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梭，很快中秋已至。

林屋没有想到妖魔界也过中秋，大家欢聚一堂，把酒当歌，这场面并不多见。

林屋面色平和，仇然看他心情不错，于是也大胆地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大人，现在人越来越多，这片空间已经不够用了……”

他小心翼翼，“您……之前说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林屋递给他一个眼神，“你急什么？”

上位者的威压下，仇然顿时坐立难安，手上的美酒都不再香醇，“不是属下着急，确实是章莪山上的妖魔已经聚集太多了，气息难以掩藏，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神界的注意。”

那时可不是小打小闹了，而是从摩擦升级到了战争，仇然自问他们还没有足以对抗妖魔的能力。

“可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不就是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么？”

仇然一怔，意识到林屋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他当真要找机会与神界那群人谈判，而不是开战。

他忽然看不懂这个人了，在以秘法解开他体内封印之前，仇然没在他身上看到半点四百年前的影子，一度认为他不可能再像四百年前那样带领魔界；可封印半开后，这个人以铁血手段整治妖魔界，半月之内点化大了五名妖魔界将领，各个骁勇善战，几近半魔。

那日打扫战场，他吸收战场中万千生灵，铸就脊骨剑，眼中狠厉之色犹让仇然胆战心惊。

可是现在，怎么又感觉他……又恢复到之前了呢？难道是，封印中的魔力只对他起到了短暂的影响？

这四百年来，他对正道的东西，学习的太多了。

——

“你说什么？”林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颂裳耸耸肩，“不是你让我说的么？”

林摮扶着桌子慢慢坐下，他脸色苍白，看起来一副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颂裳偷偷看了他两眼，还是没忍住，“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别还没想出个一二三，自己先入土为安了。”

林摮还在想颂裳刚才说的话，人间道根本没有办法容纳如此庞大的妖魔队伍，他们现在都依赖妖魔道溢出来的魔气求生，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而这就是林屋要做的事情：在妖魔道旁与天神道的人谈判，他要当年东皇太一开辟的混沌空间，以供妖魔界生存。而能打开这片空间的钥匙，就是东皇钟。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东皇太一、盘古、女娲娘娘和鸿钧老祖，是上古时期的混沌天神，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泥造人，鸿钧老祖掌管天道，而东皇太一，便是最早的混沌主宰，传说东皇钟也能开天辟地，甚至能毁灭乾坤，是混沌第一之宝，而这宝物，如今便在九重天之上。

“天神道的人不可能把东皇钟交给你们，如若你们没有东皇钟，又当如何？”林摮眼底一片担忧。

颂裳无所谓道：“届时，大人就会打开妖魔道的封印，释放出里面的无上妖魔，”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摮：“把天下搅个天翻地覆。”

林摮哑口无言，半晌哑声，“妖魔道的禁制不可能被轻易打开的，那是十二天尊和上古神明联手下的禁制。”

颂裳：“那又如何？大人体内的封印，区区四百年便已松动，妖魔道的禁制都多少年了，现在已经魔气四溢，撞破这道禁制，早晚的事。”

面前的少年似乎意气风发，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要去做一番大事业，如果撇开他说的疯狂的计划。

“你知不知道，如何真的这么做了，会引起无穷无尽的后果：无数妖魔涌入人间，六道秩序被打乱，天下生灵涂炭。”

颂裳“哐”地一声收剑入鞘，“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正道屠杀妖魔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被一群修士逼近章莪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可从未见你替我们说半句话。”

言罢他转身离开，他就不该留下来。

身后的声音无奈又无力，“颂裳……”

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季凡让小厨房的人做了好多的糕点，各式各样的花糕。萧外月拿着一壶雄黄酒和一碟点心，坐在屋顶上。

林摮已经不怎么使用术法了，他靠在廊柱上，“你在等他吗？”

萧外月喝口酒，辛辣的味道烧进胃里，闻言摇摇头，又道“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林摮：“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萧外月看着皎月，“我真的没有等他。你知道吗？我初来人间道就遇到了他，如果没有他，我早已是某个修士的剑下亡魂，我们相伴到如今，细细数来，他助我修炼，赠我武器，予我爱意，可我从未帮助他分毫。”

林摮越听越不对劲儿，他在说些什么？

他猛然走进院子里，仰头看着上面的人，语气紧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萧外月确实已经知道了，他的法力虽然并不高深，但隐匿气息是很厉害的，那日的午后，林摮和颂裳的对话被他听了个遍。

当天夜里，他便去找了仇然，没人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

萧外月的眼里一片宁静，月华洒满大地，微风漾起他的白衣，像是一个闲散的世外高人。

可他越是这样放松，林摮越是担心，“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不要做。”

萧外月朝他递了个安心的笑容，“你放心，我虽是佛骨碎片，或许只有释迦千万分之一的慈悲，但断然不会去做危害众生的事情。”

他这样说，林摮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于是后面的日子里，萧外月身边总有个跟屁虫，不是颂裳就是季凡，起初颂裳并不愿意时刻跟着萧外月，原因无他，他身上佛骨气息太重，他有些别扭，更何况他和林屋还有那层关系，每每萧外月走过来，他都忍不住站起来迎接，上次在饭桌上还吓了林摮一跳，随后又若无其事寻个借口换个位置。

对此，林摮告诉他：林屋虽然没有明说，但让你留下来，就是让你替他保护好萧外月的安全。

闻言颂裳狐疑地看了一眼他，林摮神色坦荡，于是颂裳提着斩梦剑乖乖地去做了。

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夜晚，萧外月的雷劫开始了。

平静的晚上忽然电闪雷鸣，雷声滚滚而来，像是要翻天覆地。

林摮早已画好了避雷阵，他站在屋檐下，突来的暴雨连成了线，滂沱大雨中，颂裳**地走过来。

不等林摮擦拭他脸上的雨水，“他不见了。”

林摮的表情裂开一丝缝，颂裳继续说：“察觉天气有异，我猜他的雷劫到了，这倒是跟你推算的时间晚了半个月。”

颂裳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你想想，他可能会去哪儿。”

林摮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问，“林屋知道吗？”

“我刚才已经用秘法通知他了。”

他能去哪儿？城外的破竹屋？发现秘宝的山林？林屋不在时，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林摮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联想到前段时间萧外月说的话……林摮突然看向颂裳，“他可能……去章莪山了。”

章莪山是那群妖魔的老巢，偏偏是历劫时候，他去哪儿干什么。

林摮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走，颂裳压着他的肩膀将人摁了回去，“你这破锣般的身体，还是在府上好好待着吧，我跟季凡去。”

季凡冲林摮点了下头，跟了上去。

“哎，”临出门时间林摮叫住了他们，“你们，都注意安全。”

颂裳侧过脸，终究什么都没说，毅然走进雨里。

阿九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林大哥，萧大哥他……不会出事吧？”

轰隆一声惊雷滚过，振聋发聩，“放心，你萧大哥受福泽庇佑，不会出事的。”如果他不胡作非为的话。

改了个笔名~之前那个，总觉得不吉利。。。。还没开始呢就变烛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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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