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光把校门口的塑胶地晒得发黏。

谢瑾泉叼着根快化了的冰棍，单手把书包甩到肩上。

他的黑色T恤被汗浸出两道印子，领口扯得能看见锁骨。

走在穿校服的人群里，活像根扎眼的黑刺。

“谢瑾泉！你站住！”

姜生的吼声穿透人群，谢瑾泉嚼冰棍的动作顿了顿。

心里骂了句“阴魂不散”，却没加快脚步逃离，反而转过身，挑着眉晃了晃手里的冰棍棍，开口：

“姜主任，这么早逮我，是缺人陪你唠嗑？”

“少跟我贫！”

姜生快步过来，手指戳着他的T恤，语气里的火气快喷出来。

“全校就你敢不穿校服！高一翻墙上网，和别人打架，高二刚开学就不穿校服。”

姜生深吸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能无法无天了？！”

谢瑾泉嗤笑一声，把冰棍棍扔到垃圾桶里，动作漫不经心。

“怎么了？总比某些人整天盯着学生找茬强。”

谢瑾泉顿了顿，继续说。

“再说了，校服找不到了，难不成让我光着膀子来？”

这话一出，周围同学都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谢瑾泉是唯一全校敢和教导主任杠的人。

姜生的脸更黑了。

“找不着？我看你是根本没找！”

“跟我去办公室，我倒要让宋芳霖看看，她班里的‘好学生’是怎么带头违纪的！”

办公室里的空调风凉得刺骨，谢瑾泉双手抱胸靠在墙边。

他看着姜生对着电话那头吐槽，无非就是“谢瑾泉屡教不改”“必须严肃处理”。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昨晚翻遍家里的纸箱都没找着校服。

季熙坐在客厅看电视，连句“要不要帮忙”都没说。

谢渊敖更是连眼皮都没抬，那股子冷漠，比这空调风还冻人。

没几分钟，宋芳霖踩着高跟鞋进来。

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一落到谢瑾泉身上，就沉了下来。

“谢瑾泉，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也想啊。”

谢瑾泉耸耸肩，语气满不在乎。

“可校服它自己长腿跑了，我总不能变出来吧？”

“变不出来？”

宋芳霖把教案往桌上一摔，声音拔高。

“昨天班会我特意强调，开学第一周必须穿校服，你耳朵塞棉花了？还是觉得自己成绩差，就破罐子破摔？”

“成绩差怎么了？”

谢瑾泉的喉结滚了滚，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却没敢发作。

他知道宋老师是为他好，可“成绩差”这三个字，像根针似的扎在他心上，这让他想起季熙总说：

“你怎么就不如江清浔？”

想起谢渊敖看他时那失望的眼神。

他微垂着头。

又是这样……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江清浔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校服穿得整整齐齐，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连袖口都叠得一丝不苟。

他扫了眼谢瑾泉的黑色T恤。

江清浔嘴角勾了勾，语气很冷，但谢瑾泉一听就知道，江清浔又在嘲讽他。

“谢瑾泉又违纪了？这次是没找着校服，还是故意耍帅？”

谢瑾泉瞬间炸毛：“关你屁事！九点水，你是不是闲的？”

“我可没闲。”

江清浔把作业本放在宋芳霖桌上，转身时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

“就是觉得某些人挺有意思，上课睡觉，测验作弊，现在连校服都穿不明白，还好意思称校霸？”

“你他妈找打是吧！”

谢瑾泉攥紧拳头，就要冲上去，却被宋芳霖喝住：

“谢瑾泉！你给我站住！”

谢瑾泉没听，追了出去。

江清浔的背影高大。

谢瑾泉顿住脚步，愣了一瞬。

之前江清浔还很小时，经常被人欺负，但都是谢瑾泉帮他揍回去。

有点怀念……

不对，我在想什么？

谢瑾泉回过神，微微抬头，撞进了那个沉寂又黑似深渊的瞳孔中。

江清浔没再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件叠得整齐的校服外套，扔到谢瑾泉怀里，语气冷淡。

“你中午没时间回去拿，我多余的给你。”

“不过我看你这样，穿不穿都一样，反正也是混日子。”

谢瑾泉盯着那件外套，指尖有点发紧。

他才不信这是多余的。

昨晚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他，破天荒他发了一次。

只是想吐槽。

但是文案删删减减。

最终是张堆满纸箱的照片，没配文字，发完没几分钟就删了。

谢瑾泉心里有点别扭，却还是嘴硬。

“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有校服！”

“有？”

江清浔挑眉，眼神里的嘲讽更浓。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别在这逞能，省得等会儿姜主任再抓你，又给宋老师添麻烦。”

谢瑾泉被噎得说不出话，弯腰捡起外套，往肩上一搭，恶狠狠地瞪了江清浔一眼。

“等着，我回头就把校服找着，让你看看！”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走到附近有更衣室的走廊拐角，他才放慢速度。

摸了摸怀里的校服外套，布料上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

这小屁孩真欠揍……

可谢瑾泉没看见。

在他走后，江清浔站在办公室门口。

盯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

眼神里的嘲讽褪去，只剩下一点不易察觉的情绪，很快又被遮去，恢复了一贯高冷的模样。

直到看不见谢瑾泉的身影。

江清浔才微微垂头。

转身回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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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