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照例是拜年的日子。

但许映秋爸妈不在家，因此只有别人来她家拜年的机会。

早上七点多她就被奶奶从被窝里挖出来。

好不容易迷瞪着眼收拾好自己，走到客厅的时候，程衍舟一家人已在客厅和她奶奶聊天。

许映秋打了个哈欠和他们道新年好。

陆君竹便笑眯眯地先让她去吃早饭，回来就补上了昨天没给到的压岁钱。

许映秋吃完早饭脑袋清醒了些，嘴皮子也顺溜起来，讲些吉祥话寻陆阿姨开心。

随后长辈们就放了她和程衍舟，任由程衍舟被她拉着往自己房间里带。

即使相识多年，许映秋还是拥有着自始至终的仪式感，在每个重要节日给程衍舟送上礼物。

今年当然不例外。

她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红色束绳袋。

拉开黄色的结绳，里面是一条刻有“高考加油”木牌的红绳。

这可是花费她一整天的时间编的，连木牌上的字也都是她拿着小刀一笔一划刻下的。

程衍舟伸出左手，任由她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户外运动得少，因此皮肤仍是瓷白的。

红色的绳子在手腕上甚是显眼。

他垂眸看许映秋灵巧的双手仔细地打结，嘴角没来由地往上勾。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只是随后女孩素白的手摊开在他面前，“程小船，我的呢？”

程衍舟将手收回宽大的衣兜里，犹豫片刻后拿出了那个比手心略微大些的东西。

交到许映秋手上的时候，她有些惊喜地喊：“相机？！”

许映秋总是絮絮叨叨地说要买个相机记录这高中最后的校园生活，但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还是没有买成。

省得她再惦记，程衍舟干脆在网上给她买了个小巧的CCD，纯白色的，手链却是很少女心的塑料玩具。

许映秋爱不释手地摆弄了一会儿。

她人聪明，即使没有说明书，也很快就弄明白相机的各个按键是干嘛用的。

“程小船，看我！”她欣喜地喊。

程衍舟下意识掀起眼皮，盯着她的眼睛看。

闪光灯蓦的亮起，程衍舟僵直了身，但怕影响她，没有动作。

于是这一幕被照实记录在内存卡里。

许映秋自豪地将显示屏给他看，“我技术好吧？”

不夸张地讲，程衍舟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就算手机贴在他脸上拍，也拍不出什么丑照。

只是镜头里的自己看起来……有点呆。

程衍舟抿唇，没有说话。

许映秋没有搭理他，将相机收回又切换模式，随后右手高举相机，将镜头对准自己和程衍舟，“程衍舟这相机也得留下咱们的合照。”

她说起话急起来一向叽里咕噜不带标点。

程衍舟回过神，犹豫片刻，右手搭在她的肩上比出“耶”的手势。

没有被偷袭的照相，程衍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他扬扬唇角。

随即这一幕停住。

程衍舟接过她的相机看了片刻，然后拔出内存卡，直接拿出读卡器在她房间里的笔记本上读取照片，解释道：“照片发我一份。”

许映秋好奇地蹲在旁边看导出来的照片。

相机的闪光灯带过曝功能，就算皮肤不太好，这样拍下来也七七八八地看不太清楚。

况且许映秋和程衍舟是从南方小城养出来的人，不说肤如凝脂，起码也是细皮嫩肉，近看几乎没有什么皮肤瑕疵。

许映秋看着他把相片发给自己，又发到他自己的手机上，想了想，还是问说：“程衍舟，你能不能等我P一下再保存啊？”

两人拍的合照很少，少数的几张都被两人珍藏在相册深处。

这是时隔几年，两人第一次合照。

程衍舟本想说“这样也很好看”，但对上许映秋因期盼而亮晶晶的双眼，到底妥协道：“好。”

外头程南桥和陆君竹已经在喊自己儿子离开，许映秋就送他出房间，摆摆手说：“等我搞完发你微信，很快的。”

有她爸妈是医生的关系，来往的朋友大多也都是医生，跟她爸妈一样没空回家过年，因而拜访的人多是亲戚。

但人并不多。

剩下没人拜年的时间，许映秋就窝在沙发里处理那张照片。

其实她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看，只是想给这张照片留下更缤纷一点的回忆。

她打开P图软件，用描边画笔在自己和程衍舟的脸上分别画上小狗和小猫的耳朵胡须，最后放大照片，在空白的顶部小心翼翼地写上“HAPPY NEW YEAR BY 2024”的字样。

搞定一切后，许映秋缩小照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作。

照片里，少女身着暖黄色的圆领毛衣，笑得明媚。

而身旁的少年，虽然表情仍是紧绷着的，却从眉眼间仍能透露出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在刺眼的闪光灯下，暖黄色和白色的毛衣，看上去竟也差不多，像是有备而来的情侣穿搭。

许映秋动动手指，将这张照片给程衍舟发去。

半晌后才收到他的回复：【好。】

许映秋打开和简书的聊天窗口，将那张照片发给她：“书书，改天咱也拍个这样的照片呗？”

简书大约是忙着拜年，迟迟没有回复她。

一直到了晚饭的点，对方才回答：“程衍舟送你相机了？”

没有过多疑惑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许映秋只道：“对，拍人像还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拍风景照怎么样。”

简书笑着：“过两天出去玩不就知道了？”

*

大年初三，吃完午饭后已是下午四点，没什么事情。

程衍舟和许映秋早早商量好了出去玩。

临出门前，程衍舟随手揣了两个暖宝宝在怀里。

地方不是很远，他们直接坐公交出门。

时亭一已在约定好的路灯下等他们。

三人见面没有多余的话，许映秋只顾低头看手机。

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男生对视一眼，也默契地揣着兜盯路面发呆。

不久后，简书也匆匆抵达。

随后他们打了个车径直往目的地去。

隔壁长禾市是千年老城，建筑风俗等被保护得极好。

以前程衍舟和许映秋也跟着爸妈来过一两次。

但时亭一是从省外转学过来的，还没去过。

许映秋负责此行的旅游攻略。

在出发前，她已经将攻略文档转成图片发在四人小群里。

一天前，奶奶得知她要带相机出门，便编了个挂绳让她带在脖子上，这样可以腾出一只手拎包。

许映秋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将那串手链拆了放在桌兜里，挂上奶奶编的挂绳，就这样把相机大大咧咧带出了门。

时亭一坐在副驾驶位。

许映秋坐在中间位置避免身边两人尴尬。

而这个位置对她的好处，就是前方道路的景色一览无余，她可以直接把相机架起来录制一路上的风景。

一路上，她的手就没插回兜里过，冻得又白又红。

程衍舟盯了半天，把兜里热好的暖宝宝塞在她手心。

随后别过脸，一言不发。

许映秋转过头朝他笑笑。

可这人又在装高冷，只看窗外也不看她。

她感到无趣，就回头继续盯着相机里的风景。

因此也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又悄悄把视线挪回她身上，再漫不经心地看一眼她在拍什么。

余光里看见简书有往这边看的趋势，他又装作若无其事般，重新看回窗外。

到了目的地，司机好不容易，才在人声鼎沸的人群里找到个人少一些的路口给他们下车。

此时，天已暗全。

许映秋亲亲密密拉着简书的手臂就走，两个个高体瘦的少年就跟在后头。

许映秋定的第一站是长禾古城。

顾名思义就是古时候留下的城池围墙。

经过新一番翻新维修，城墙依旧坚固如初。

墙面的凹凸上，安装了一些暗黄色的小灯串，远远看去流光溢彩。

新年期间，城墙外早就排起了买票的长龙。

好在，他们早就在线上买了门票。

向保安出示电子门票后，许映秋便拉着简书上城墙。

城墙上依旧熙熙攘攘。

简书被拉着走到了靠外边的一侧，低头看，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五光十色的摊位。

许映秋举起相机便是一拍。

之后又切换成录像模式，自顾自介绍道：“今天和书书一起到城墙上啦，程小船和时亭一在后头慢慢走呢。不过我可不管他们，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而且说不准是高考前的最后一趟远门，我可要玩个尽兴。”

简书在身旁没有张嘴打扰她，只是小心翼翼帮她看着人群，免得她被人挤到相机脱手而导致这一段内容被破坏。

程衍舟和时亭一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怕她们被拥挤的人群挤散。

程衍舟来过几次，看时亭一有些好奇，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介绍。

从城墙这头逛到城墙那头，最大的兴致不过看底下熙攘的人群。

知道他们会无聊，许映秋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带着人进入城墙以内的世界。

为了迎合长禾市打出的招牌，这里的商贩都穿上汉服。摊子多是卖手工制品和长禾古城周边的，只有零零落落的小吃摊散落在角落。

路过小吃摊，许映秋没停下脚步，倒是程衍舟领着人停下了。

他眼神询问时亭一后，掏出手机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眼前两个一脸莫名其妙的女孩。

许映秋顿时了然，随即解开上头覆的膜，一边走一边吃。

简书眨眨眼睛，看看程衍舟又看看许映秋，最终没有拒绝，有样学样地吃起糖葫芦。

时亭一侧眸问他：“自己怎么不吃？”

“我又不爱吃这玩意儿。”程衍舟插兜解释。

他眼神轻飘飘地扫过面前吃的正欢的少女，“她爱吃又不买。”

时亭一理解地抿起唇角，只笑笑，没说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旅程很简单，大部分是许映秋在前头领路，其他三个人只要跟紧她就有好吃的好玩的。

许映秋寻了处人较少的地方，给他们安排好站位，然后找了个路人，拜托她能不能帮忙拍张照。

路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闪光灯闪过后，四个人的笑靥被忠实地记录。

最后的一站，是回家前的一顿宵夜——当地名吃砂锅粥。

许映秋按攻略和每个人的喜好各自给他们点好了东西，等菜品上桌的时候，许映秋拿着相机给他们显摆。

“给你们看看合照。”

相机在两个男生手里飞快传阅完，直到进了简书的手里，简书才指着照片上的许映秋凑近她跟她道：“你笑得眼睛都没有了。”

许映秋笑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笑脸，辩驳：“我那是因为跟你们出来玩太开心啦。”她像是找证据一般，往前翻翻相册。

但证据随处可见，一路上她几乎都在拍这拍那，录视频的时候也没少让自己出镜。

于是那张明媚的笑脸在相机上甚是抓人眼球。

简书指着她暂停的这一帧，“你等下，我给你拍下来。这张好看。”

许映秋知道自己好闺蜜的审美是天下第一棒，于是当简书把照片发给她的时候，她也要大惊小怪地惊呼，“天啊书书，你这双发现美的眼睛太厉害了。”

程衍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她一眼。

许映秋和他对视上，便“嗖嗖”地把那张照片发在群里，得意扬扬道：“好看吧？还是得靠我这张脸。”

程衍舟不动声色按开手机打开群聊。

因为拍摄的时候要看路，所以相机的主人没有在意相机和自己脸的距离。

她半张脸几乎都要贴在镜头上，照出来的眼睛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宝石。唇边的梨涡醒目，唇色也被映得极其娇艳。

程衍舟耳边听着她的话，大拇指停顿在照片上半刻钟，最后长按保存，放进了自己的相册。

时亭一注意到他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过长的时间，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即看见他的操作，不由禁勾了勾唇。

他打开与程衍舟的聊天窗口，没有半分犹豫，“被她可爱到了？”

程衍舟：那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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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