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原地报仇

就这样,人生地不熟的时台卿跟着男孩上了路。

不知道是不是猜明白了,男孩这回反应很利索,时台卿心里松了口气。

他本来做好了准备跟灰头土脸坐在地上的人拉锯表演手语,然而男孩只是盯着时台卿比划的手,似是进行了短暂的思考,随即抱着药包从地上站了起来。

反反复复翻看药包的封皮,确认完好无损,这才满不在乎地随意拍了拍身上沾的土,回身向时台卿招招手,示意跟在他身后。

时台卿途经此地发现水流,猜测这里有百姓聚居,沿河一路往下,果然发现了小镇,而男孩带他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城门。

城门正对的地方竟然有一座葱郁的山,这给走了一路大荒原的时台卿带来了相当的震撼。

蜿蜒过城镇的水流正是此山的山溪,溪水从上游一路而下,这里的庞乌人在溪流边安家,聚集出一座巴掌大小的城镇。

看起来男孩家不住在城镇里。

他带着时台卿七拐八拐,从偏门出城,走上了一条山路。

这个方向的野山常有人走,山间踩了条不算宽阔的小路出来,男孩在前面带路,时台卿跟在他身后打量他的背影。

这孩子怎么称呼呢……奈何语言不通,问也不好问。

时台卿认真掂量了一下用手语表达清楚“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的可能性,最后得出结论——还是闭嘴得好。

时台卿不想继续当小丑,只好作罢。

男孩带他出了城门,没走多久,迎面就是高耸的陡坡。

啧,那可真是爬野山。

脚下就算有路也不好走,这里植被虽说比城镇里的茂密,但毕竟庞乌国的气候太干燥了,老是不下雨,植物就算有心想长也活不长。少了植被的附着,山上土壤的土质十分疏松,一脚踩不实,刚迈出一步就陷下去了。

时台卿步履蹒跚,手脚并用。

男孩面不改色,如履平地。

时台卿可谓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男孩背后,山坡倾斜度很高,土质松软,青砖从小走到大的时台卿哪来的爬山经验?好几次差点栽倒,还得是男孩心细,掉头回来一把拽住他。

“谢谢……”堂堂二皇子尽显囧样,差一点就滚下去了,他惊魂未定地把住一棵小树苗,扭头往后一瞥——

爬了半天山,两人已经在半山腰上了,这时候往下望去必然是一副山高谷深的景色,乍一看不禁头晕目眩。

然而深邃的山坡对于一个只见过宫墙和书海的孩子来说,越看越有吸引力,时台卿抓紧了树苗,又有点舍不得合眼。

直到男孩吹了声口哨,时台卿这才把目光转回去。

男孩一指视线尽头的一角,时台卿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眼睛亮起来。

一棵巨大的花树绽放在山林里,粉花缀满了枝头,像绚烂的花火,煞是可爱。

“这是什么花?”时台卿惊喜地问道。

“$!%^&……”男孩对他张嘴,说了一串乱码。

时台卿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样不行啊,看来得专门把这个国家的语言学下来才好。

然而男孩却是打开了话匣子,此后一路都在叽叽咕咕地跟时台卿说话,给时台卿指各种各样的小植物小动物。

时台卿听不懂,但至少能从肢体语言里面明白男孩的好意,顺着男孩示意的方向总遇见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稀奇生物,于是男孩往哪走时台卿就往哪走,男孩指哪时台卿就看哪,一个当导游一个当游客。

嗯……就是沟通系统有点小故障。

两个孩子一个来自季朝、一个出生在庞乌国,聊起天来各说各话,谁也听不懂谁讲什么,然而他俩的嘴巴愣是谁也没闲着,甚至聊得还挺欢。

单单只论游历这片山区,鸡同鸭讲的两人竟然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直到树林的里的天光渐渐暗淡了下来,玩了一下午的男孩这才带着时台卿重新走上了人为踏出痕迹的山路。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跟着男孩的身影,时台卿从最后一段泥土陡坡爬上来,眼前视线忽然就开阔了起来。

这里是山间意外多出来的一片平地,时台卿的左手边还扶着是山体,右边的视线已经全部都是平整的地面了。

令时台卿惊讶的是,这里的地面居然是用石头一块一块砌平的,一看就是人为的杰作,在半山腰能有这么大的石头平台,很难想象建造它的人花费了多少心思。

别看爬山一路辛苦,此地倒是相当开阔,以时台卿的身高往前看,一眼望不到头,和在山下没有什么区别,前方还隐隐约约传来喧哗声。

时台卿一挑眉,心里一个念头划过——难道这里居然还有不少人家?就见身边男孩脸色陡然一变,拔腿就往声源处跑,身形快得像一道破空划过去的闪电。

时台卿没问缘由,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前面必定出事了。

没跑多久步,前方出现了一个院子。

柴扉大敞,女人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掺杂了好多道语气激愤的男声,双声道声声刺耳。

时台卿听不懂当地语言,光听语气也能听明白这是在出言谩骂恐吓女人。

男孩急得脚下就快擦出火星子了,矮了时台卿一个个头的身高愣是跑得比他快了几步冲进院子。

院子不大不小,最里头也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屋子。

高高摞起的柴禾堆在院子的一边,堆出了一堵高墙,院落地另一边正好种了点蔬菜,养了些鸡鸭——眼下鸡鸭跟失心疯了似的满屋子乱窜,三个膀大腰圆的成年男性正杵在院子里……而院落的中央,正一根粗大的木桩上,正五花大绑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的肩颈架了一把大砍刀,眼看着凶神恶煞的歹人就要取她性命。

被捆成麻花的女人不顾颈侧的大刀,拼了命地挣扎,哭喊声声凄恻哀恸,颈侧割破的刀口流着血,沿着雪白的脖颈染红了衣襟。

她的五官十分清秀,和男孩足有六七分相似,想来便是男孩的母亲。

男孩的母亲给捆得浑身上下能活动的只有一个脑袋,打老远看见了一路狂奔而来的孩子,她用喊哑了的嗓子凄厉地尖叫着时台卿听不懂的语言,车轱辘似的反反复复地念。

时台卿从未遇到过眼下的场面,大概猜出那是叫男孩快点离开这里。

一个院子四个人,显然没有一个人预料到这时候会有人闯进来,一时间三个歹徒有了短短一瞬的愣怔,之后反而哄堂大笑了起来。

行凶被原地抓包,三歹人丝毫不慌。

怕个屁,谁会把两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分明是个闯进家门行凶的歹徒,转身睥睨男孩和时台卿的动作却大摇大摆的,活像个吃饱了撑的的贵族老爷。

男孩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歹人捆绑,用他家砍柴的大刀架在脖子上以生命威逼,急得语无伦次,牙齿一直在咯咯打颤。

碰巧,一把有他腿高的斧头正巧插在地面上,男孩就像看了复仇的希望,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拔起大斧头,奋力轮起来就往歹人身上挥。

唉,就凭他那营养不良的小细胳膊也能砍倒有他两个大的成年男性?

男孩举起斧子来头重脚轻的,就差被斧子带着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控制斧头往前砍,歹人轻轻松松一个闪躲,随便就能躲过致命伤。

本该是一场杀气腾腾的追杀,这戏码给男孩一演就跟闹着玩似的,其中一个歹徒一个劲儿地向后躲,边躲边挑衅,故意引男孩来砍他。

男孩急红了眼,可惜砍一斧一落空,落空了又砍一斧,气得死死咬着下嘴唇,下唇活生生咬出了血,就是伤不到歹人一根汗毛,男孩不甘心,又吃力地轮起来继续踉跄地追着歹徒跑。

歹徒看着被遛地笨拙的男孩嘎嘎大笑起来。

时台卿落后一步赶到大敞的柴扉内,尽观人性之恶劣。

猫抓老鼠的游戏歹徒玩够了,他站定在原地,故意等到男孩挥起斧子的一刹那,突然扫出一腿,男孩本来就重心不稳,轻轻松松就给歹徒撂倒在地,斧子脱了手,飞出去老远。

眼看着歹徒就要对男孩狞笑着拔出匕首,来迟的时台卿及时赶到男孩身后,抄着腋下一把把男孩捞了起来背在背上,踏着台阶和周边的柴和堆,三两步翻上屋顶。

确认男孩站稳,时台卿一个飞身下了屋,稳稳当当落在方才想抄匕首的歹徒身前。

那歹徒刚要抄起匕首,眼前就忽然一空,抬头往上看,一个毛孩子带着另一个毛孩子飞上屋顶了!

穷乡僻壤的地方,他哪见过这等本事,歹徒惊讶地呱呱叫了起来,一时间忘了把匕首继续掏出来,直到时台卿翩然落在他面前,这人才如梦初醒似的,他怪叫一声,打出一拳试图揍翻眼前才到他下巴高的小子。

而时台卿抬起手,只一掌就制住歹徒攻来的拳头,接着用上了歹徒对男孩使用的下三滥手段——一个扫堂腿过去,歹徒给他撂歪在地,一举消灭了这人型畜生的身高优势。

说时迟那时快,时台卿抓住他的手臂,把人上半身拉到跟前,瞬间发力肘击咽喉!

可疼了!歹徒的行动出现了明显的迟缓,时台卿趁机一个手刀劈了下去。

区区一掌就劈晕了歹徒!

另一边,歹徒紧了紧大刀,对女人吼叫一声,女人丝毫不惧,梗着流血的脖子就跟歹徒对骂。

歹徒明显骂不过牙尖嘴利的女人,一时间给她气得面红耳赤,抵住女人脖颈的大砍刀越压越紧,刀口鲜血直流,引得楼顶的男孩一声接着一声惊叫。

下一秒就能丧命的女人骂架丝毫不落下风,可能是时台卿的出现给了她底气,又或许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在安全的位置,女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启唇又是一连串难以入耳的语音攻击。

——时台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掌劈晕歹徒,心里同时一直在求求这位少姑奶奶少说两句,给自己留条活路,时台卿生怕激怒了现在还算平静的歹徒……来不及救她。

果不其然,一直在被女人骂的歹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他怪笑一声,大刀离开了女人的脖颈。

屋顶的男孩一瞬间爆发出尖锐的叫喊声——歹徒大刀的刀剑对准了女人的胸口,提刀人握住刀柄向后缓缓蓄力。

而这边的时台卿正迎上第二个前来送死的歹徒,刀尖对向女人的一幕就发生在面前。

怎么办!赤手空拳打架肯定是来不及了!

时台卿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背着剑,一时间大喜过望,顾不上身份是否会在宝剑出鞘后暴露,瞬间反手拔剑而出,一剑劈向身前的歹徒!

歹徒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千算万算,就算他时台卿拼命压缩时间、不顾一切救人性命,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庭院中央“噗”地一声响,世界刹那间收声。

——大刀没入了女人的腹部,从身体的另一侧刺了出来。

屋顶的男孩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屋顶的茅草,顿时脚下一滑,失足跌落下房顶。

男孩的运气还是好,滑落的位置正好在一堆不高不矮的柴禾堆上,从屋顶落也万幸没有摔伤,落地的一刹,男孩像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爬向母亲。

而另一侧的时台卿……

一剑砍倒的歹人缓缓滑倒在地,大刀刺入女人身体的慢动作在时台卿眼前无比清晰。

时台卿瞳孔骤缩,他脑袋嗡地一声响,一时间竟不知置身何地,只眼睁睁见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女人的口鼻中涌出,而杀人凶手在狂妄地肆意大笑着。

他喉头梗塞,几乎连气都上不来——这是养尊处优的二皇子这辈子第一次遇见歹人行凶,痛下杀手的对象还是手无寸铁的良家妇女。

时台卿的脸色一点一点拉了下来,整个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当场扔掉那把血淋淋的剑,径直来到歹徒面前,宝剑落在石地上,发出铛啷一声脆响。

歹人捅完人后仰天大笑不已,得意洋洋地想跟兄弟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回头大吃一惊,他两个好兄弟,一个被宝剑开膛破肚,另一个昏迷生死未卜,而始作俑者现在沉着脸又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

杀人犯来不及拔出女人体内的刀,只顾得上狠劲儿飞起一脚,想直接踢倒时台卿。

然而时台卿竟抓住了飞踢起来的腿,只见他往另一个方向用力一拧——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竟然拥有如此技巧?歹人整个身子竟然被他看不上眼的毛孩子翻转了过来,控制不了自己身体,正面朝地爬在地面上。

时台卿抬起脚,狠狠踹下,脚下的腰骨发出令人肉痛的脆响!

歹人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嘴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惨叫,时台卿充耳不闻,他面无表情,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使者,揪住歹人抽搐的后颈,对着肩颈的位置狠狠一记肘击——

咔嚓,肩颈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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