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晓穿过人到的时候双方还在打，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分数，而是转向场上不断移动的人。

陈艺主扣杀是她先天条件赋予的，1.7米的身高，手臂纤长。再高的球只要过她头顶，一个弹跳加手臂的长度，足够她施展。在她面前最好不要给她高球的机会是赵晓晓前几年实战的经验，但何洛洛不了解。

又很不巧的是何洛洛擅擦网球，球线过网偏向上那种。

赵晓晓看几分钟就明白这两人为什么咬得这么死，每次眼神走向陈艺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何洛洛不打高球送陈艺，陈艺长手长脚的拦球也迅速。

球再一次贴着网飞过对面，陈艺心都麻了，在这样下去她要累死。想是这么想，身体还是迅速去接球。又一个贴网球飞过来，陈艺手腕一转，身体后撤一步，球拍由下往上挥！白球被人蹦了一顿屁股，急躁地跳起来飞回去。

陈艺送对面一个高球，随即微弯腰摆出架势，眼死死盯对面的回球。

小圆在赵晓晓旁边哇的一声，指着比分说：“还差一分！”拿不下这分就输了。

场上陈艺一直给对面高球，试图换一个高球给她，但看起来丝毫没有作用。

身边又哇的一声，说道：“那个看你的教练在对面！哦哦哦看过来了！”

赵晓晓抬头正视过去，颔首。

小圆见状，看明白她们之间是认识的。

“学姐，你怎么连对面教练都认识，他很厉害吗？”

“一般般吧。”赵晓晓简要回答。

“跟孔教练比呢”小圆追着问。

“这两个我不太好比较。”

迎着小圆更加疑问的目光下，赵晓晓抿了抿嘴唇犹豫一下还是说：“那是我爸。”

小圆猛得低下头避开，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解释说：“我还以为他想研究你，然后跟他们自己学生说。”

赵晓晓笑了，对她说没事。然后两人继续看比赛。

此刻场上的陈艺心里骂八百遍了，就连今年生日愿望都提前用：对方送自己一个高球。脸上缺不动声色，打出去的球仗着自己身高越拍越高。

终于！对面送了一个比较高的球，随之瞄准角度后仰起跳挥拍，动作一气呵成，表情神清气爽。

“哔——！”

陈艺深吁出一口气，握拍一侧手肘后转连带整条手臂扭动活络，以胜利者的姿态潇洒转身后眼神扫过人群，霎时一停，娇躯一振！

双眼紧紧合上，又猛然睁开。确定自己没有出幻觉。

“赵晓晓！”

陈艺以为自己内心的声音被说出来，结果自己根本没张开嘴。扭头找人，随即表情一收，眉头紧皱。

封悦上前一步，站在吴晨纪旁边不可置信地紧盯对面赵晓晓，蓦然转向身旁教练，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

赵晓晓脸沉下来。

封悦喊的一声十分突兀，像惊慌下喊出来，附近停留的学生纷纷看过去。

恰巧比赛轮一轮淘汰。剩下的学校明天还有双人的项目也不急离开，留在体育馆里看剩下的比赛，顺便审视其他学校的实力。

陈艺这场打的太久了，封悦结束自己的比赛过来，这边又加了一批人。

一圈围一圈，外圈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好奇踮起脚尖抬头看，内圈的人眼睛在三人之间打转。

此刻，赵晓晓与封悦隔岸相视，中间夹着还在场上的陈艺。三人位置好似无形的点连成—条线，如同一把笔直的铁剑横着刺进石壁，惊起无数碎石。

围观群众中有人认出了赵晓晓，惊呼出声发现有人看他，连忙双手死死捂住嘴。

孔令辉从后面轻拍赵晓晓后背，然后冲何洛洛招手回来，话却对着赵晓晓：“下午决赛不是她，就是她。”

赵晓晓点头，她知道孔令辉说的是谁。转身想出去，竟发现茫茫人海，提起来的脚又咻收回去。

后面还是工作人员在踩踏事件未发生前，疏散人群。

赵晓晓饭饱之后，休息之余接到了来自陈艺的电话。

对面不知道找了什么地方，压着声音都掩盖不了的空旷由听筒传来。

“晓晓你不跟我好了？呜呜”陈艺梗咽，宛如被抛弃的小兽。

赵晓晓细细斟酌道：“明珠不能蒙尘，所以我被人八抬大轿抬进比赛。”

陈艺反驳：“八抬大轿进得是你闺房！我不管！你不提前跟我说比赛就算了，回来深沪还不跟我说！我已经跟雪雯透底了，她下午放学杀过来！”

赵晓晓眼神软了下来，言语却毫不犹豫出击：“下午我可能先把你杀了。”

陈艺嚎得更大声，空旷的地方带着回音荡来荡去。她本就做好跟封悦冠亚争夺之战了，结果杀出来一个赵晓晓。一颗炙热的心凉本来就凉了半截，好不容易心理建设之后稍微稳住些，结果被赵晓晓一拳打碎，连带着另外半截也凉了。

嚎了片刻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想起早上，担心道：“晓晓你对上封悦没事吧？”

“她看我爸的眼神……”

陈艺快言快语：“令人做呕！我要告状她训练还冲教练撒娇，天杀的！到底谁是谁女儿啊！”

说完戛然而止，怀疑道：“是不是私生女！？”

赵晓晓想也不想直接否认。

“我还好，翟坤和你们一起吗？”

“他的情况有些复杂，上学期末突然宣布要退学去国外读书，一点预兆都没有。所以这次没有参加。哎！有钱就是不一样，说出国就出国。”

赵晓晓沉默地替李湘民鼓掌，颇为好心地问：“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说一声。”

陈艺十分鄙夷，回复她：“我不清楚，前面听说在等通知书下来弄签证，然后人又不在学校，一高小霸王谁敢巴巴去问他。”

两人又聊了几句，相互交换信息后意犹未尽地结束。

下午体育场决赛，满场乌泱泱的人。

西城中学一行人坐在板凳上，等通知。孔令辉拿着一张表慢悠悠走过来，站在正中间，脸色下拉，眉眼紧皱犹豫。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赵晓晓心跟着紧起来。

孔令辉点赵晓晓的名字，低着头看最新赛程表说：“你排赛出来了，第一场对一高的封悦，然后到陈艺。还有李湘民你男生组下午也有一场决赛。”

何洛洛仰头道：“都有人进决赛，教练你拉个脸干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等他回答，他们想知道。

孔令辉纠结地慢慢说：“不知道该看哪个啊！去年女生又没单项进决赛的，根本不用想就连人带包直接冲男子组。”

何洛洛头缩回去，嘟着嘴喃喃：“那我不是已经努力了嘛。”

赵晓晓瞬间盯着她，那眼神激得何洛洛一身鸡皮疙瘩，音量微高质问她：“你看我干嘛！好好比你的去！”

赵晓晓弯唇点评：“你刚刚撒娇挺可爱的。”

众人……神经！

何洛洛话吞回肚子里，扭头不看她，闹心得很。

当赵晓晓站在场上的时候，孔令辉不在，但是对手的教练对面双手抱胸审视。

一高的参赛学生都认识赵晓晓，此时目光复杂。

两人在场上你来玩往，毫不想让。旁边看得人就开始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传来传去讨论声不降反增。

“啊赵晓晓怎么好意思跟封悦对上，去年害人家受伤今年还有脸参加。”

有人跟着说：“哈哈那不是今年人家好胳膊好腿嘛。”

“一高的年年进决赛，窝里横然后掉出个赵晓晓跑了，现在又跑回来。”

“什么？！她们原来都是一高的？哇靠，怪不得早上这么凶。”

“比赛就比赛，把队友弄受伤有点过分了。”

去年参赛的选手幸灾乐祸道：“还好后面被退赛了，不知道他们一高平时怎么训练的，你说赵晓晓是不是仗自己爸是教练，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排挤封悦呢，封悦小胳膊小腿的能挡得住吗。”

小圆听不下去，转身瞪她们。

那些人撇撇嘴，视线集中场上。

事实证明，小胳膊小腿的封悦……确实不够赵晓晓打。

第一局赵晓晓率先21:11拿下。

封悦汗津津回位置上，面无表情拿起毛巾擦汗后一甩打在栏杆上。

陈艺听见声响努努嘴，人离开她几个位置。

吴晨纪站在她身前，沉声道：“别乱，你越乱她节奏拉得越稳。晓晓的球比以前直白很多，注意到没有，第一局没给你玩心眼。”

封悦只有一句：“你是不是早知道她也参加。”

吴晨纪沉默后冷静给她分析：“她参不参加对你来说又怎么样，打了第一局我没叫停。这几天她的几场比赛我看了，打法比以前直白是一个点，好好观察……”

“但是打得比以前准确不是吗？你怎么不说她现在指哪打哪！”封悦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挤出来，如果，如果提前让她知道赵晓晓也参加比赛，她有办法……。

“封悦！”吴晨纪厉声喝道，声音引起旁边的注意。

封悦突然大声哀求道：“教练你不能这样，我知道晓晓是你女儿，但是你不能这样不管我啊。”

吴晨纪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缓缓蓄满的眼眶。

封悦还在说。

“我知道赵晓晓去年因为我退赛转学，你对我有意见。”

附近哗然一片。

“赵晓晓！？转学？”

“我说怎么赵晓晓代表西城中学，转学啊。”

“转学又怎么样，也没放过封悦啊。去年害她受伤和教练是父女关系，说没有偏心谁相信啊。”

“说不定人家当父亲的不仅没起到一个教练的责任，私底下早跟自己女儿互通研究透封悦了吧。”

“恶心死了他们。”

陈艺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拽过封悦怒喊：“你有病吧，打不过拉整个队伍下水！第一局都打不出平时训练的水平，你嚎什么！”

封悦甩开陈艺的手，愤恨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她是真的恨，好不容易甩掉赵晓晓。她明明都好好训练一整年，今年肯定行的，明明今年能行的。

不管怎么样，比赛没有违规，且没有人弃权的情况下双方第二局开始，互换位置。

赵晓晓站在刚刚封悦的位置，各种不同的视线贯穿身体，说的话尽数入耳。想把所有人都嘴都打掉，尤其是对面那个。嘴角轻扯，左手握拳朝下抬起于胸前。

众人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周围一静。

陈艺生怕赵晓晓把球拍甩到封悦脸上，她一直没有动作安静得吓人。

然后在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她手上看不出她要做什么。

然后手动了，缓缓露出一只纤长白嫩又十分显眼的……中指，咻得又收回去，眨眼间消失不见，仿佛刚出现是众人的幻觉。

……

这好好的一个相貌端正的女孩子。

小圆抹开一把虚汗，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祈祷刚才大家都没看见。咱们西城中学骂人没这么直白的，但是为什么她会产生一种隐秘的快感？

陈艺低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不断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干咳两声抬头继续看，场上已开局。

赵晓晓身体后仰，利用腰腹力量带动身躯，白球越网而来，起跳弹身，身体在半空如同一道紧绷的弯弓，球接近时手臂伸直扣杀，狠狠打进对方界限内，砸出些许碎掉的羽翼。

封悦咬紧唇瓣，手臂僵直，死死握紧球拍。第几个了，杀了第几个了！为什么！赵晓晓没听见别人议论她吗？她不在意吗！她怎么还能发光！

封悦闭眼，半响后睁开，把球正手发出去，身体微蹲，眼紧紧盯着球。

脚步不断变化，手腕发力挥拍，跳跃击打，闪躲扣杀。逐渐找回训练的感觉，她可以的！

众人发现封悦渐渐能拦住赵晓晓直白的球线，并且能够开始小规模进攻。

都屏气看着这场越来越认真的比赛。

没人能比场上的赵晓晓更能察觉封悦的变化，看来真的是长进了。

但是，赵晓晓弯唇一笑，一个提步飞跃，手肘抬高下压，锤出一个流星般的球撞过网线死死钉在封悦脚下，网面向四周晃动。

“卧槽！这球时速多少！太快了吧。”

“这球都快被薅秃了，我前面跟她打的时候是不是被眷顾了。”

“哈哈哈哈是吧，毕竟你没被竖中指过哈哈哈哈！”

封悦第一反应怎么可能，低头凝视脚底下的球又实实在在告诉她。

而后赵晓晓一个一个球专门往封悦脚下打，时左时右完全看她意愿。封悦反手不行，试图后撤阻挡，导致站位不断贴近后面的白线。

吴晨纪眼皮一跳。

又一颗球到赵晓晓接球，同样的动作，屈伸起跳，手腕微转一挥。

白球在众人的瞳孔里划过一道白线，像一位芭蕾舞者优雅跳过网面轻巧落地。

哔——！比赛结束。

我他妈就是一个大写特写写写写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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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