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烛火摇曳,黑夜淹没吞噬了一切,唯有祠堂之中,两个人影对坐。
霍长苏细细端详着她,她看着他**裸的打量的视线颇有些不自在,扣着手指别过头去。
“好久不见。”霍长苏突然冷不丁地开口,让霍挽桑怔愣了一瞬,很快她就不再细想,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问候罢了,想来是在催促自己快些切入正题。
《天下》恰恰就断更在霍长苏即将与自己母亲相认的地方,她只知道是他北上征战的时候,被暗算身受重伤,被一位温柔善意的妇人所救。而那妇人就是灭门那日被随意丢在乱葬岗后又奇迹复生的,淮南霍家的当家主母叶蕴。
为什么会认出那人是他的生母,因为叶蕴的小臂上有一个梅花形状的胎记。
至于是在哪座城池被救,她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似乎是太子顾宴殊母族的封地。
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你不妨去接近一下太子殿下。”她沉声道,不卑不亢似乎信心十足。
霍长苏思索了一会儿,“太子殿下与淮南霍家无亲无故,毫无纠葛,我娘亲怎么可能与他有关。”
霍挽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告诉他顺着太子的方向去查,说不定可以早日查到叶蕴的踪迹。
她敢笃定地告诉霍长苏原因无他,因为《天下》这本书中的男主正是顾宴殊,自然一切的机缘都是他的。彼时,他的阵营正缺一名大将,而霍长苏就会是那个人。
至于笼络他的手段,想必就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了。
“你要什么?”霍长苏问道。
“比起我想要什么,我更关心你想要什么?”
霍长苏身形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不禁嗤笑道:“我想要什么?”他略微停顿了以下,俯身靠近霍挽桑,“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无非权势,美人,平反。”
“你倒是了解。”
话罢,他将牌位妥善安置在原先的位置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祠堂,踏出门前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信你。”
随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不禁有些疑惑,今日的谈话未免有些太过于顺利了。霍长苏虽然对她的身份起疑,却未追问到底,不过就算他追问到底她也是不怕的。
这具身体,可是如假包换的霍挽桑,她还不信霍长苏能看出里面的人换了芯子不成。
“翠翠,我们走。”霍挽桑对着守在门外的侍女说道。
“小姐,咱们去哪儿?”
“城西。”
天元二十八年,腊月十三,锦户楼庄家江问雅在城西捡到了一名来路不明的半大少年。那少年日后会成为端王的得力干将,最主要的是那人的身份不简单。
她现在要去截胡。
城西
大雨不断地冲刷着地面,霍挽桑的裙摆沾染了不少雨水,冷得她瑟瑟发抖。绕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她终于看到了躺在污水之中,昏迷不醒的少年。
祝容。
......
“殿下......”霍挽桑已然换了一身装束,头戴锥帽,垂下的白纱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叫人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样。
“画船姑娘,更深露重,你又身子不好,前来所为何事?”太子顾宴殊问道。面前的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三年前他被端王暗算,命悬一线,恰好被云游在外的画船姑娘所救。令他意外的是,画船姑娘的聪明才智乃一般人所不能及。
这些年,她为他殚精竭虑,出谋划策。二人一起扳倒了不少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她的身子却越来越差了。
想到这里他就烦躁地捏了捏茶杯。
“给殿下带来了一个人,此人根骨非凡,心思细腻,若是殿下悉心教导,日后定能成为殿下手中最快的刀。”
“此人可有名字?”
“祝容。”
霍挽桑踉跄一步,顾宴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没事吧?”女子的手腕纤细,隔着衣料也感觉到她皮肤冰冷。
“殿下,霍长苏最近或许会有异动。还请殿下找您的封地和您外祖的封地寻找一个小臂上有梅花形状的女人。”霍挽桑将手不着痕迹地放在太子的大氅里。
这天寒地冻的,差点没把她冷死。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挽桑摇了摇头,眼下并非袒露真相的最好时机,只说道:“现下是笼络霍长苏的最好时机,一定要找到那个人,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她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若是让圣上知道,丞相府的嫡女与太子来往密切,保不齐会有别的想法。
况且,太子殿下曾一口回绝与霍挽桑的婚事,若是让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保不齐他会不信任她。
顾宴殊看着霍挽桑离去的背影,总有一天他会等到她向他袒露真心。
霍挽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太子府,系统在她脑海中逼逼叨叨地说着:“宿主,你这样卡bug是不对的。虽然太子不知道画船就是霍挽桑,但是画船确实就是霍挽桑。”
无论系统怎么斥责她不道德,她都只有一句:“画船做的事,关我霍挽桑什么事。”
“翠翠,回府。”
系统:气煞我也。
她看着空荡荡的马车,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孤寂。
翠翠在马车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小姐总是喜欢在半夜来这个什么胭脂铺,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上京街道上大雪纷飞,路上并无行人,只有一辆马车,马车上的铃铛叮当作响。霍挽桑靠在马车壁上,十指渐渐曲起,死死地捏着斗篷。
她用气声对着自己说道:“太子殿下,别跟了。”而后,朝着车窗外扔出了一颗白玉珠。
马车走远,顾宴殊上前拾起那颗白玉珠,交给一旁的暗卫。
第六颗了......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见着顾宴殊没有再跟来,霍挽桑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疑心太重。今日一遭,恐怕又对她的身份起疑心了。
霍挽桑带着翠翠拨开丞相府后门的藤蔓,驾轻就熟地钻过那个狗洞,迎面对上了一双淡漠的双眼。
她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被这个杀神遇见了。
“看什么看?”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表情。而后,她又反应过来,她眼下最应该恭维的人就是他。
她拍了拍手,故作轻松地绕开他准备离开。
不料,她的大氅被霍长苏一把扯过,任凭她怎么使劲也无法再向前半分。
系统:哦豁,你死定了。
霍长苏刚开口问:“你去......”猝不及防地,他对上了霍挽桑那双没有什么情绪的双眼。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霍挽桑:人设不能崩。
他有些不自在地拨开霍挽桑的手,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皎皎。”
系统:他疯了。。
霍挽桑极其纳闷,按照书中的设定,她是霍长苏苦难的制造者,将他虐得体无完肤,他应该对她极其憎恨才对。可是如今他这副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恨的样子,还会亲切地叫她小名呢。
她狐疑地霍长苏,难不成他是装的?
不过这演技也太好了,秒杀百分之九十九的演员。
斜风陡峭,寒风灌进她的脖颈,冷得她直打哆嗦。霍长苏解下披风,严严实实地将她包了起来,“赶紧回屋去吧。”说罢,他又对着翠翠吩咐道:“给你家小姐备碗姜汤,免得染了风寒。”
霍挽桑皱着眉头,一百分有一百二十分的不对劲。
这霍长苏也太诡异了。
莫非他被夺舍了?
霍挽桑:系统系统,霍长苏还是霍长苏吗?
系统:宿主,未检查到霍长苏灵魂异常。
她垂下眼帘,投身于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神色,霍长苏,他到底意欲何为?她一拍脑袋,霍长苏这是在拐着弯地害丞相府呢。
他与丞相府不合,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圣上,那么丞相府便可多得一线生机。而他今晚的表现,相当于在告诉圣上,丞相府不仅功高盖主,还蒙蔽圣心,欺上瞒下。
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备。
捏紧双拳,“想害丞相府?没门。”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年间,她早已在潜移默化中融入了这个世界,霍松让她体会到了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亲情,被人细心呵护到底是何等滋味。生病不用硬抗,会有人日日在床头细心照拂。
说来也奇怪,看到霍松的第一眼,她便觉得亲切。
她现在是真的将霍松当作了自己的父亲。
还有翠翠,府中的门房,伙房的大娘......丞相府的每一个人都对她颇为照顾。既然她来了,便会护丞相府一世无虞。
这也是她设计接近太子,费劲千辛万苦得到他信任的原因之一。
雅庭院内
霍挽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随口问了句:“系统,霍长苏现在的爽度值多少了?”
系统:宿主,查询到霍长苏的爽度值为0。
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摇了摇脑袋,她没听错吧?竟然是零。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是负两千,怎么一下就零了。
霍挽桑:那他的爽度值是什么时候急剧变化的?
系统:正在查询......查询到是在宿主您钻狗洞的时候。
霍挽桑:原来他还有这个癖好。
小人得志。
霍挽桑:那我现在的生命值呢?
系统:百分之八十。
她麻溜地翻下床,将偏房的翠翠摇醒,“翠翠,我们明日吃火锅吧?”她必须狠狠地奖励自己一顿。
迷迷糊糊的翠翠瞬间清醒,“是那个红红的,烫烫的,很多菜的火锅吗?”两年前,小姐带着庭雅院众人吃过一次,她一直对那个味道魂牵梦吟。
“我现在就去准备,小姐。”
霍挽桑弹了她一个脑瓜蹦,笑着说道:“你先睡觉,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准备。”
翠翠看着霍挽桑的笑颜出神,“小姐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过去三年里,小姐整日忧心忡忡,愁眉苦脸。开心的时日少之又少,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开心,但是小姐开心她便开心。
她微微偏头,看着翠翠。
她确实是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就没命了。
想到这儿她又给系统和霍长苏记了一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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