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意好像功德箱啊。”
出声的是徐虎。
徐虎长得圆头圆耳胖乎乎的,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口添了几分喜感。
所有人打眼一看,还真是。
他们一行人已然走到八字庄内部正中心的位置,四周吊挂着令人不适的腊体,诡谲怖人的氛围下七个人活人也鲜活不起来,个个提心吊胆的,全都警惕着下一刻的危险到来。
八字庄的正中心位置天花板破开了一个大洞,大洞像被人精裁切过一样,圆得像圆规划的。明亮的光束从圆洞射入八字庄内里,光束似液态的水流,径直流到功德箱箱体上,还有功德箱上方的腊肉人。
功德箱上方的腊肉人有如雕塑之姿,男性**,赤条条的身躯健硕的肌肉一块块隆起突出。它立于功德箱之上,被腊制过通红的头颅并无挣拧之态,它面貌安详,双目紧闭,就这么面对众人。
腊肉人下方的功德箱是喜庆的红色,但在这里是生怖的刺血,令人观感不适。它正面有明黄的符篆,符纸上书写着八字福纸四个红字。符纸上端牢固,下端不牢固,符纸随着风起而扬起随着风歇而落下,如撩人的魅姬。
魅姬下方地面左右各摆一个白碟子,一个白碟子是红通通的腊肉,堆叠得老高,快赶上功德箱箱体了,另一个白碟子却放着一把古朴的祭刀,是温泉室上方吊挂的祭刀的骇人加倍版,血迹斑斑的外表,刀刃坑坑洼洼,刀刃上竟然还挂着怪异的肉丝。
真是不敢想,刀刃上的肉丝是什么肉。
陆探就敢想,因为周边的腊肉人有切片过的痕迹:“你们看,附近的腊肉人是不是被祭刀就地取材过。”
沈小草:“嗯,确定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看不出来的徐虎和陈一:……
忽略掉周边有奇怪切割个痕迹的腊□□,着眼当下,陆探问冬虫夏草四人:“我们的八字在功德箱里面?”
徐虎更直接:“上手拿?”
“啊?有勇气,你先去试试。”
沈小草对没头脑的徐虎无语了。
“应该吧,这里就功德箱最可疑。”这句话是回答陆探的。
陈一不耐烦了,这里一桩桩一件件怪事压得他喘不过来,他现在只想远离八字庄:“所以要怎样才能拿回八字?”
沈小夏劝慰道:“稍安勿躁。”
沈小虫直接摊牌,两手一摊:“真能拿到,我们上次就不会失败了。”
沈小草唉息一声。
陈一惊了:“我以为你们掌控全局呢,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毕竟一伙人进入祭坛公园后,营长和人鱼王基本都听她们四人的,连带着其余人以她们为主。
沈小虫:“我们是进入过祭坛公园一次,但最后失败了,先是成为人肉蚌,再是探索误时差点变成石膏蚌,后来八字没拿到全员感应到死亡即将降临时在退出与殊死一博中决定找boss开大尝试一下,结果被boss轻易OK,九死一生才退了出来。”
“这不,事后又不甘心,又进来拼一把。”
陈一:“你那是不甘心吗,你那是不甘心丰厚的积分!”
沈小虫讪笑:“你不缺积分?”
想起冷冰冰、空荡荡的余额,陈一捂着胸口,一脸受伤:“行吧。”
四周昏暗的环境里,功德箱沐浴的光是这里唯一的明亮光束。
陈一对功德箱看了又看:“你们当初怎么失败的。”
沈小夏:“没有失败,进了八字庄,看了眼功德箱,流了眼泪,知道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就走了。”
“结果,刚踏出八字庄不久后,又掉下眼泪并预感死亡降临,我们才知道这是个必选项,功德箱是危险,但不拿回八字必死。”
她后怕:“幸亏我们后来和石球只是打了一场就跑出祭坛公园了,当时还是太莽撞了,幸好跑出来了不然都成这里的一具无名尸了。”
陈一脸无语并竖起大拇指:“有勇气,有胆量!”
并不是谁都可以顶着即将落下的死亡镰刀跑去跟boss开战的,被打败了还要火速退出战场,这换个人来早死早超生了。
他发现他对积分的爱还是太浅了,远不及冬虫夏草四分之一深。
几人商量了下战术,发现其实没什么战术可以商讨的,冬虫夏草是战斗能力薄弱的黑珍珠人鱼,陆探能力是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徐虎和陈一的能力相似,都是拥有强健的□□。
可强健的□□并不能挡子弹,至于怪物能不能挡得住都是未知数,但在一行人他俩就是无可争议的近卫。
“你去。”
“你也去。”
陈一和徐虎对于谁当敢死队领队互相推诿。
沈小冬冷冷开口:“都别推了,一起去。”
不愧是名字带个冬字的,说出话简直如冰冻的江河又似冬季寒霜,把互相推诿的两人冷了个趔趄。
“小探子,你忍心——”徐虎眼含热泪泪眼婆娑朝陆探伸出手。
“忍心。”二字掷地有声。
就这样,在丧心病狂的四个面瘫及一个狠心的男人下,徐虎和陈一两人被迫成了敢死队领头人,因谁也不想当第一个送死的,徐虎和陈一选择并肩作战,虽然这一点也不燃就是了。
一点也不燃的全人鱼小队跟夜黑风高抢滩登陆似的,鬼鬼崇崇地靠近近在咫尺的功德箱。突然,事情有变,原本照在功德箱上的光束方向突转,明亮的光束像高墙上的探照灯一样冰冷无情地打在几个人鱼身上。
阳光它不并暖融融,反而晒得慌。
几人就像魔术师在台上表演,而他们在台下偷东西被人捉住现行一样,全都有一种迷之尬尴和见光死的感觉。
七条人鱼仿佛被光束钉死在原地进退不得,四周潜在暗处的功德箱和腊肉人给人的恐慌感随秒递增。
他们已经离功德箱很近了,可以说伸手就能摸上箱体。这时候讲究的是要不要博一把,就在众人做足了心理准备,准备博一把的时候,现实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功德箱上立着的大卫,啊不是,腊肉人动了——猎杀时刻!
“啊啊啊啊——”
“腊肉人动了!”
立在功德箱上的腊肉人身体缓慢向后转去,人鱼小队全体也跟着同步向后转。
陈一:“操,完全动不了,只能任由摆布!”
七人仿佛是八音盒上自动旋转身体的小人偶,动弹不得,只能跟着某道刻板的程序走。
“啊,不好,掉黑珍珠了!”
冬虫夏草四人眼睛不由自主地落下黑珍珠,这是大祸临头的征兆。
沈小夏吊在队伍最后面,随着她身体一点一点向后转前方熟悉的人影也逐渐离她而去。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只想尝试动动手指,起码抵抗这股不可抗力,尝试几次后根本撬不动这股力量分毫。
“该死的怪物,怎么动也动不了,烦死了,用这种伎俩不如堂堂正正打一场。”沈小夏想撇撇嘴,结果嘴唇丝毫未动,能动的只有嘴巴和眼睛,也是佛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陆探身体动不了,瞳孔颤动,崩溃出声。
陆探旁边的沈小冬、沈小虫、沈小草三人耳朵直面噪音污染默契出声:“闭嘴啊,没被怪物弄死快先被你搞死了!”
奈何,平常镇定陆探吃错药似的嚎个不停,嘴巴跟装了扩声喇叭,一直噪音污染旁边的人。别说沈小冬、沈小虫、沈小草三人了,连全队也不堪扰,和他交情好的徐虎也是烦死他那张破嘴了:“喂,别嚎了,怎么做到人似野兽的。”
徐虎损了陆探一句,陆探的恐慌感竟然减少了几分,要不说关键时刻损友就是用来用的呢。
至于怎么用,陆探自有一本经法:“喂,徐虎,知道我怎么崩溃的吗?”
徐虎刚想开口,不料陆探抢先开口:“我好像看到我们的死法了。”
“和腊肉人背对背。”
光束如影随形跟着七个人鱼行动,隐没在黑暗里的腊肉人在功德箱上向后缓慢转动健美的身躯,功德箱正面的黄符纸偶尔随风场起又落下拍打着箱体,发出纸与箱体的碰撞声。
啪、啪、啪……
黄符纸的声音与陆探的鬼话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门,众人紧张得失语。
徐虎吓得牙齿打颤,牙关闭合几次,终于舌头捋直,哆哆嗦嗦道:“喂,小探子,背对背有什么好怕的,我……”
徐虎断了语,因众人终于彻底地转过了身,与腊肉人真正的背对背,巨大的惊悚感下,一个转身仿佛走过了四季。
转身只是个开始,他们能感觉到鱼尾不听使唤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开始倒着走。
此时八字庄安静极了,一丝的声响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放大再放大,符纸的拍打音、腊肉人(大卫)转动停下的咔嚓音、四周吊着的腊肉人随风摇晃声及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呼吸音。
徐虎忍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开口,询问陆探:“怎么个和腊肉人背对背法?”
他一开口,所有人鱼包括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众人受惊,身体想打冷颤结果被怪力压制下来,这简直是身心双重折磨。
更折磨的是徐虎的“怎么个和腊肉人背对背法”这句话反复在八字庄内部回响,和四周吊尸般摇晃的腊肉人形成二重奏,这些吊尸腊肉人似是在回应此话。
说鬼话不打紧,要命的是真有鬼回应啊!
徐虎在心里摆了个十字架,心道:阿门!我想去天堂了,这罪恶的人间他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早死早超生,不死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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