漏子，柳青青这第一回登台，定能圆圆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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