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苍翼门吊唁

剑宗四门一派是近百年来的说法,创派最短的便是齐鲁苍翼门,据说创派祖师爷还活在山间云端,当然,此都是江湖流传。或因其他名门正派大多历史绵长,故而江湖中人便自以为然地多多监督苍翼门,也因此苍翼门远比其他门派谨小慎微得多。

苍翼门征收弟子不多,收入门的更是寥寥无几,但也因此使得苍翼门的各位少侠在江湖中名声甚佳,加上他们出行都是一身天蓝素衣,故而也称苍翼门是君子剑。

江州内城烟火气十足,眼瞧着要到正午时分,餐馆茶肆人满为患,路上更是肩抵着肩,米丰擦了擦脑门的汗伸手拍拍前面的百里沧,“师兄,找个茶肆少歇片刻,师弟们瞧着都有些狼狈了。”

百里沧回头,心下虽然焦急,但也知道不急这一时半刻,便答应着:“好,歇歇吧。”

一行几人皆是男子,又瞧着干净俊秀,路上的女子总会多瞧两眼,瞧着瞧着就发现打头这位甚是稳重,一身正气更是衬得人都端正了。

“师兄,茶。”米丰安顿好其他师弟便过来给百里沧倒茶,百里沧叹气微抿一口,“也不知道三江口如今是什么境况。”

百里沧此次下山本是给玄玉门递送群英会的与会帖,谁知刚将与会帖安全送到,便收到了师门的飞鸽传书,让他们再跑一趟三江口,吊唁燕香主独女。

“师兄,这次到三江口的人很多,咱们吊唁之后就走吧,师父等着你我复命呢。”

百里沧看他一眼,略有无奈,“你啊,成了亲之后怎么谨小慎微成这样,从前也不知道是谁,拽着我到处呈英雄,平白被人挂上苍翼双雄的名号。殊不知,我就是给你擦屁股。”

米丰不好意思地笑笑,“如今我要是哪次打抱不平害了性命,我媳妇怎么办啊,她又不会武功,总不好带着嘉儿四处流浪吧。”百里沧无奈地摇头,米丰喝了口茶,想起媳妇交代自己的事,装作不经意地问:“师兄,你看我都成亲了,你就没有合适的人选?”

百里沧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闻言审视地打量着他,“怎么,你给我物色了一个?”

米丰一看有门,连忙凑上去,“我媳妇前些日子遇见了玄玉门的婆子,听说周掌门在给阎荷物色夫婿,你瞧着——”百里沧听到阎荷的名字,表情震惊地看着他:“三师弟,那阎荷可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且不说你我成名的时候她才刚入玄玉门,即便是现在,不觉得老脸一红吗?”

“……”米丰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瘪瘪嘴,“那怨谁?你,百里沧,苍翼门大师兄,今年三十有七八了吧,老光棍一条,师父都快急死了,你说你长得又不差,那远山楼多年前还送你一个宗门佳婿的称号,结果到如今都孤身一人,你不觉得老脸一红,受之有愧?”

“多嘴。”百里沧白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米丰却明显没有尽兴,他搓了搓自己短粗的小胡子,“我跟师父合计过了,这几年你闭关修炼,没见外面什么人,肯定没机会,所以你要是心里有人,那就肯定是十年前见过的人,可要说你能看得上的,如今都已为人妇。师兄,你别是惦记别人家媳妇吧。”

百里沧觉得一股火快把他顶上天了,沉声道,“滚。”

苍翼门在茶肆歇了没一会儿便动身往西,绕过两条街终于看到了三江口的大门,只是此时门口已经堆满了马车。

门梁具是白绫,瞧着此次葬礼,的确大操大办。可百里沧向门口瞧了一眼,站在门口往来送客的竟然是柳叔贤。按礼数,门口迎来送往,应该是燕厉达的大弟子迟瑶、孟九荒才对,怎么会是一个连亲都未结的上门女婿?

说起这个柳叔贤,百里沧曾见过几面,初见印象里此人文雅,待燕尘极好,燕厉达也看重他。只是从前很巧的一次,百里沧看到柳叔贤送燕尘回屋,转头之际,猩红的眼中具是讥讽与不屑。

也是那次之后,百里沧再也没在人前见过柳叔贤。

“百里老弟。”身后传来一厚重的声音,细听下有些嘶哑。百里沧凭声认出人便皱起眉,心道他怎会来得这样快。

“容舵主。”百里沧转头笑笑,微微欠身,神色中不乏疑惑。

容丞执掌曲水分舵多年,如今年过半百,谈笑间却不见分毫老气,“没想到苍翼门也会拨冗前来,掌门真是心系江湖,不知近来身体可好?”

百里沧自然清楚这些老匹夫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剑宗此时被东风阁逼得吃紧,干嘛非要来插一脚别人家事。

“家师闭关已有数月,在下离开前尚未出关。不过瞧着师父送来的书笺,字体有力,想来一切都好。多谢容舵主记挂。”边说着一行人进了三江口的厅堂。

“百里老弟是办事途中折返?”全武林都知道近段时间剑宗会集齐与会帖召开群英会,这话也是在打探消息。

百里沧笑着应付:“事情办完了,顺路回山。”

“如此,便要恭喜剑宗了。”百里沧噙着笑没接话,两人正你来我往间,门根近处忽然冒出一声:“舵主回来了。”

“正巧,百里老弟,给你介绍一位青年才俊。如今三江口两位香主都因丧女之事一病不起,我分舵也总不能始终驻扎此地,故而便选了一位得力助手。”容丞将柳叔贤拉近些,手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的前辈看好后辈。

“晚辈见过百里大侠。”柳叔贤倒是礼数周全,百里沧和身侧的米丰对视一眼,米丰竟看出了些许鄙夷。容丞瞧着这场面,不禁问道:“怎么,百里老弟从前见过他?”

百里沧点头,“在下同燕香主有些私交,他挑选的女婿自然是见过的。”

几人又没心没肺地寒暄几句进了灵堂,偌大的棺椁前面摆着一方供桌,牌位清楚地刻着燕尘的名字,米丰蹙了蹙眉,想起从前见过的小丫头,心上不免有几分伤感。

可是百里沧却觉得这里哪哪都不对劲。

“倘若小师妹没有同分舵的兄弟们争抢消息,便也不会因此跌落江水,到底是我的错,没有好好规劝她。”柳叔贤这几句话说得很是伤心难过,任人听了都觉得这未来夫婿是个顶好的人。

米丰点了香给燕尘的牌位插上,百里沧退到一旁,同柳叔贤站在一起,“节哀。”

“多谢百里大侠能来,燕尘知道了,会高兴的。”

“不过,你没下水救她?”百里沧的话轻飘飘的,却格外有分量,柳叔贤心下一惊,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晚辈瞧见了,就下水找了,只是那夜江水实在又急又深,怪我,怪我不识水性,怪我。”

深情款款,懊恼不已,还真的是半点纰漏都没有。

百里沧瞧着他这幅伤心的样子,心想或许确实是自己想多了,语气便温和了些,随意问道:“怎么不见你大师姐?”

“……想必是任务尚未完成,或是正在返回的途中吧。”

灵堂来往人众多,柳叔贤需要接待的人也多,百里沧便带着一众师兄弟去了后堂。三江口今日的丧事办得很大,从宴请程度,和这丧席规格来看,绝不亚于员外家中的丧事。

米丰去解手回来,坐到百里沧身边,低声跟他说,“我刚跟那几个小厮搭了话,燕香主和隋香主是一起病倒的,而且听说,没找大夫。”

百里沧眉心紧锁,浓密的睫毛垂在眼前,敛去了些许疑惑,“且安稳些,先把消息放去幽州。前厅出殡时候,你让彗云避开眼线去香主内院看看,若是两位香主都还在,也确实病了,那我们就回山。毕竟是竹雅堂家事,若是远在幽州的本家都不管的话,我们也不要趟这趟浑水。”

米丰点点头,将随行的信鸽从笼子里拿出来,写了字条装进竹篓,将信鸽放飞。

鸽子顺着围墙飞出了三江口,往北方去了,而燕尘也正焦急地从城门往家的方向赶,她赶路急,没时间去买什么面罩,只好从衣裙撕下一块系在脑后,遮住自己的面容。她觉得恩人说的没错,在一切阴谋尚未清楚之前,她不露面是最保险的。

至于恩人说的百里沧,且先放放,今日这般境况,除了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

绕过兴盛街,燕尘越来越靠近家门,哀乐已经透过围墙传了出来,她心上的担忧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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