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南追踪

萧彻跨上乌骓马时,京城的天刚蒙蒙亮。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静尘轩外的石榴树,叶片上的露珠顺着枝桠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回头望了眼那座极简的院落,窗棂紧闭,像是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牵挂——昨夜离开东厂狱前,沈清辞抓着他的袖口,反复叮嘱“路上小心”,眼底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公公,都准备好了。”影卫牵着另外三匹骏马候在巷口,马鞍旁挂着绣春刀和暗器囊,“按您的吩咐,已让人提前通知江南的眼线,随时接应。”

萧彻颔首,翻身上马。乌骓马似通人性,轻轻打了个响鼻,四蹄踏在晨雾中的石板路上,几乎听不到声响。他勒了勒缰绳,最后看了眼京城的方向——那座困住沈清辞的牢笼,那座藏着十年血海深仇的城池,等他从江南回来,定要亲手掀翻这腐朽的棋局。

“走。”萧彻的声音裹在晨风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四匹骏马疾驰而出,很快就消失在京城的晨雾里。

从京城到江南,需走六日的陆路。前两日还算顺利,沿途皆是太平景象,田间的农人忙着春耕,驿站的驿卒笑脸相迎,仿佛京城的风波从未波及这里。可到了第三日,行至一处名为“黑石谷”的地方时,空气里忽然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黑石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崖,崖壁上长满了黑褐色的岩石,阳光很难照进谷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气。萧彻勒住马,指尖轻轻按在腰间的绣春刀刀柄上——他多年在刀尖上讨生活,对危险的直觉早已刻进骨髓。

“公公,不对劲。”身边的影卫低声道,“这谷里太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话音刚落,崖壁上突然传来“咻咻”的箭声。十几支淬了毒的弩箭从暗处射出,直奔萧彻而来。影卫们立刻抽出佩刀,挡在萧彻身前,“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在谷中炸开,箭杆断裂的碎片飞溅开来。

“是国舅爷的人。”萧彻冷声道,目光扫过崖壁上的黑影——那些人身穿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面巾,动作矫健,显然是常年习武的死士。他翻身下马,拔出绣春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公公,您先走,我们来挡住他们!”影卫们冲上前,与死士缠斗在一起。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顺着岩石缝隙往下流,染红了谷底的碎石。

萧彻没有走。他知道,这些死士只是国舅爷的先头部队,若他此刻离开,影卫们必死无疑,而且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截杀。他握紧绣春刀,身影如鬼魅般窜入战团——十年前逃亡时练就的轻功,十年间在东厂练就的杀人技巧,此刻尽数施展出来。

绣春刀的刀身很窄,却异常锋利。萧彻手腕翻转,刀光闪过,一名死士的喉咙就被划破,鲜血喷溅在他的黑色衣袍上,几乎看不出来。他不恋战,每一刀都精准地朝着死士的要害而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名死士从背后偷袭,匕首直刺萧彻的后心。萧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侧身,同时反手一刀,将死士的手臂砍断。断臂落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死士惨叫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崖壁上的死士见势不妙,纷纷往下跳,想要围杀萧彻。萧彻从暗器囊里摸出几枚银针,指尖一弹,银针精准地刺入死士的穴位。那些死士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被随后赶来的影卫一刀毙命。

半个时辰后,谷底终于恢复了平静。十几名死士尽数被斩杀,影卫们也有两人受伤,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萧彻蹲下身,查看受伤影卫的伤势,从怀里掏出金疮药,递给他们:“先简单处理一下,前面的驿站有我们的人,到那里再好好包扎。”

“公公,您没事吧?”影卫们看着萧彻,脸上满是担忧——刚才打斗时,有一名死士的匕首划破了萧彻的衣袖,露出了左臂上那道长长的旧疤。

“没事。”萧彻将衣袖放下,遮住伤疤,“把这里清理干净,别留下痕迹。我们尽快赶路,免得夜长梦多。”

影卫们点头,开始清理谷底的尸体和血迹。萧彻站在一旁,望着远处的天际——乌云渐渐聚拢,像是要下雨了。他知道,国舅爷绝不会善罢甘休,后面的路,只会更加凶险。

四日后,萧彻终于抵达了江南。刚进入江南地界,空气中就多了几分湿润的水汽,路边的杨柳抽出了新枝,随风摇曳,像是在欢迎远方的来客。与京城的肃穆不同,江南的城镇热闹非凡,街上的小贩吆喝着,茶馆里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萧彻没有先去官府,而是直接赶往沈清辞的家乡——沈家村。他知道,国舅爷伪造了“沈清辞家人聚众闹事”的奏折,肯定会派人来沈家村抓人的,他必须尽快找到沈清辞的家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沈家村坐落在一条小河边,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房子都是用泥土和茅草盖的,看起来很简陋。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正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脸色慌张,声音压得很低。

萧彻放慢脚步,悄悄靠近,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你们听说了吗?沈状元被打入大牢了,还说要被处斩呢!”一个老大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清辞那孩子多好啊,小时候还帮我家挑过水,怎么会犯那种大罪呢?”

“是啊,昨天还有官差来村里,说要抓沈状元的家人,幸好沈老爹他们提前躲起来了。”一个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那些官差凶得很,把沈老爹家翻得乱七八糟,还说要是找不到人,就烧了村子。”

“这可怎么办啊?沈状元要是没了,沈老爹一家可怎么活啊?”

萧彻的心猛地一沉——看来国舅爷的人已经来过这里了,沈清辞的家人虽然躲了起来,但肯定还在附近,而且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走上前,对着那位老大娘拱手行礼:“大娘您好,在下萧彻,是沈清辞的朋友,从京城来,特意来看看他的家人。不知您可知晓,沈老爹他们躲在哪里了?”

老大娘抬起头,打量着萧彻——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面容俊朗,气质儒雅,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萧公子,你可真是沈清辞的朋友?不是官差派来的探子?”

“大娘放心,我绝不是官差的人。”萧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是沈清辞之前落在静尘轩的,上面刻着一个“清”字,“这是清辞的玉佩,他让我带过来,给伯父伯母报平安。”

老大娘看到玉佩,脸色缓和了许多。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才凑近萧彻,压低声音说:“沈老爹他们躲在村后的山洞里,昨天官差来搜过,没找到他们。不过你要去的话,可得小心点,官差说不定还在附近盯着呢。”

“多谢大娘告知。”萧彻感激地说,“不知那山洞具体在什么位置?”

“从这里往后走,绕过那片竹林,就能看到一个被藤蔓遮住的洞口,那就是了。”老大娘指了指村后的方向,“你快去吧,沈老爹他们肯定也很担心清辞的情况。”

萧彻再次道谢,然后按照老大娘指的方向,朝着村后走去。村后的竹林长得很茂密,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他小心翼翼地走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遇到官差。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萧彻果然看到了一个被藤蔓遮住的洞口。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入,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到说话声。他轻轻拨开藤蔓,对着洞口轻声喊道:“伯父伯母,在下萧彻,是清辞的朋友,从京城来。”

洞口里的说话声瞬间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你……你真是清辞的朋友?有什么凭证吗?”

萧彻将那块刻着“清”字的玉佩递进去:“这是清辞的玉佩,他让我带过来,给你们报平安。”

洞口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中年汉子弯腰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眼神里带着警惕——正是沈清辞的父亲,沈老实。

“你真的是清辞的朋友?”沈老实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儿子的东西,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清辞他……他在京城怎么样了?真的像官差说的那样,犯了通敌叛国的罪吗?”

“伯父放心,清辞没有犯任何罪,那都是国舅爷的陷害。”萧彻急忙说,“清辞现在被关在东厂狱,但很安全,我已经和陛下说好了,陛下会派人保护他的。我这次来江南,一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二是为了找证据,帮清辞洗清冤屈。”

沈老实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哽咽着说:“萧公子,谢谢你……我们家清辞是个好孩子,他绝不会做那种对不起国家的事。那些官差昨天来村里,说要抓我们,我们没办法,只能躲在这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伯父,你们先别难过。”萧彻安慰道,“这里不安全,官差肯定还会来搜的。我已经在前面的小镇上租了房子,带你们去那里,那里有我的人保护你们,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这时,沈清辞的母亲和妹妹也从洞里走了出来。沈母穿着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裙,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沈清辞的妹妹沈清月只有十五六岁,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眼神里满是恐惧。

“萧公子,真的太谢谢你了。”沈母对着萧彻深深鞠了一躬,“我们家清辞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伯母您太客气了,我和清辞是挚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萧彻扶起沈母,“我们快走吧,免得一会儿官差来了,就走不了了。”

沈老实和沈母点点头,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床破旧的被子。萧彻让影卫在前面开路,自己则走在最后,保护着沈清辞的家人,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小镇离沈家村不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萧彻租的房子在小镇的东头,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棵桃树,此刻正开着粉色的桃花,看起来很雅致。

“伯父伯母,你们就住在这里吧。”萧彻打开房门,“里面已经收拾好了,有三间卧室,你们可以随便住。我的人会守在院子外面,有任何情况,他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沈老实和沈母走进房子,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眼眶再次红了。他们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想到在危难之际,能遇到萧彻这样的好心人。

“萧公子,真是太麻烦你了。”沈老实感激地说,“等清辞出来了,我们一定让他好好报答你。”

“伯父您别这么说,我和清辞之间,不需要报答。”萧彻笑了笑,“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让厨房准备点吃的。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

安顿好沈清辞的家人后,萧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桌前,拿出一张江南的地图,摊在桌上——地图上标记着国舅府在江南的产业,有盐场、铁铺、别院,密密麻麻的,几乎遍布江南的各个城镇。

“公公,江南的眼线传来消息,国舅府在江南的盐场和铁铺,都在偷偷走私盐铁,卖给蛮族。”影卫走进房间,递上一份密报,“而且他们还在江南的一座别院里,藏了盐铁账册和与蛮族往来的信件。”

萧彻接过密报,快速浏览了一遍。密报上详细记录了国舅府走私盐铁的时间、地点和数量,还有别院的具体位置——就在离小镇不远的一座山上。

“好,我知道了。”萧彻的眼神变得冰冷,“今晚我们就去那座别院,找出盐铁账册和信件。只要拿到这些证据,就能彻底扳倒国舅爷,还清辞和我父亲一个清白。”

影卫点头:“公公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萧彻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桃花。春风吹过,花瓣飘落,像是一场粉色的雨。他想起沈清辞说过,江南的春天很美,等事情结束后,要一起去江南看桃花。

“清辞,再等等我。”萧彻在心里默念,“很快,我们就能一起看江南的春天了。”

夜幕渐渐降临,小镇笼罩在一片寂静中。萧彻换上一身夜行衣,带着几名影卫,悄悄离开了小院,朝着国舅府的别院而去。今晚的行动,关乎着他和沈清辞的未来,关乎着十年血海深仇的了结,他必须成功。

马上月考好紧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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