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么?”
“你确定这些信件都完好无损地交到她手里了吗?”楚承徽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缪廷道。
沈复归看向一旁坐着的中年女子,道:“眼下先给这位娘子的儿子诊治再说吧。”
“麻烦带路了。”
“谢谢。”那中年女子起身,带着他们一路来到城郊外的小屋。
屋子外表看起来破旧的样子,可里面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很精心打理,为数不多的家具也被摆放的井然有序。
“实在抱歉,我这屋里头寒酸,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她给几人都倒了温水。
缪廷径直走过去卧房,楚怀玉也跟了进去。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躺着床上,头上还敷着一块浸水的手帕,他眉头紧皱,两只伸出被面的手紧攥着被子,神情极其痛苦。
楚怀玉看到这幕,好像想起来什么,头又开始痛,眼前一片晕眩,扶着墙跪了下去。
缪廷转过头来被吓了一跳,大喊道:“快来人!”
沈复归听闻立刻跑进房里,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只听见楚怀玉细小的声音说着:“扶我……出去。”
楚承景和楚承徽刚来到门口,却看见楚怀玉被扶着一瘸一拐地出来。
“皇……我兄长这是怎么了?”楚承徽几乎是脱口而出,幸好一说出口突觉不对,又及时转了弯,这才没露馅。
最后面的缪廷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刚刚跟我就进来这卧房不到片刻,突然就倒下去了!”
“这位夫人,这房里可放了些什么药材?”
“就只有甘草和我一些从山上采的药。”杨何走进房里,把箩筐拿了出来,里面摘了很多草,也有草药,甚至根部还有未清理的泥土。
缪廷拿起一株草药仔细闻了闻,“这些确实是无毒的草药。”
他又拉过楚怀玉的手腕探了探脉搏,道:“他的药呢?”
“在这。”楚怀玉另一只手往衣服里探出来药包。
“麻烦杨夫人去熬药了。”
“好。”杨何小心接过药包拆开来到厨房里煮去。
缪廷交代完,却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了,他靠在沈复归的肩上,呼吸很轻,手却是死死攥住的。
“现在可以说了吗?”沈复归问。
缪廷长叹一口气,“他这是中毒了。”
“什么毒?”
“我也不知,刚才我就已经给他把过脉,他这病,难治。这毒下的不寻常,应当是自幼就伴随身侧了,否则也不会积劳成疾。”
“多谢缪大夫给我们解惑。”楚承景拱手行礼。
“唉唉唉,我当不起。”缪廷站起来,“对了,我还要给他施针逼毒,留一个帮手在这就好。”
“我知道了。”楚承景带着楚承徽出了去。
等两人走远些了,沈复归才道:“他们已经走远了,缪大夫。”
“不难看出,你是这位公子的信任之人。我之所以让他们出去,是为尊重他的意愿。他的这个病症实在复杂,恐怕不只是中毒。”
“那是什么?”他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并不精通医术,身边却有着能舒缓他这病症的药,这给他开药的人竟然能摸清他大致的病状,不过这样到底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久,还是会……”
沈复归点头,道:“那可还有什么办法?”
“只可惜我医术不精,并不能诊断出他身上这病,但还有个地方能救他,就在我写给阿簇的信上,你也应该知晓了。”
“您是说忧愁谷?”
“但我不会告诉你在哪,”缪廷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纸给他,“这是药方子,好好藏着,可别叫人给看到了。”
沈复归立刻意会,道:“谢过缪大夫。”
“这就不用了,那位公子手里的灵芝,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一刻钟前。
楚怀玉浑身无力,跪倒在地上,缪廷正要喊人,却听见他道:“别喊人……”
他从衣袖里掏出来锦囊,把他打开,拿出里面的血灵芝递给他,“这药……给他。”接着他又咳嗽了几声,又说:“在下还请缪大夫,对外保密我这病症一事,若是那位蓝衣公子问起来,便只告知他就好。”说完便又陷入一片黑暗,缪廷这才喊了人。
等药熬好,缪廷给那少年喂下去,两刻钟后少年才醒过来,杨何惊喜地抱住自己儿子,喊道:“多谢公子!多谢么子救了我儿子的命!”
楚承景只道:“要谢就谢我那弟弟吧。”缪廷又再给少年把了脉:“不错,不过他体内还有几分余毒,我开个药方子,你记得去其他医馆按时抓药,我这里没那几味药材。”
“好……好……”
又过了两刻钟,楚怀玉睁开眼来。
“醒了?”缪廷问道。
楚怀玉坐直背,开始胡说八道:“我只是有点不适而已。”
“你确定?”楚承徽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叹息道,“兄长啊,以后出门在外还是得小心,特别是人多的地方,好比如灯会……”
“你们是在灯会看到阿簇的?”缪廷问。
楚承徽道:“我和大哥没有看到,只有二哥看到了。”
“她与小妹一样高,穿着白色衣裙,头上戴着玉兰发饰,还提着一盏淡黄色的灯。”
“这是阿簇。”缪廷肯定说道。
“我还想再间一个问题。”一直没出声的沈复归道。
“你说。”
“你们既然是夫妻关系,为何又要对外隐瞒呢?”
“公子竟会知晓。”缪廷一惊,随后又谈起来:“干我这行的,行医济世不能见死不救,哪怕是不该救的人,以此遭来报复。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和阿簇对外说我们是夫妻。所以当你们说是阿簇让你们来找我时,我才会不解,不过现在我要回去找她了,我得确认我的妻子有没有事。”
“原来是这样。”楚承景道,“要不与我一同回去,同乘一辆马车也方便些。”
“你要回去?”楚承徽问。
“嗯。”楚承景点头。
“难道是六姐……”话未说完,楚承景快速敲了敲她脑门。
“痛痛痛!”楚承徽皱着眉,怨怼地看着他,最后闹着脾气出门了。
楚承景也跟着笑道:“平日家妹娇纵惯了,闹了些岔子,我先去找她了。”
“好,那便谢过公子了,我先回医馆收拾一下东西。”缪廷爽快地答应,然后大步踏出门。
……
“六妹准备掀桌了?”在门外恭候多时的楚怀玉问道。
“倒不至于,不过离掀桌也不远了,户部尚书毕竟是昭贵妃的左膀右臂。再过几日好像便是惊鸿宴了,我得回京参加去,你们打算去哪?”
“交州。”沈复归先一步回答,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话题就这样终结在半空中。
“我们还有我的桃树没拿呢,是不是?“许是为了他解围,楚怀玉故意这么说。
“惊鸿宴我不想去,一来我才学欠佳,去了肯定又要闹笑话;二来路程太远,只怕赶回来时连花儿都见不着一瓣。”楚承徽双手环胸,“还是跟二皇兄一起玩好啊。”
“一天天就知道玩!”楚承景双手叉腰,生气地骂道:“还一口一个二皇兄!你连你亲哥都不要了,到底谁才是你亲哥!”
楚怀玉噗嗤一笑,站起来道,“该走了。皇兄也该让承徽歇息一下。”
楚承徽听这话正高兴着,转头又听他说:“不过明日也不是休沐目,皇兄放心,我会监督她的功课的。”
“啊……”楚承徽垂头丧气,像只蔫了的鸟儿。
“你那价值三十万两黄金灵芝,就这么用了?”沈复归问。
“当然不是,”楚怀玉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我听说今年赈灾的拨款是用在这里了,几月前这里还刚经历了场地裂,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至今怎么还没有人修缮?”
“还能怎样?当然是户部尚书吞了那笔钱,导致这一带没钱购置物品,自然也就搁置了。”
“谁扣的钱,我就找谁算账。”楚怀玉道,“不过我这笔账,是让他先把赈灾款项吐出来再算的。”
“我竟没发现二皇兄这般聪明。”
“当然了,我哪天不聪明?”
“五年前,五月初六,我哥生辰宴的时候你被石头绊倒掉我家池塘里了,这天不聪明。”楚承徽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楚怀玉沉默半晌。
“噗,”这次轮到楚承景笑出来了,“马车到了,走吧。”
……
几人颠簸几日,终于回到了交州。
“赶了三日的路程,终于回到了!”楚承徽下车伸了个懒腰。
“我还要继续赶路呢,东西没落下吧?”楚承景问道,“若是没有,我便启程了。”
“走吧,这里交给我来照顾就好。”殷临意说着,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捉住,楚承景神情哀伤道:“又要走了,唉……我等了五百年才见你一次……”
楚承徽打断他的话:“什么五百年,你可拉倒吧。是谁家王府建在人家府邸?”
“你给我闭嘴。”楚承景生气道:“好好学功课,知不知道?”
“哦。”楚承徽应声。
楚承景下了车帘,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又再次掀开帘子向殷临意道别。
“你可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殷临意点头,露出浅浅的梨涡,朝他笑道。
车夫一鞭下去,马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一路嘶鸣着向前狂奔。扬起满地厚厚的雪,脚印渐行渐远,一路来到镐京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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