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工作要出差的借口,他悄悄躲进了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
每天,医生都在劝他出院,他却坚持自己病的很严重。
医生实在没办法了,给他拿了一瓶维生素c。
“这是进口的药,非常珍贵,哪儿痛治哪儿。”
他吃了一颗,身上的痛好像真的减轻了。
还是进口药好哇,吃完马上就不痛了!
就是有点像糖,酸酸的,像个橘子。
医生心累地说出了谎话:“外国人嘛,喜欢搞些花哨的,做了水果味。听说还有苹果味的,你要的话我下次给你开。”
他如获至宝地握着药瓶:“不麻烦您了,橘子味挺好的。”
他高高兴兴地出了院。
好长一段时间,他靠着“进口药”治好了许多次突如其来的病。
直到有一天,他偷偷吃药的时候,被父亲发现了。
父亲把药拿去给药店的人看,药店的人告诉他这就是个普通的维生素药片。
父亲瞬间脸涨的通红。
好么,以为他变好了,结果他还是在想那些有的没的,非要把自己搞成精神病不成!?
他们家可不能出精神病!
父亲狠了狠心,把他锁在屋子里,每日送着好饭好菜,就是把那药瓶藏在手里不肯给他。
时间长了,他就好了。
父亲这样想着。
他在屋里哭着喊痛,求父亲给他药,父亲一边听着他的哭喊心疼地眼泛泪花,一边狠心地握着门把不让他出来。
儿子,坚持住,你没有病,你不用吃药。等你好了,你就能出门了。
但他没坚持住,他坚持不住。
他哪儿哪儿都在痛。
头痛,嗓子痛,胸口痛,背痛,手脚痛,腰痛,肚子痛……
盖着白布的妈妈和瞪着眼倒在地上的室友反复出现。
他捂着左胸。
好痛,心脏也开始痛了。
对了,他应该是有心脏病的,室友抢救那天,他吃了速效救心丸才好的。
一定是的,他有心脏病啊,他得吃药。
他朝门外哭求。
爸爸,爸爸,求求你,给我药……
听不下去的父亲早就回到卧室,将自己捂在被子里,抱着亡妻的遗照哑声道歉。
对不起,他一个人照顾不好孩子,让孩子沾上了精神病。
父亲没能消沉多久,很快便出门打工去了。
精神病是不能出门的,如果精神病一直好不了,他得给儿子送一辈子的饭的。
振作起来的父亲,花白着头发,出现在工地上,车间里,废品回收站中……
直到,他的儿子被医生确定死因,急性心肌梗死。
父亲想了整夜都没想明白,精神病怎么会死于心脏病呢?
痛苦的儿子也得不到解脱,在生他养他的小城镇里,一遍遍地找着药。
——
新的一周开始了。
李玉娇慢慢地走在校园小道上,听着路过的结伴学生讨论闲话。
但今天的校园学术气息离奇的浓厚,好多人都在讨论学习。
她没听到什么八卦,也没听说谁请了几天的小长假。
正纳闷着呢,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哀嚎。
“这回死定了,我这个月晚上都在偷偷打游戏,明天的月考铁定一坨屎。”
哈?!明天月考?
她哪里还顾得上打听八卦,立马健步如飞奔回教室摸出书来。
她才不是害怕张春兰女士的鸡毛掸子呢。
只不过是,不能掌握足够知识的勇者,很耽误拯救世界的进度。
“刚子,我回家看看我妈,你好好复习啊。”
介于李玉娇同学最近的乖巧表现,且那群恶灵怨灵猫猫并未再出现,大家都对她放下了心。
今天是俞勤新找的法师做法的日子,赵旭实在放心不下,便想回去看看。
李玉娇敷衍地嗯嗯两声表示知道了,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说起来,赵旭放心不下的,不止招魂做法失败对俞勤的打击。
上次他爸赵远扬跟一个女人的合照把他妈刺激得发病住院,他怕他妈醒来再次受到刺激,就让李玉娇把照片删了。
但要处理这事,他必须得回到自己身体里。
而他妈俞勤,醒来之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过着满脑子思考怎么找更厉害的法师的日子。
这种若无其事,更让赵旭担心。
要不是有赵春兰时常看着,要不是他迫切想搞清楚他的灵体状态怎么回事,他恐怕得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妈。
回到家,他的房间里果然又来了个神叨叨的骗子,偏他妈恭敬地叫他余广法师。
这人一个转身,宽大的袖袍下一只脚露了出来。
赵旭心中一沉。
这个余广的腿上,好几个没有形状的死灵盘旋缠绕着,让他想起卫明远说的未成形的胎儿。
余广在房间里跳着奇奇怪怪的作法舞,死灵没了袖袍的遮挡一时间有些慌乱,嘤嘤叫着飘回袖袍下。
他靠近一个动作慢了点的死灵,伸出手挡住了它的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看不见他的死灵突然撞上了他的手,随后所有的小死灵都奇怪地嘤嘤着看向突然出现的超大发光灵体。
“小家伙,你有手吗?”赵旭用手指点着这个呆愣的死灵。
“嘤嘤——”小死灵被戳得脑袋多了个坑,晃着脑袋嘤嘤叫,从团着的身体里伸出小手抱住了脑袋。
赵旭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刚长出四肢,还未彻底成形的人类胎儿。
他在一片嘤嘤声中扒拉出其他的死灵,挨个查看。
这七八个竟然全部都是。
他急忙飘去医院让晓夜帮忙看着他妈,自己则跟着余广。
余广接了俞勤的钱,离开小区后,骑着个破旧的电动三轮去了个杂乱小巷子。
他来到一家招牌破旧的美容中心门前,拿出钥匙进了门。
随意瘫坐在沙发上,数着钱的余广很是高兴,掏出手机打着电话。
“喂,老高哇,我今天挣了个大单。哈哈,不是小姑娘的手术费,是个漂亮老娘们......
害呀,想哪儿去,我又不是只有这一门手艺。
跟你说,我之前路过天桥那群算命的老骗子的摊儿,听到她在找人给植物人儿子招魂,我一看她那打扮我就知道是个大单!”
赵旭忍着嫌恶听他吹了好大一通,在这个所谓的美容中心逛了一圈。
很显然,这个余广是个业务挺广的惯犯,不卫生的文身器具,乱扔一气的染发剂和劣质面膜。
在一个锁着门的小房间里,有一张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污渍的小床,床头柜子摆着一大堆看不懂的瓶瓶罐罐。
“嘤嘤——”
赵旭回头,那些死灵正好奇地看他在做什么。
比较呆愣的那个死灵悠悠地飘到小床上打滚,看起来很熟悉这里的样子。
那边余广已经打完电话,要出门请人吃饭了。
关门声传来,死灵们嘤嘤着飘出去追余广。
他记下了这个地方。
离开小巷子时,他看见两拨小混混互相打骂,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回去找晓夜和李玉娇。
这种混乱的地方,还是让成年男人来相对安全点。
卫明远一听有婴儿死灵的存在,心生疑惑的同时,心情有些凝重。
里世界是不是出问题了?
还没成形的胎儿不应该存在太强意识的,就算被流产也不会成为死灵。
更别说是一群胎儿死灵。
这让他想起了同样异常且棘手的猫猫灵们。
他去那个小区找了很多次,再没见过一只猫灵。
美容所没锁门,可能是没什么值钱东西的原因,余广出门时很放心。
从不怎么干净门口可以将内部的脏乱一览无余。
“你去外面放风,我进去看看。”
赵旭点点头:“我没在这里看到摄像头,他应该不知道我们来了。那个阴暗的小房间在那边,我去巷口守余广。”
赵旭飘出了美容所,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卫明远简单地搜寻了一下大厅,没什么特殊发现。
他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又掏出一根发夹,插进锁孔解开门锁,打开了赵旭说的那个阴暗小房间的门。
门一打开,不妙的味道窜进鼻腔,卫明远眉头皱起。
这是血液氧化腐臭的味道。
虽然有刺鼻的空气清新剂做阻挡,身为医生,他仍然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血腥臭味。
灯一打开,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小床就进入视野。
掀开不算太干净的床单,近距离观察了一会儿,卫明远更加确定,床垫上的污迹是没洗干净的血迹。
他在不动房间内物品的情况下仔细搜索了一番,看到一些金属器具。
还有重复使用的一次性手套,没有标签的药瓶。
越看他越确定,这个余广,在这个小房间里,做着违规且错误的人工流产。
嘤——
床底传来一声微弱的嘤叫。
卫明远蹲下,看到了赵旭说的,刚成人形的小死灵。
它看上去很弱且不太聪明,一直在床底打转,仿佛迷了路。
这不是个好消息。
如果说,那群猫集聚了十几年的力量,融合了一部分子世界,才在小区范围内做到了复制表世界的坐标。
那这胎灵,如何能在如此弱的情况下,做到子世界与表世界时间空间局部一致的?
更别说胎儿死亡后,基本不可能形成长时间存在的死灵。
这些胎灵有问题,那个余广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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