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如此迅速,游戏者几乎全被波及,反而朝息他们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安然无恙。魏熊肯定会有所察觉,关于朝息和陈消夏的一切,但他没办法从朝息他们口中获取信息只能从关恩口中打探。
端着装着热水的暖瓶上楼,朝息知道关恩不会告诉魏熊关于自己的事情。因为,神仰信徒,这是一张很好的保命牌,他不可能在彼此不熟悉的情况下告知,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产生不好的后果。更因为,关恩不可能开口说出他是信徒。
至于关恩会如何与魏熊说,朝息并不在乎,他知道在关恩口中,他和陈消夏的关系是不清白的。
他上二楼时候,关恩和魏熊已经不在,可能回了房间,也可能去找其他的线索。
推开门,陈消夏安静的躺在床上,他的手指捏着自己的鼻子,看起来是在试图憋气憋死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陈消夏脸红脖子粗的松手,张口深深呼吸,像是溺水被救一样贪婪的吸取空气中的氧气。
胸腔里打鼓一般,他听到朝息的脚步声时呼吸停顿了一下后大喘起来,朝息走到床边,他正好睁开猩红的眼眸。
他突然睁开眼睛吓了朝息一跳,眼角细细的泪滑落,流进了鬓角。朝息将暖瓶放下,坐在床边伸出手盖在陈消夏仿佛劫后余生般期待又绝望的眼睛上,“你要憋死自己吗?”
陈消夏感觉到眼睛上温热的触感,闭眼的一片暗红直接被黑暗覆盖,他吸了吸鼻子,嗯,自己还活着呢。
“怎么会,”我可舍不得你。嘴角小小的上扬,陈消夏将自己的手覆在朝息的手上,现在他的手并不是被晨风吹得发凉而是滚烫有力的。
朝息被烫一样霎时抽回手,想了一想将手放在陈消夏额头上,没有发烧,喝点儿热水应该可以缓过来沾染的山中寒气。
温热的手离开眼皮覆在额头又离开,陈消夏心里动了一次又一次。他也没有追击非得握住朝息的手。眼皮耷拉着,他抽了抽鼻子,眼珠动也不动,眼眸里朝息正在给他倒水。
他这个模样显得脆弱和乖巧,像是一只眼中只有主人并生病了的猫。朝息暗自叹了口气,怎么有的人外表和内心这样两极化呢。
讨朝息喜欢是很容易的,让朝息爱一个人很难。
陈消夏接过水杯,手被烘得热热的,他吹着热气,小口小口呡着热水,感到内脏被热气包裹,他才觉得寒气真的被消融了。
“朝息,你不喝吗?”这是陈消夏自与朝息见面以来第一次叫朝息的名字,他刻意放缓声调,像是个孩子温温柔柔的撒娇般。
朝息眉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拒绝,“你喝吧,我还有事儿,你先睡一觉,现在也没有事情发生,有什么东西等起来再说吧。”
“好。”陈消夏喝了半水杯的水后将水杯递给朝息,拥着从柜子里找出来的被子合眼躺下。
朝息站在原地确认陈消夏真的安稳入睡,呼吸绵长,水杯里的水已经晾凉,他挪了几步缓解直站的腿脚,又兑了些热水进杯里喝了一口。
咽下去时他反应过来自己和陈消夏共用了一个水杯,他抿住唇,若有所思的不错眼的看陈消夏,他确实对乖的人类要优待一些。他现在很乖呢!
陈消夏的手臂被朝息放进被子里,他给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门。
沈安一直没有回来,他得去看看,游戏者里死的只有她一个女性了,她不能出意外。
朝息一走,陈消夏便睁开了眼睛,他瞪着天花板,缓息了几口气。
朝息要去找一直没有回来的沈安,他很想跟着去,但还有个麻烦要解决。
关恩悄悄的走到陈消夏房间门口,他亲眼看见朝息匆匆离开院落后才从房间里出来。他不知道陈消夏给朝息灌了什么汤药让他时刻庇护着他,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信徒。
那个痩削的青年苍白孤僻,手无缚鸡之力,要不是依靠朝息的保护,他可能早已经死在了第一天…既然他不愿意离开朝息,那么自己只好送他上路了。
朝息离开几分钟后,房间外的寒气涌进被风吹开细缝的房间。
伺机的黑雾幻成黑豹逼近。
陈消夏早已经从床上起来,手里拿着早前在山神庙里捡拾的人骨,这块人骨轻薄,尖端很是锋利,他在挑选杀死山神的武器时选中了它。
可惜,他没来得及也没用着它。
山虎不能寻朝息麻烦,朝息自有他的惩罚,但陈消夏不同,这一关后他们可能再不会遇见,他对它没有敬意,这让山虎很是愤怒,它势必要杀了他泄愤。
神仰眷拂又如何,他非得死。
一阵风猛地吹开窗户,寒气逼人。黑豹跃进来,步履悠闲,它嗅着房间里的味道,突然转身看向在它身后藏于暗处的陈消夏。
陈消夏握紧背在身后的人骨刃,趁黑豹回头没有动作时出手。他整个人骑在黑豹上,手脚缠住,他狠力用刀割破黑豹的脖子,没有鲜血涌出,黑雾散去又凝聚。
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雾呢。
黑豹胸腔震动,黑珠一样的眼似在嘲笑陈消夏的自不量力。
它扭身将陈消夏重重甩在地上,它走近些,用尾巴将陈消夏缠绕举在半空又发力甩尾将他砸在墙上。
五脏六腑移位一般,陈消夏吐出一口血,□□。他挣扎的挪动身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知道门外的人在透过门缝观战,这场戏不可能免费给他看。
“关恩,还不出来吗?你答应我要帮我的!”陈消夏艰难的抚顺胸口拧扭的窒气感。
门外的关恩被陈消夏的声音惊得朝后一跌,等他抬起头时,眼睛与门缝里的黑色眼珠对视,门砰一声打开,他眨眼间被黑尾卷住扔进屋里差点儿砸在陈消夏身上。
陈消夏眼看着关恩要落在自己身上时奋力爬远了些,勉强没有被下落的关恩波及。
关恩没想到自己会被陈消夏拖下水,他忍着疼痛跪在地上想解释一下,没等他开口,旁边的陈消夏深呼吸后蓄力一脚将他朝黑豹踢了过去。
关恩愤怒回头,来不及说什么便迅速扭头,他该先安抚眼前的危机。黑豹以为关恩挑衅,当下只想先吞吃了关恩再说其余。
陈消夏扶着墙半坐起来看着黑豹撕咬关恩,关恩躲闪中点着胳膊上的卡牌,一张又一张卡牌消失,等最后一张治疗卡用尽,他断着一条腿流着血朝后挪。
陈消夏一早缩在角落以免被争斗波及,他没想到会这样容易,他以为黑豹即使被关恩惹怒也只会先解决了自己。毕竟,关恩有一层信徒的身份。
距朝息离开已经过去四十分钟,陈消夏在关恩和黑豹缠斗中大致喘足了气。
黑豹的眼睛被关恩抓瞎一只,它浑身戾气,黑雾缭绕。关恩没了卡牌,它不打算耀武而是选择当下撕吞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类。
关恩的身体被撕咬,血腥气瞬间将房间笼住,陈消夏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肉和在地上蔓延的血迹勾了勾嘴角。
陈消夏不喜欢朝息的'朝三暮四',他只能有自己一个信徒。既然自己没有被选择,那么,被他选中的那个人就是'怀璧其罪',他必定要他死的。
血肉被吞吃的差不多,黑豹的眼珠看向陈消夏,它似乎想起来此次前来的目的,山神要这个人类因他的傲慢而迎接死亡。
陈消夏在黑豹的注视下站起来,窗外的月亮被白色的雾气裹挟,已经凌晨四点了。
朝息急匆匆到山神庙不只是为了沈安,还为了陈消夏。他深知关卡里的鬼怪神人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秉性的,此处关卡里的山神睚眦必报,它必有后招对待对它不敬的陈消夏。
山神庙里,沈安已经离开,朝息和山虎相对而战,山虎挑衅的望向朝息,“神仰再不回去只怕那人是见不到你最后一眼了。”
朝息表情没有变化,手握得更紧了些。自己走的时候给予了陈消夏神仰的祝福,要是他真的聪明,此时应该祸水已经东引了。
山虎的尾巴在空中摇晃,它的爪子深抓进地砖用力后蹬扑向朝息。
朝息闪躲开来,迅速扭身一掌劈在山虎的脊骨上,咔嚓一声响,山虎吃痛咆哮…
黑豹鼻子嗤出口气朝陈消夏走来,在近他还有几步时浑身颤抖,软趴在地。
山神?它死了!
山神消失,黑豹知道自己很快也会消失,它咬牙站起,一定要在消失前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陈消夏预料到此,他原本不打算杀它。
黑豹已是强弩之末,陈消夏将骨刃划破掌心,鲜血薄薄一层覆在刀刃上,陈消夏毫不留情的将它插入黑豹的头颅。
黑豹眼珠大睁,死不瞑目。他怎么可能杀得了我?
“我当然能杀了你,因为我没有祈求过你们所谓的神任何事情。”陈消夏为黑豹的死不瞑目”答疑解惑。
他的欲求在于贪欲和爱欲,在那所谓的天神上面,只在一个神仰那里。
事情尘埃落定,陈消夏瘫倒在地上,他手抖的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他果然老了,医院里的生活又让他的体力和耐力大不如前。
以往被甩在地上或者墙上,他眼前也没有今日如此多的小星星。
沈安失魂落魄回到镇长家时正好是正午午餐时间,她有些神经质的警惕周围,好像她确定周围肯定有什么东西会伤害她。
魏熊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回来,他诧异的扫视沈安全身,她身上没有明显外伤,脚跛了一只看起来像是跳下楼时崴了脚。
昨夜本该在前面带路的人没有出现,关恩又特意与他们结伴而行,魏熊只好将沈安抛却脑后,但没想到,沈安又一次安全的活了下来,真的是特么的幸运啊!
察觉魏熊的视线,沈安眼珠死死与他对视,直到魏熊觉得心里发寒而转移视线。
朝息是在沈安之前回来的,他上楼时正好与听到动静在走廊里犹豫不定的魏熊相遇。他进屋,魏熊跟在他身后。
屋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惨烈,血肉横飞,一脸苍白的青年在血肉里闭着眼,好像已经死掉。
朝息抱着陈消夏出来,魏熊收回停留在屋内的视线,他看见关恩的衣服了,想来他已经死了。魏熊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消夏这个男人又是多么的凶残无道可以将人残害至此。
心里生寒,魏熊也不敢停留,朝息抱走陈消夏,他也疾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重选了房间,陈消夏被朝息小心的放在床上,陈消夏浑身都是血迹,他摸着他的骨头,只有几处骨折其余的并没有大碍。
看来,他是个聪明人,祸水东引很是成功。
陈消夏在睡梦中并不安稳,他做着无数关卡碎片结合成的梦,打碎的镜片一般,他看到无数个他,无数个朝息笑着。
从梦里惊醒,陈消夏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他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朝息没回来吗?
此时朝息正在楼下,沈安刚眼神逼退了紧盯着她瞧的魏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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