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帝相韵事

自二人携手治国以来,才知道朝廷纷争一点不比江湖的恩怨少。江湖多是直来直去,真刀真枪,不服就干;而朝廷则是文臣的战场,唇枪舌剑,弯弯绕绕甚多。宋琼以前还不觉得,在正式临朝后才真实体会到当帝王有多不容易。

阿玖亦然。自从她任相职后,许多旧臣因不服,背地里讽贬她不说,还故意在上朝时阻拦自己说话。阿玖并不恼,想着来日方长,倒是宋琼执意要为她树立威信,故而朝堂上常出现这样的情形:

“薛卿怎么看?”

“薛卿觉得呢?”

“薛卿……”

明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称呼,从宋琼嘴里说出来却总带着一点缱绻的意味,听得她耳根发热。偏偏宋琼还一直喊个不停,逼得阿玖不得不说:“陛下,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她特意咬重“陛下”两个字,暗示宋琼注意自己的身份。然而宋琼却不当回事,表面上咳两声正襟危坐混过去,下了朝又立马走到阿玖身边。

“你就是我的主见。”

阿玖露出无奈的表情。宋琼立马认错,连说“好”,并保证:“以后我绝对好好处理政事,绝不在朝堂上喊‘薛卿’了。”

是啊,她在床上喊。

同仁二年春,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之后,燕国得知宋国朝中变动甚大,以维系友谊之名送来几样珍宝,实则为了刺探其实力。

次日早朝,谢双奏道:“陛下,燕国要和我们交换一位使臣,在彼此国家待足两月,以促进两国交流学习,不知派谁为好?”

宋琼颔首:“你们谁愿去?”

殿中寂然无声。宋国正处于休养生息的时候,燕国突然行此举动,众人都觉得没安好心,恐有去无回,故满朝官员竟无一敢应。

沉默间,忽听一清冽女声道:“臣愿去。”

新旧大臣顿时自惭形秽,自此薛夷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

此次外交,阿玖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学到了许多技能,譬如调香。她回来后改良小试了一下,没想到宋琼很喜欢,从此每晚都缠着要熏香。阿玖害怕吃不消,以“要处理朝政”作借口,一直不答应。

宋琼悻悻作罢。

这日,宋琼约了巫珏来竹影馆下棋。

巫珏夹着棋子想了半天,一边下一边问:“你怎么还不重修凤阳阁呢?距你登基都快两年了。今儿我路过那边,阴森森的,感觉都还能闻到焦炭味。”

宋琼拨弄着棋篓子里的白棋,摇头。

“我没打算重建。人在一个舒适的环境待久了,容易犯糊涂,而凤阳阁的残垣断壁,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一路是如何走来的——你输了。”

巫珏把黑棋扔回棋篓,嚷:“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你现在真是变了,好不容易约我来一次,不是喝酒玩乐也就算了,还是下棋这么无聊又费脑子的事……”她抱着胳膊,忽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问:“你和阿玖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可听说了,她三日后要去收复姜国,你们恐怕大半年都不得见面,你不抓紧和她温存,却有空找我下棋——老实说,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她成日忙着朝政之事,我们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怎么可能闹别扭。”巫珏一拍大腿:“你看,还说没闹别扭!哎呀,毕竟你们现在身份不同了,双儿姐也跟我提过,说你们朝堂里的事多亏了阿玖四处周旋,才让你两年就坐稳了皇位,你理解理解她嘛……”

她滔滔不绝说着,宋琼无意瞥见远处匆匆而过的颀长身影,思绪已经飞了过去。其实她并非埋怨阿玖,二人也确实没有闹别扭,只是她能感觉到,自登基之后,她们便不像是一对恋人,倒更像是志同道合的僚友。两人好不容易待在一起,聊的也都是如何预防和治理天灾,如何提高女仕子的话语权诸如此类……连说点私房话的时候都找不到。这让她很苦恼。

“她不主动,你就主动嘛。”

宋琼回神:“我怎么主动?”

“办法那不是‘窑上瓦盆——一套一套’?什么美人计苦肉计,屡试不爽!”巫珏拍着胸脯说:“这样,你装个可怜让她心疼你,说不定一心疼她就不走了……现在不抓紧时间,难道要干等大半年之后来个‘小别胜新婚’吗?京都离姜城可隔了十万八千里,万一感情淡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听完她的话,宋琼陷入沉思。

翌日一早。

阿玖因昨夜在书房凑合了一夜,醒来已经是上朝时间。她穿戴好朝服准备出门,忽然发现角落的衣桁上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一件兔毛大氅,阿玖想着可能是宋琼遣人送来的,心里不由一暖,故披上大氅,唤来宫女:“女帝起了吗?”

宫女答:“女帝她病了。”

“病了?怎么不跟我说?”

阿玖赶到未央宫,宋琼果然躺在榻上,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头散乱的青丝铺在枕头上。

“阿琼?”她轻轻拉开被子,只见被下之人面色红润,凤眸浅笑,分明好端端的,哪儿有半点病色。阿玖了然,嗔道:“怎么装病不上朝?”

“就这一次。”宋琼合掌看着阿玖,神情诚恳。阿玖想着或许是她近来太累,休息一日也无妨,遂戳了下宋琼额头,准备起身:“那我先去跟大臣们说一声。”

“等等!”宋琼拉住她:“我早就知会过了,他们都走了。”阿玖“哦”了一声,宋琼垂眸,小声嘀咕:“感觉现在的你更喜欢这个位子。”

阿玖讶然:“想什么呢?”

“可你从燕国回来后,就总躲着不与我亲近……玖玖,你是不是腻我了?”

“啊?”阿玖起初茫然,然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傻瓜,胡思乱想什么呢。”

宋琼扭头:“我没胡思乱想,其实自从我登基以来,你就不像从前一样对我了,你花在公务上的时间比花在我身上的多多了。”阿玖沉吟片刻,认真对宋琼说:“我从没忘记现在的一切得来有多不容易,你为了今天付出了很多,我只是不希望那些付出没有意义,我希望最后在史书上的评价可以配得上你我……对于薛相,国事自然重要,但对于我,你胜过一切。”

“现在放心了吗?”

这些话其实宋琼心里都明白,她只是想看阿玖在乎自己的模样罢了,而阿玖也乐得看她私下里对自己撒娇耍赖闹闹脾气。

“我不管!你不和我亲近,我就不放心。”

“好好好。”阿玖捧着她脸,哄了半天,心想此时宋琼需要的是安全感,便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精致小盒:“这个,给你了。”

“你什么时候放的,我都不知道。”宋琼打开来发现是香粉,面上一喜,立即下床丢香炉里点上。阿玖坐在床边看她,脸色绯红,指了指窗外。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

宋琼素手添香,整个人笼在紫烟之中,回眸笑道:“良宵苦短,时不我待。”

接下来的三日里,城中阴雨绵绵,潮湿腻人,明明入秋了,却觉得身上被闷得全是汗,一点也不干爽。

第四天,雨淅淅沥沥小了许多,宋琼送阿玖离宫。

走前阿玖苦口婆心嘱咐:“我不在,你多听听谢双的话,每晚不要太劳累……对了,听说婉良在京郊开了一家医馆,你有空去找她看看罢。”见宋琼不解,阿玖道:“你最近不是总头晕吗?我看宫里的太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去让谢姑娘瞧瞧,毕竟她算是张老亲传。”

“好,我有空就去。”宋琼虽答应了去拜访谢婉良,但由于她终日忙碌,一直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得闲去时谢婉良又正好出了远门,宋琼不能久待只好离去。不过她遣人留了一封信笺,婉良回来看到后喜不自胜,当即回信诉说了自己的近况,并问宋琼和阿玖二人好。

原来谢婉良在殷四娘的药铺里打了几年工,攒下不少积蓄。在宋琼登基后,她便拿自己的全部积蓄在京郊开了一家谢氏医馆。

虽说赚得还不比在南北药铺时多,但每日采采草药、行医救人,过得很充实。

这日,医馆门前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谢婉良看见此人十分震惊。区区两年光景,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活脱脱一个蓬头鬼。她拜托伙计把这个蓬头鬼抬进里屋,放到榻上。

幽兰捣着草药过来,白了榻上之人一眼:“救他,真是坏了名声。”

谢婉良道:“救人一命胜过沽名钓誉。”

幽兰懂自家姑娘心地善良,只是觉得救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便依旧絮叨个不停。

“你不知道,他是送去魏国的质子,现在私自跑回来,如果死了,魏国来要人,恐怕朝廷不好交代。”婉良去探他鼻息,发现竟然已断了气。她施了几针,都无力回天,想来是其自己不想苟活。谢婉良只得作罢,叹息一声,让幽兰找人来将他埋了。

随着一抔黄土填平深坑,那些前尘旧事里的恩恩怨怨,也算是彻底翻篇了。

数年光阴倏忽而过。官员臣子之中,男女逐渐平衡。

清晨宋琼对镜理旒冠,忽然发现自己长了一根白发。她将那根白头发扯下来,放在手心里展给阿玖看,叹道:“瞧,我生白发了。”

阿玖朝她手心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与她十指相扣,说:“你这是操劳出来的。”

宋琼看着几年如一日的宫殿陈设,忽然感慨:“六年了,我也快三十岁了。”阿玖捻了捻她鬓发,道:“无论过了多久,你在我心里还似从前一样。”

二人虽不在乎年龄大小,但群臣却十分苦恼:陛下而立之年却还没有子嗣,这江山以后传给谁?

故而有心之人偷偷送面首,企图暗示陛下,只不想一开始就被阿玖发现了。阿玖面不改色,悄无声息把这些人打包送走。她知道,以宋琼的脾气,要是让她亲自处理,那自己这些年来给她立的庄严仁慈的形象就白立了。

然而不幸的是,这些小动作还是被宋琼知道了。

这日,阿玖跟往常一样来秀丽阁把一些突然出现的面首带出去,她照例给了面首们一笔钱,让他们出宫自谋生路。其中一个年纪尚轻的拿了钱又贪图皇宫的繁华,不肯离开,趁阿玖不注意偷偷藏了起来。

“玖玖,你来秀丽阁做什么?”

阿玖刚出屋子,迎面撞上照过来的宋琼。她看着宋琼大步走过来,刚说了个“你……”就被她给抱住。

“别动,我好累。”

阿玖“嗯”了一声,宋琼缓了一会儿,拉着她进屋说:“启禀薛卿,我今日和花璎去训练场待了半日,看了边疆布防图,午后和谢双准备祭祀仪程,明天开始就要斋戒三日,等行祭祀大礼。”

阿玖笑着听她汇报完这一摞子事,连同宋琼在想什么都心里有数了,故意说:“知道了,然后呢?”宋琼环着她腰,也弯了眉眼:“你昨夜调的香很好闻。”

“你叫声姐姐,我就答应。”

“姐姐。”宋琼连喊了好几遍,阿玖很受用,哼哼着应下了。宋琼欢喜地将阿玖打横抱起来转了一圈,正好坐到椅子上。阿玖抿唇笑,宋琼嗅着淡淡香气,四目相对,竟生出几分醉意。

还未有动作,只见屏风后藏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宋琼随手捻起一个折扇扔过去,屏风应声倒地,露出背后藏着的年轻伶人。那伶人一脸惊恐地望着两人,结巴:“我、我什么也没看见……陛下、薛相,你们继续……”

阿玖立马从宋琼腿上下来,往一旁站。宋琼仍拉着她的手,质问伶人:“你从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从,从……一直在。”

宋琼顿觉颜面尽失:“你要是敢抖落半个字就完了!”那伶人吓得魂飞魄散,趴到地上:“小人发誓绝不说一个字!”阿玖在一旁偷笑,宋琼还是气不过,将人揍了一顿赶出宫殿,第二天早朝时正颜厉色斥责群臣。

“选贤任能的道理你们应该比朕更清楚,立储一事朕自有定夺,众卿不必多虑。至于你们明里暗里送来的那些人,朕半点不感兴趣。”

大臣经过反省,成功误会了宋琼的话,开始送绝色美女。其中有些敏锐的,窥探到女帝和薛相之间的微妙关系,专门挑了和薛相长得相似的送来。

宋琼:“……”

阿玖:“……”

宫中岁月易逝,宋琼偶尔回忆起以前的时光,常感叹身边的一切总在不知不觉中变化。谢婉良成了小有名气的医师,谢双入仕后将六道门托付给了巫珏,巫珏也从以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长成了雷厉风行的侠客。

听说她这几年一直在找殷四娘。

宋琼劝她:“不要太执着了。”巫珏听完愤然起身:“你得到了,就没资格来劝那些没得到的人。”宋琼本无意责怪她,一时尴尬,阿玖见状打圆场道:“巫珏说得对,我们没资格评判别人,但人生在世,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情之一字,强求不来。”

巫珏自觉有些失态,缓气道:“我自有分寸,不劳你们操心了,她不见我一天,我就寻她一天,不见我一年,我就寻她一年……就当我一厢情愿好了,总之我不会放弃的。我也不奢求你们帮我,只求别阻拦我。”

送巫珏离开后,阿玖顺路来到千鲤池,一人正在此处闲坐赏鱼。

“四娘为什么要躲着她?”

殷四娘看着池中倒影,摸了摸眼角的细纹:“夷儿,你见我比十年前老了多少?”

阿玖道:“四娘风华依旧。”

殷四娘笑笑:“你哄我……唉,其实我早知道她的心意。所以自云州一别,我便开始疏远她,本想着过几年她自然慢慢就将我忘了,谁知反而成了她的一个执念。其实巫珏挺可爱的,看着她我总想起年少初入江湖的青涩和轻狂。可人的记忆会美化自己所得不到的东西。几年过去,现在的我已经比不上她心里的那个我了,不如就让这份美好继续留在彼此心里,何苦去打破呢?”她看着那些鱼儿,明明除了颜色都长得相差无几,但有的活泼好动,有的老态龙钟,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巫珏她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还有大好前程可望,我已快是半古之人,稀里糊涂也将到尽头了。情爱是纯粹的东西,我不想耽误她。都说无奸不商,就当我奸诈狡猾,骗了她罢。”

阿玖理解四娘的想法。当初她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比不过宋琼等了那么多年,始终放在心里的那个“十九”——不是年少时为了生存故意伪装出来接近她的十九,也不是打着利用的幌子爱上对方的阿玖。她素来不做没把握的决定,却唯独没有把握赢那个经过宋琼美化的曾经的自己,但好在她们都是活在当下的人。顺其自然,无论是释怀还是遂愿,总会有那么一天。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呀,当然还是继续酿我的酒,经我的商。”殷四娘一提起钱就打开了话匣,对阿玖玩笑道:“当初为了支持你们可动用了我的老本,这两年才慢慢地回来了……”

到了第十年,旧臣逐渐退场,后起新秀涌入官场。朝中派系纷争不断,虽在可控范围之内,但若放任不管必定伤及国之根本。宋琼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每日殚精竭虑,整个人憔悴不少。

阿玖注意到她常常对着一书案的折子发呆,夜里睡着还总是蹙着眉,身边离了人就不行,只有每年狩猎会才略开怀片刻。

然而今年狩猎会后,宋琼忽然病了,一连数月都不见痊愈。阿玖每日代为理政,大臣们颇有微词,却不敢多言。

“今日就到这儿罢,退朝。”阿玖一下朝就赶往未央宫。谢婉良正为宋琼把脉,一边诊一边念药方,让幽兰照着写下来。

“怎么样?”

婉良随阿玖到外屋桌前,坐下道:“这病主要还是因为早年间落下的病根儿,加之后来征战损了元气,一旦她劳累就会复发。”

“能好吗?”

“好当然能好,只是没法根治,至于复发与否……也与心情有关。”

阿玖点头。她也察觉到宋琼从两派对峙一事后一直郁郁寡欢。自宋琼病倒,阿玖为了解决此事,一点一点挖掘,终于找到原因——当年为了鼓励女子入仕,降低了录用条件,开设了免费女学,这引起了男学子不满,许多私塾将男女自幼分开教学,并明里暗里贬低对方,致使矛盾激化。

阿玖便调整了选拔官员的条件,减少私塾开办公学,并增设合作的考核科目。做完这些,她贬了带头的两位官员,派系之争暂时告一段落。

是夜,宋琼坐在床上发呆。阿玖回来得晚了些,一身的凉意。她脱了大氅,在暖炉边站了一会儿才过来。

“阿琼,你开心吗?”

“啊?”宋琼近来半梦半醒间脑子里都想着国事,遂脱口而出:“百姓开心,我就开心。”

阿玖有些哽咽。

宋琼突然回神,往里挪了挪,让阿玖坐上来。看着身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宋琼忽然有感:阿玖也陪她蹉跎了十多年,没有一天不为她着想,如今天下大安,也该离开了。

“玖玖,你是不是不想再待在皇宫了?”

阿玖深呼吸,揽着宋琼说:“我是关惯了的,哪里不能待?倒是你,你生性自由,不喜拘束,我本就担心你因此郁郁寡欢。果然今日病了,这十年你做的也够多了。先功后过的帝王多了,你如今正是最得人心的时候,不如现在退位,既可保名节,又成就了女帝宏业。”

“你说得对。”宋琼确也觉得力不从心。自从她旧病复发以来,国事几乎都是阿玖决断,朝中权臣虽忠,却多有不服的,且朝中男官女官针锋相对,虽无外患,却含内忧。这些她都知道。

阿玖的方法虽好,却至少十六年才能见效。

开了春,宋琼身子好了些。话说宋怀瑾得知宋琼病了,特从北方赶回来探望。宋琼跟他聊起这些年的不容易,宋怀瑾深表同情。宋琼看着他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更加感到心力交瘁。

“不如我禅位给你?”

“这烫手山芋我才不要,带带兵我还行,这治国理政还是你俩来……要不我给你找个嫂子?以后生个一男两女的,你就可以传位了。”

宋琼顿时眉开眼笑:“好呀!你有人选了?”

“没有。”宋怀瑾见她真信了,立马否定:“就算我有,你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难道刚生下来你就要把皇位传给一个婴孩?起码也要再等等罢。”

“等多久?”

宋怀瑾掸了下衣摆:“依我看,至少也有十四五年。”说完他就离开了。

只余宋琼“啊”的长叹一声,伏倒在案上。阿玖关了门,路过她身边,淡然道:“不用那么久,你们宗族这么多子女后代,难道挑不到一个继承人?”

“对啊,我可以设个宗族考试!”宋琼来了精神,兴冲冲去想考核题目了。

阿玖也寻了个好位置坐下,看了对面一眼,开始在纸上描摹起宋琼奋笔疾书的样子。

午后阳光照进屋里,满地鎏金。她们就这样陪着彼此静静坐在书案前,自成一方天地。

丹青绘毕,阿玖将它挂起来,端详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像,于是转过身想比对比对,此时宋琼正巧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同很多年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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