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您这么有眼光的人，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捂嘴惊讶）

您通讯录还有二位好友也喜欢时蓝，猜猜祂们都是谁（吐舌俏皮）

——看来，艾略特和舒攸行都没有玩这个游戏。

读完小字，尚柳重新将视线挪到屏幕中央——身着军礼服的红发女将军朝她挥了挥手，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尚柳有些不适：她的脸上可从没出现过这种谄媚的表情。

为了解锁时蓝的后续剧情，她又花了点钱，解锁了几个限时礼包，解锁了几个新互动——这个“招手抛媚眼”便是其中之一。

虚拟人终究是由数据构成的，没有任何自我意识。

时蓝虽被设定得很高傲，却也是游戏公司用以讨好特定玩家的作品。只要玩家氪得够多，她终究还是会放下身段，对玩家展露爱意。

望着被困在屏幕中的女人，尚柳心想：她也没比虚拟人时蓝好到哪里去。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境遇和时蓝有些相似，舒家姐弟也在给她氪金。

从烤肉套餐到云岭湖冰酒，这两人都试图投她所好，仿佛要用美食和美酒来刷高她的好感度。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两人肯定早就认出她了。

他俩对她死而复生的接受度也良好得诡异，仿佛事先知道了一切——隔壁艾略特都被吓晕了，那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们并不戳破她的真身，反而耐着性子陪她周旋。他们像两只面容无辜却居心叵测的猫，用爪子把她拨弄来拨弄去。

他们仿佛把现实当成了攻略游戏，在小恩小惠上明里暗里地较劲，把她当作游戏通关的战利品。

因此，面对姐弟俩不清不楚的示好，尚柳只觉得焦躁。

她关掉游戏，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无力感伴着醉意一同涌上心头，她将易拉罐捏成铁球，发泄似地扔了出去。

铁球滚落在地，将床脚下的空酒罐撞得叮当乱滚。

尚柳却浑然不顾，向后一仰倒在床上，径自望着天花板发呆。

要想破局，最简单有效的路子就摆在眼前——主动接近舒攸行。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察觉到舒攸行在想方设法地勾引她。她只需要主动一点，陪舒攸行搞搞暧昧，就能顺利闯入他的私人领域，套取最有用的情报。

对于这样的举措，尚柳本该得心应手，但她实在拉不下脸，实在没办法突破心理障碍。

舒攸行不仅是恩人之弟，还是她的头号迷弟。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段回忆。

在回忆中，舒攸行还是个细脚伶仃的小弱鸡。

他抱着比他身板还厚的大部头，睁着圆溜溜的、溢满期翼与敬仰的大眼睛，郑重地向她许诺：“尚柳，你是联盟最强大的人。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为你制造出全世界最优秀的机甲。”

听到这句话，尚柳感动坏了。

她拍着舒攸行的脑袋，哈哈大笑：“行，我会等你的。”

——才怪呢。

她虽感动，却根本没把这点许诺放在心上。走出舒家庄园的一刹那，她就将这段对话彻底抛在脑后。

三年后，她就开上了全世界最美丽最厉害的天钺。

……这事暂且不提，总之在她的印象里，舒攸行一直是认真好学的乖宝宝。

他应该出现在讲台里，研究室里，学术峰会里，成为联盟科技的开拓者、万千学子的指路明灯——而不是衣衫不整地瘫在椅子里，对着她发癫。

十年不长也不短，连舒攸行也堕落得如此不堪。

尚柳痛苦万分，索性将双眼闭了起来，开始辗转反侧。

只消片刻，她就重新睁开眼皮

——不对啊。

是舒攸行先不自量力，先用拙劣愚蠢的手段招惹她的，她在这为难个什么劲。

所以，她其实应该将计就计，从他身上收取报酬，再让他吃点苦头。与艰苦卓绝的复仇相比，小小的迎合与欺骗根本无伤大雅。

倘若舒攸行没有恶意，又着实被她伤了感情，假如她能顺顺利利地报完仇，也可以适当提供一些补偿。

在正事面前，尚柳还是丢掉了自己的愧疚

——更何况，她的愧疚比芝麻粒还小。

……

又一个休息日，尚柳精心准备了小礼品，主动拜访舒攸行。

她特意买了一壶青梅酒，外加几样口味清淡的华夏糯米糕点，舒攸行从小就喜欢吃这类东西。

舒攸行果然喜出望外，说自己这会儿正闲着没事，让尚柳来萨凡纳资料馆找他。

资料馆的构造十分复杂，他怕尚柳找不到路，早早便在展馆一楼等候。

尚柳领着礼盒赶到时，他正蹲在一楼大厅的廊柱下，托着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屏幕，在上头勾勾画画。

看来，舒攸行这会儿并不闲。

看到此情此景，尚柳的爱岗敬业精神又占据了上风。她虽准备和舒攸行搞暧昧，却不想耽误他的工作。

于是，她向路过的研究员借了一支笔。为了伪装字迹，她特意用左手写了一张便签条：您继续忙，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聊

悄悄把便签条和礼物放在舒攸行的身边，她扭头离开了。

恼人的约会意外取消，尚柳暗自松了一口气。她飞快跑回公寓，戴上头盔，打开早就下载好却一直没时间碰的奇幻RPG全息游戏，开始激情爽玩。

这游戏不愧是知名IP的续作，节奏紧密制作精良。尚柳玩得如痴如醉，彻底忘我。

她心满意足地通关了序章，忽然感觉腹中空空，便摘下头盔，准备搞点吃的。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消息通知栏被挤爆了——全是同一个人发来的。

舒攸行：你跑掉干嘛，我手头的文章马上就看完了

舒攸行：快回来，我真的不忙

舒攸行：张小丽真有你的，你真以为我缺那点酒水甜食啊

舒攸行：不来算了，真无语，以后也别想见我了

……

间隔两小时后

舒攸行：我准备吃晚饭，要不要一起

舒攸行：[定位]

见这条消息是五分钟前发出的，尚柳忙不迭回复：马上就到

她关闭游戏头盔，急匆匆地跑到中央食堂二楼，又循着定位走进私房菜小馆的右起第二个隔间，果然看见了闷闷不乐的舒攸行。

见她走进来，舒攸行稍稍动了一下睫毛，又继续低头看菜单。

尚柳本就心虚，轻手轻脚地坐在了舒攸行对面。

舒攸行耷拉着嘴角，开始报菜名：“辣椒炒肉，火爆香干，泰椒土豆丝，我就选了这三种，你看你还要加什么菜？”

他明明不爱吃辣，勾选的全是重油重辣的菜肴，完全迁就了尚柳的口味。

尚柳：“去掉火爆香干，换成番茄炒蛋，再加一份海米煮干丝。”

舒攸行抬头瞥了她一眼，他本想继续皱眉装严肃，嘴边缓缓翘起的弧度却出卖了他。

将菜单发送了出去，他支起下巴：“您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贵人忙什么去了，怎么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尚柳实话实说：“在打游戏。”

舒攸行：“……”

舒攸行：“什么游戏？”

尚柳：“XX之门的最新续作。”

“哦，”

舒攸行的眉头缓缓平展，“你游戏品味还不错，我原谅你了。”

尚柳：“好的。”

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尚柳主动挑起话茬：“我买了广盛斋的礼盒糕点，里头有山楂饼，芝士蛋黄酥，桂花绿豆条头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

尚柳：？

这小子怎么突然改变口味了，也不通知她一声。

舒攸行翻了个白眼：“你放下东西就走了，消息也不回，我那会儿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拆包装。”

尚柳：“好吧，对不起。”

她沉默半晌，又说：“但是那个桂花绿豆条头糕真的很好吃，用的是古法桂花糖浆，松软不甜腻，和青梅酒非常搭调，希望你今晚回去尝尝。”

话一出口，尚柳都想自己扇自己：哪有人这么玩暧昧的？

她疯狂安利条头糕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带货主播。

舒攸行果然无奈了：“好，我会吃的。”

他竟弯下腰，从桌子底下取出两个礼盒，将它们摞在桌面上——正是尚柳送给他的两样礼物。这两样东西还挺沉的，舒攸行竟然将它们从资料馆一路提到中央食堂，也真是不嫌累。

见尚柳眼神诧异，他解释道：“我比较注重仪式感，礼物必须当面拆。”

他又从兜里摸出一张破破烂烂的便签纸，将它拉开抚平，快速地重读了一遍。

读着读着，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古地球人有写贺卡的习惯，所以我姑且把这丑丑的字条当成礼物的一部分。”

尚柳：“……其实你也可以不这么认为。”

“我偏不，”舒攸行俏皮一笑，将便签条轻轻放在礼盒最上方，“这是你送给我的三件礼物。”

说罢，他清了清嗓子，忽然变得一本正经又彬彬有礼：“小丽女士，非常感谢你送来的周末礼品。”

“请问，我可以打开它们吗？”

尚柳也跟着配合：“当然可以，希望你会喜欢。”

“太好了。”

得到许可，舒攸行重新收起纸条，轻柔地拆开包装纸，从盒子里取出一个青绿色的大度窄口瓷瓶。

捧着古色古香的瓷瓶，他一脸惊喜：“太好了，是我最喜欢的青梅酒。”

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份礼物，在拆箱的那一刻，他右眼的瞳孔甚至收缩了一下

——等等。

为什么只有右眼？

尚柳心头一紧，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的左眼上。

舒攸行察觉到端倪，将酒瓶放在一旁，又缓缓摘下眼镜。

他抬起左手，用细白的手指覆盖住左眼，微微笑道：“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的左眼是义眼？”

“是的。”

舒攸行短暂地睁开左眼，用食指敲了一下——眼球上传出当当的响声，像生物陶瓷。

他挪开手指：“这颗义眼虽然很灵活自然，瞳孔却不能变焦，所以需要用眼镜遮挡一下。”

尚柳喉咙有些干涩：“你的眼睛……是怎么没有的？”

一位养尊处优的、身居象牙塔的名门学者，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丢掉自己的眼球？

舒攸行的左手从脸颊上滑落，又支起腮帮子：“这么关心我，你真想知道啊？”

“想知道。”

舒攸行懒洋洋地掀开左眼皮：“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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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