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自己站起来了。
白氏愕然:不懂规矩的丫头!
在坐几房亲眷看新妇已经改口,女眷纷纷站起来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杨氏走到姚九娘身边,引着她一位一位叫人。
“这是二叔和二婶。”
“见过二叔二婶。”姚九娘福了福身。
“多好的媳妇!”冯氏笑着夸姚九娘,不忘把一只玉镯套在姚九娘手上。
姚九娘也不推却,大大方方收了,来不就是干这个的!
“这是三叔和三婶。”
“见过三叔三婶。”
姚九娘喜获耳铛一对!
“这是四叔和四婶。”
“见过四叔四婶。”
叮咚!翠玉缠金枝的手镯一对!
“这是五叔和五婶。”
“见过五叔五婶。”
叮咚!叮咚!八宝戒一枚!
姚九娘现在有些喜欢成亲了!
要是回回成亲能有这么多礼收,她不介意天天成亲!
杨氏看长辈们都送过礼了,也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巴掌大的翠玉白菜的摆件。
“这是我陪嫁里的一株翠玉白菜,是西南大家玉渊的旧作,今日送给弟妹,贺喜二弟和弟妹新婚。”
姚九娘没听说过什么玉渊,可只看这翠玉白菜通体雪白,碧绿的叶边繁复优雅,也一眼就爱上了这精致的摆件。
裴仲瑜被姚九娘眼冒金光的样子逗笑了。
冯氏笑言:“仲瑜转眼都娶媳妇了,真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裴仲瑜躬身:“谢五婶夸赞。”
白氏脸更黑了。
几家也都对白氏颇为了解,动不动就甩脸子的丞相夫人也是对她的共识了。
见势不对,四房主动请辞。
剩下几家连忙跟着一起走了。
瞧着只剩下自家人了,白氏抚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姚氏!你可知廉耻!”
一句话把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
姚九娘手上几个镯子,十个手指头三个戒指,头上还有数只金钗步摇,手里还抱着一个翠玉白菜。
若不是护宝心切,难保摔了手里的宝贝!
众人看向白氏。
白氏见姚九娘顽劣不通,居然没有立刻跪地哭求,气愤不已,面目狰狞地再拍桌子:“姚氏!你可知罪!还不跪下!”
姚九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姚氏,还在心中惊叹,自己这婆婆的官威可比大理寺赵大人大多了!
若是女子能做官,婆婆取代了那懦弱的赵大人,不知天下少多少冤假错案!
倒是裴仲瑜看不过去了,他上前一步挡在姚九娘前面:“母亲!孩儿新婚,新妇才入门几个时辰,不知如何触怒了母亲?”
“你不知?你竟不知?好一个不知!”白氏怒极。
她抖着手指着姚九娘:“你可知她新婚之夜离开裴家?你可知她一整夜不见踪迹?她做什么去了?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勾当?你不想一想?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如何能是我裴家的媳妇!你……你若是还有男子气概,便该早早休了她!”
裴仲瑜已经猜到白氏会对昨夜的事抓着不放。
林惠贤她们的事决不能说出口。
若说姚九娘陪自己去城外剿匪也说不通。
任由母亲给姚九娘泼脏水自己不愿意。
他只能抱拳道:“昨夜九娘一直同我在一起,她的清白我可以保证!”
“二郎,我知你年少不经事,被美色迷了心窍,可娶妻娶贤,如此不清不白的女子,娶进门是要惹大祸的!”白氏拿裴家的安危说事。
裴伯瑾站在母亲身后赞同道:“母亲说的是。府里都知道二弟妹新婚之夜失踪了四个时辰,黎明才归,这事若是传出去了,爹和我兄弟二人如何在官场立足?”
裴相十分头疼,白氏那句“娶妻娶贤”他是十分同意的。
若不是少年时缺少根基助力,他也千不该万不该娶了白氏这么个媳妇。
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只盼着老天保佑,伯瑾仲瑜不要把他苦熬一声积攒的声望败了!
“我说了她是清白的她就是!这件事不需要母亲和大哥掺和,我夫妻二人心意相通互不隐瞒没有龃龉。她是我选的娘子,是我心爱的人,我不会休了她,我们会好好过好这一辈子。”
姚九娘也听懂了!
好呀!
这婆婆和大伯子是拿昨夜自己被绑的事做文章呐!
这自己可不能装鹌鹑!
该发声就得发声!
你们红口白牙想打压我?
做梦!
姚九娘这么想着,干脆利落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离家四个时辰?你为何如此关注我?嫂嫂貌美贤惠知书达理,还送我这么珍贵的翠玉白菜,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好吗?老盯着我做什么!”
姚九娘在绥远的时候,天天围着看老娘们打架,深谙祸水东引的兵法。
裴伯瑾瞪大的眼睛装满了无辜冤枉:“我什么时候盯着你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貌若无盐!还……还好意思说我盯着你!”
白氏看姚九娘给自己的好大儿泼脏水也怒不可遏:“你别血口喷人!二郎不知怎么被你迷了心窍,我伯瑾才不会!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真是痴心妄想!”
姚九娘一点儿都不恼:“不是呀,婆婆,是你刚才自己说的我用美色迷惑了仲瑜。那这美色怎么就迷不了大哥了?嗨呀!我这刚一嫁人就被大伯子觊觎了,这传出去可怎么办!裴家名声要不要了!”
“你……你满嘴胡言!”白氏怒道,“管家,今日二少奶奶胡言乱语,颠倒黑白,她嘴里的话若是让我听见第二次,说出口的人立刻打杀!”
白氏心想:开玩笑!哼!想给我伯瑾泼脏水!我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外头的人和事我管不了,这一府之地,我说一不二!谁也别想损害我儿的名声,影响他的前程!
裴管家躬身应了。
姚九娘抚掌大笑:“还是婆婆您老人家厉害!婆婆,你既然能管住这府里的口舌,那只要咱们裴府里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出去宣扬,谁知道我昨夜出去了?我没有啊!我只是乖乖待在我的新房里,哪儿也没去呀!管家是不是?”
裴管家惊讶这二少奶奶不傻啊!
还懂得借力打力。
他不敢自作主张,只侧身等白氏示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裴相也意外地瞥了姚九娘一眼。
作为一个公公,一个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他从来主动避嫌,不曾细看过自己两个儿子的媳妇。
这还是第一次想看看自己儿子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
这姚九娘……其貌不扬……但一张嘴很敢说啊!
姚九娘的话给了裴仲瑜灵感,他立刻跟上:“九娘说的是!娘既然能为大哥约束上下,怎么不能为我和九娘下个命令?还是说……我到底是后找回来的?不得娘的喜欢看重?”
姚九娘裴和裴仲瑜道:“虽然我嫁进来之前就知道婆婆只喜欢大哥不喜欢相公,可我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还能不喜欢到哪儿去?没想到婆婆放任对我们夫妻不好的流言出去,唉,也不知相公有什么错,如此惹婆婆不喜。相公,是不是有一个成语……叫……兄弟……兄弟……”
“兄弟阋墙。”裴仲瑜认真教姚九娘。
“相公说得对!”姚九娘一脸真诚看着白氏,“婆婆,长辈不慈,兄弟阋墙啊!”
“你!你!”白氏气得头晕目眩,“你敢顶撞长辈!”
“老……老爷!”白氏冲着裴相喊了一句,还来不及说完话就晕了过去。
杨氏和裴伯瑾喊娘的喊娘,扶人的扶人,只有姚九娘一个健步冲上去:“不要紧,婆婆这是气晕了,掐人中就能醒!”
说着姚九娘大拇指伸过去指甲用力掐着白氏的人中。
不大一会儿,白氏果然悠悠转醒。
“扶……”白氏眼角含着半颗将掉未掉的泪,有气无力道:“扶我……回房……”
杨氏和裴伯瑾并一众下人手忙脚乱扶着白氏回去。
裴相对着裴管家认真道:“昨天到今天的事,一律不得传出府。”
裴管家应声称是。
裴相又沉吟片刻对裴仲瑜和姚九娘道:“从前种种,于事无补,无需再提,今后,你二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仲瑜,每个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期待中降生,即便之后有种种变化,让你伤心失望了,可她毕竟是你娘。她这一辈子娇纵惯了,自以为是,得理不饶人,可她终究是我的妻,你这般大了,忍一忍让一让,有不平的,我换种方式补给你。爹虽为宰相,可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只能如此了。”
裴仲瑜应声称是。
二人携手回到锦澜院,竹生和小桃把从厨房端来的饭菜摆上桌。
姚九娘一天一夜没进食,饿极了,不管不顾扑向饭桌吃起来。
裴仲瑜从昨天下午也水米未进,只喝过几杯酒。
之前一直精神紧张,没有饿的感觉,看姚九娘吃得香,他也感觉有些饿,坐下一起吃了。
“你家这饭……”姚九娘边吃边说,“真香!”
裴仲瑜笑了笑:“我娘嘴叼,寻常饭食入不得口,府里的厨子都是得了她首肯的。做饭不拘花费,但求别具一格,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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