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章

元曦回过神来,没想到陆瞻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了一遍:“枕石,你可想清楚了,或许这会很危险,若将来有个万一,只怕会性命不保,你不愿意的话我也绝不会勉强。”

陆瞻倒是神色轻松:“这天下景色,我这些年,也看的差不多了,找些事情做也挺好的,更何况,能得堂堂的永宁长公主赏识,在下荣幸之至。”

元曦心下既是惊喜又是感激,陆瞻不会不清楚这意味这什么,他这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她了啊。

元曦起身郑重的朝他一拜,接着吩咐道:“将所有人召到前厅,就说我有事宣布。”

竹苓自是清楚元曦的心思,听陆先生答应了,也是欣喜万分,放下托盘就匆匆去了。

元曦与陆瞻到时,所有人都已在前厅等着了,不过显然竹苓并未告诉他们,所以青衣卫的人都看着元曦,以为有什么任务。

元曦得了个好军师,自然要将一切都告诉他,首先,便是这厅中众人的身份。

“母妃留给我一支暗卫,名为青衣卫,青衣卫的存在除了我与母妃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陆瞻点点头,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那个对阿曦很重要的人,也不知道吗?

元曦没注意到陆瞻比方才弧度更深的嘴角,看向了流晏:“流晏便是青衣卫如今的统领,青衣卫的功夫,有一半都是他教出来的,连我也是。”

陆瞻打量着那倚墙而站的青年,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一直内敛而沉默,只有在与阿曦说话时,神色才会松动几分。不过能做暗卫统领的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于是陆瞻友好的对流晏笑了一下,流晏抱着剑,神情冷漠,只在元曦看过来时才对陆瞻点头示意了一下。

元曦接着轮流介绍了一遍,众人本就和陆瞻相处了几日,又吃过他做的饭,对他颇有好感,此时自然也都很是热情。

“这位陆先生,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今日召集你们,就是要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陆先生就是我长公主府的门客,实为幕僚军师,吩咐下去,以后所有青衣卫,见陆先生便如见我。”

堂中人虽是服饰各异,丫鬟小厮都有,但此时褪去了平日的伪装,明显能看出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听了元曦的话后,都转向陆瞻,对他行了一礼:“属下见过陆先生。”

接下来一整日,元曦将她回宫以来的朝事都告诉了陆瞻,说到纪允洲时却含糊了过去。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虽说你得陛下盛宠,还曾手握重权参议朝政,但终究是女子之身,太子何以忌惮你至如此,竟要派人杀你。”

元曦既然决定请陆瞻为幕僚,闻言稍稍犹豫倒也告诉了他:“父皇之前,曾与我提过,想要废掉太子,改立我为皇太女,将来继承皇位,我拒绝了。”

“为什么?就算你不愿做女帝,也大可之后传位于延平郡王,这岂不是来得更加方便?”

“我大魏一朝,并未有过女子为帝的先例,若父皇真下了这样的旨意,必然会群臣死谏,天下哗然,届时——”

陆瞻了然:“届时,不仅你会承受千夫所指,陛下也会被口诛笔伐,史书之上留下个昏聩的名声。”

“你还是很敬爱陛下的。”

元曦想着父皇对她说过的话,道:“不管南疆之事与父皇到底有何干系,至少这份父女之情做不得假。天家亲情淡薄,但父皇若对子女有五分的爱,必是三分都给了我,我过去虽然怨他,不过哪怕是在那个位子上,也有太多的不得已,父皇待我,已经够好了,我如何能让他为了我,在史书上留下污名呢?”她没提自己对皇帝故意试探的猜测,只说了一半。

不管父皇到底是出于利用还是亲情,她都实打实的从中受益。

“所以,太子是知道了这件事,觉得你威胁到了他的储君之位,才会对你下手。”

元曦点了点头:“一次不成,他肯定还有后招,就是不知下次,会是明枪,还是暗箭了。”

“只是,如此大事,陛下应当是私底下同你相商罢,太子又是如何得知?”

元曦皱眉不语,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最大的可能是太子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人,可是皇太女一事,父皇只是口头上说说,何况她也当场拒绝了,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就能招来太子的妒恨,那为何对于更为紧要的兵权一事,太子表现得像是毫不知情呢?

陆瞻见她沉默,明白她心里许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也并未多问,而是又道:“那杜丞相的话,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

陆瞻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相信?其实你心里,已经信了个七八分吧。”

元曦佯怒:“你这看人心的本事,也太可怕了些。”

陆瞻伸手扶了扶她头上摇摇欲坠的簪子:“若为对手那是可怕,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元曦倒未察觉有何不妥,她此时正思考着朝堂局势,还有何处没同陆瞻说明白。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为了避嫌,门大敞着并未关上,前院吵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流晏等人都在前院,元曦倒也不担心会发生些什么事,只是听这吵嚷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还是唤了竹苓:“前面是怎么了?”

竹苓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还没等竹苓出屋子,那声音便到了近前。

流晏的剑正指着个人进来了,那人边走边骂,声音分外熟悉。

流晏将他押到了元曦跟前,冷声道:“跪下。”

那人噗通跪了下去,抬起头来赫然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抚越?”

抚越也没料到自己居然如此倒霉,他昨晚刚回去见了主子,回完了话就又被赶了回来,这才刚在外边树上蹲了一夜,就被这个冷脸的煞神抓下来了。

啧啧啧,真该让抚宣来看看,抚宣还只是面无表情,这位爷这脸怕是刚从冰窖里掏出来。

他见了元曦,动作异常迅速的冲了上去,抱着元曦的腿就要开始哭,“唰”的一声,刚收回的那柄剑又抵上了他的脖子:“放手。”

抚越识时务极了,立刻放开了手,还贴心的为元曦理了理裙角,瞪了眼流晏,才可怜兮兮的看向元曦。

元曦没成想会在这儿看见他,见他这模样无奈的挥了挥手。

流晏收了剑,但仍冷冷的看着抚越。

他记得这个人,纪止的侍卫,果然跟他主子一样讨人厌。

元曦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抚越:“别跪着了,回头你家主子说我苛待他的人我可不好交差。”

抚越嘿嘿一笑便站了起来,先给元曦问安:“见过曦姑娘,曦姑娘近来可安好呀?”

“我好着呢,倒是你,怎么在这儿?”

抚越没皮没脸惯了,知道元曦必定要问,进来的时候便想好了说辞,此刻张嘴就来,流利得很:“回曦姑娘的话,这不是您前些日子才遭了意外吗?主子那可是成日里想着您,担忧得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啊,所以他离开盛京前,特意把属下留下来,就是为了暗中保护曦姑娘您啊,谁知,您还突然离了京,属下这不只能跟着您来晋州了嘛!”

这番话元曦可不信,不过一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便问道:“为了暗中保护我?这么说来,你家主子当真回了江夏不在晋州?”

抚越当然得否认,一副受了冤枉,替主子打抱不平的模样:“曦姑娘,您这话可就冤枉人了,我家主子回去之前还特意同您告了别的,谁知您那么狠的心,竟然都不去送送他,主子可伤心了,闷闷不乐了好久呢。”

“你既然没跟着他回去,你怎么知道他闷闷不乐?”

抚越脑子一转:“当然是抚宣告诉我的了,我不是还能给主子写信嘛,要给主子报您的平安啊。您可不知道,主子听说您病得出不了门,急得直上火,恨不能立刻飞回盛京去看您呢,还巴巴的往盛京送了好些药材,都快把江夏王府掏空了。”

竹苓看着抚越这拉皮条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掉开头去,元曦忍不住问道:“抚越,你老实说,你这么替他说话你们主子是不是答应了要给你涨俸禄啊?”

抚越一脸正直:“曦姑娘这话可不对,属下这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您若不行,见了主子大可亲自问他。”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来的是你而不是抚宣了。”

抚越一听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你家主子嫌你啰嗦。”

竹苓听了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陆瞻在旁边看了半晌,这时才问道:“不知这位是?”

元曦解释道:“这位是江夏王世子纪止的护卫,抚越。”

江夏王世子?方才阿曦提到这个人时便言辞含糊,这护卫显然同阿曦也是旧识,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纪世子对阿曦似乎不一般。

陆瞻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倒是抚越既然见到了元曦,就有心替自家主子打探敌情:“这位公子好眼生。”

“这是我的好友,陆枕石陆先生。”

抚越暗自琢磨了几遍好友的意思,觉得这个姓陆的果然危险,得提醒主子。

他既然现了身说是来保护元曦的,也不好再回去,便死皮赖脸要留下来,饶是竹苓说不过他,元曦便默认了他留下。

看他这架势,就算让流晏把她扔出去他也会偷偷跟着,还不如放在面前,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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