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分明还是一副悲伤恍惚的模样，不过转眼就能分析出来这么多……究竟是爱得不够深呢，还是这位执行官太冷静也太擅长自我克制了？
戚爱兴味更浓，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明显的赞许。
Ta对至情至性的人是好奇，不过相比之下，Ta会更喜欢理智的人。
“都姓戚，那你猜猜？”
那朵可怜的小花早就被撕干净，于是戚爱把杆随风放开，迤迤然把手揣回兜里，语气玩味道。
一个不太雅观的动作，Ta做出来，却不减半分优雅与美观，随意做出来的动作堪比模特摆拍——前提是得忽略掉这张在现实生活中都没有人敢给自己整成这样的脸。
白月舒敏锐地听出了ta和戚喻靖确实有关系，而且察觉到ta一点都不想隐瞒的态度，一副随便自己知道什么的语气。
但白月舒可不见得有多高兴，反而蹙起眉毛，不知道戚爱在打什么主意。
Ta截止到目前，除了让陆泊舟的尸体“灰飞烟灭”了一把，根本就没有真正引诱、胁迫他什么，全都是顺着他的话在说，好像只是无聊到单纯找个人谈天一样。
白月舒心里冷笑。
什么时候会对一个敌人知无不言呢？
要么秘密已经不再重要，要么，它永远都没有被说出去的风险。
可是……谁能拒绝掉送上门的信息呢？虽然看起来不像免费的，还有可能是高利贷。
但是，就算白月舒现在捂住耳朵说我不猜我也不听，我保证不会乱想更不会嘴碎乱说，这个上次见面就找个“切磋”由头打他一顿的变态，不见得就会让他离开。
既然对方已经请君入瓮，那白月舒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等着见招拆招——如果变态不讲武德再来一次“降维打击”，那另说。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白月舒眼神悄然变了变。
他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当真是想逃走，他大可直接移步踏入前方尝试通关，反正结果不会比在这更坏了不是吗？
但他没有，诡异地留了下来。
理由很简单。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对方出手，好像都是陆泊舟的关系，白月舒自觉自己更像是被牵扯到的。
——他想知道新宇宙的秘密事，更想去了解那个满口胡言但都把他骗到了的骗子的过去。
……
“……他是你父亲？”
白月舒想了很久，谨慎地选了这个答案。
如果不是巧合，同姓的关系几乎可以概括为两种，要么父子，要么手足。
戚爱就笑了，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确认一个答案。
白月舒狐疑地看着ta，但没能从那张脸上推测出答案。
归根究底他真不是很熟悉戚喻靖。
这位青年才俊离开大众视野的时候似乎才三十多，现在估摸着也就四十上下。
鬼知道给自己捏了这么一张脸的戚爱现实中到底是几岁，不过如果本事那么大，相应的年龄应该不小了。
但或许也不是很大，都能自比为神了，估摸着还有点中二气息。
说“父子”其实年龄有点对不上……但白月舒一咬牙，就当戚喻靖早生了点吧！
毕竟人类早能在基因上做文章了，差一脚都能摸进状元殿里，生育这种最基本的事当然不用非指望着亲力亲为。
主要是白月舒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的小道消息，戚喻靖是李教授故去挚友的独子，教授见他无依无靠又是个可造之材，就把他接了过来。
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他处在的“道”却是无忧，所以还是有一点点可信度。
白月舒做出了选择，重复一遍：“他是你父亲。”
半响，戚爱才道：“是。”
这次ta没有再说废话，简简单单的一个“是”就认可了白月舒的猜测。
白月舒甚至能从那张虽然一直都有情绪但是都是虚假的迷惑别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认真，敬重，怀念？
白月舒有点说不清楚，却好像看到一张完美的面具上裂了一条缝，露出一点真来，这让他有点惊讶。
但这个神情只在ta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戚爱就敛去了。
一张茶几两道席子突然出现，横陈在白月舒面前。
褐色简洁的茶几，淡色竹编的席子，有种舒服简朴的美。
白月舒警惕地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ta，没动。
戚爱率先坐下，悠然盘起腿，然后笑意盈盈地伸手，对着他示意：“你在沙子上跪那么久，腿不麻吗，月舒？”
白月舒不为所动。
“我也不喜欢站着讲话。所以，来陪我坐着吧。”
“就当……陪一下救命恩人，”戚爱笑眯眯地建议道：“如何？”
“……”白月舒就势往旁边一歪身体，长腿一曲，算坐下了，但并没有领ta的的情。
他的手撑在地上，恰好抚过凹凸不平的一条线，不甚明显，触手冰冷。
那是陆泊舟躺过的地方。如今人不见了，但是痕迹依旧保留下来。
白月舒好像听到了一个让他觉得很好笑的笑话，但一点都不令他开怀：“救命恩人？”
他声音讥讽：“你救过我哪门子的命？”
戚爱“哎”了一声，道：“严格来说，我救的是你的同伴。”
Ta朝白月舒身后抬了抬下巴，眸子一闪，带出点黠然的光：“为了救他，我可是没了半条命呢……你们似乎是……嗯，情人？感情似乎很不错。那么，我也算你的半个恩人了，你会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对吗？”
白月舒：“……”
他一时不知道先吐槽ta这一脸挟恩图报得理所当然的诡异逻辑，还是先怀疑这个变态居然是会舍半条命救人的人？
不过，Ta说舍半条命的感觉……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在耍人？
什么时候救的，为什么而救，救人之后却是如此对待？
白月舒略一沉吟，直白道：“那就是个意外，对吗？”
Ta笑而不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