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撞邪是什么症状？”楚宋玉挥了第一百八十次剑后，问蹲在屋檐底下把手拆下来和狗玩捡球游戏的王二。

夕阳西下，王二侧身往地上一躺，困倦地眯了眯眼睛：“你怎么了？”

“我最近总是做奇怪的梦。”

“这都是正常的。”王二摸摸球球的脑袋，再次把手给扔了出去。“你看着活力四射呢。”

“我梦见我想毁灭世界。”

王二认真地看了楚宋玉一眼，忽然笑了：“这跟撞邪有什么关系？可能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不懂。”楚宋玉停下手里的剑，深沉地回答。

连续几次做那种梦，有几种原因。

第一，总部出了问题。

第二，他撞邪了。

第三，他是变态。

楚宋玉醒来之后紧急联系了总局，但总局声称目前并没有异常，其余Bug要等主线剧情开始后才能排查。

与此同时，楚宋玉穿书任务后都会进行心理检测，每次都是优秀，所以他也不可能是变态。

因此，他一定、必定是撞邪了。

不过也许他真的有点想毁灭世界，但是梦见姬无涯的片段一定是撞邪。

总之，烦。

王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困了。”

球球衔着王二的手蹭过楚宋玉的脚踝，欢快地摇了摇尾巴。楚宋玉再看躺在走廊上不成人形没心没肺的王二，觉得院子里的场景实在不忍目睹，忍不住开口问王二：“你不回家吗？”

“回哪儿？”

“田家。而且不还得把这只狗送回去吗？”

王二撇嘴，小声说：“什么呀，这只狗和田家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我喂的，它能活这么久吗？姓东的说要把它还回去，摆明了就是想让它自生自灭，所以现在球球已经是我的狗了，我在哪儿它在哪儿！”

“所以我说你们俩一起回去啊。”楚宋玉莫名其妙。

王二这家伙，情绪变化也太难以捉摸了。鬼有这么多情绪吗？

“我不！”王二接话接得很快：“我不回去！狗在哪儿我在哪儿！”

楚宋玉：“你是想去大街上流浪吗？”眼见着王二神色又不对了，他赶忙补充：“当然了，和你的狗一起。”

王二：“我和我的狗就一定要流浪吗？我们打算住在你这里。”

楚宋玉蹙眉。

他不是很想和这些剧情之外的事情产生太多牵扯。

看楚宋玉犹豫，王二立刻说：“我可以付租金，还可以帮你干活。我都听陆道长说了，他说你每天上午都要忙活杂务，我一听，这多耽误修炼啊！以后就放着我来，您可以从起床就开始修炼，修炼到晚上合眼。”

楚宋玉：“……”

楚宋玉动摇了。

他本来就很讨厌做杂务……而且……那可是整日修炼……岂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我们这儿没有空房间了。”楚宋玉挣扎着推脱。

“没关系，我是鬼，本来对住的地方也没什么要求。”王二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展示给楚宋玉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钱住在我们这儿。”楚宋玉确实展现了深切的不解。

难道说王二是被葆光真君用什么把戏糊了双眼，失了智吗？他们这凌云宗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值得花钱住进来的地方吧。

王二抱着球球，看了楚宋玉一眼，转开视线，又看了他一眼，抠了抠手指：“我昨晚做梦，梦见我的大机缘在这儿。”

楚宋玉眉心一松。鬼修妖修向来讲究这些所谓机缘巧合之类的东西，如果王二真是梦中有所感，那也正常。

王二见他答应，美滋滋地把球球放下：“那我去给你做饭？你先练着。不过我中午看了下，没剩什么菜了，先凑合一顿，晚上咱们去山下雇个杂役每日买菜做饭也行。”

楚宋玉在这方面有超出常人的机警：“你不会做饭？”

王二表情空白了一瞬，羞涩地回答：“我可以学。”

“……算了。所以你觉得我真的没有撞邪吗？”

“我觉得你想毁灭世界是正常的，如果每天都只能吃白菜萝卜配稀饭。你做梦前在想什么？”

楚宋玉沉默。

中午睡着前，他在思考一件事——有所见而有不为，是谓道乎？

而醒来前，他听见姬无涯对自己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代西方有个理论，据说梦境是潜意识的体现。说不定，只是他的潜意识借姬无涯之口吐露心声了？

只是……为什么是姬无涯？

陆仁这个时辰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王二去敲了半天门，总算敲开：

“陆道长，咱们今晚做点米饭，我看厨房还有昨天买的萝卜，不如做个红烧萝卜？”他热情地拉着陆仁说话。

陆仁有些为难：“红烧萝卜，我也不一定会啊。”

王二：“没事儿！我知道菜谱！”

平日清净的凌云宗居然也有如此吵闹的一天，倒真有点宗门的样子了。楚宋玉听着他们的动静，挥剑继续自己的第一百八十一次剑。

练完剑正好晚饭好了，王二热情地为师徒二人布菜（虽然只有一道菜），红烧萝卜的酱汁十分浓郁，闻着挺香。

楚宋玉夹了一口萝卜，塞进嘴里。

又酸又苦。

楚宋玉不信邪，毕竟面前的红烧萝卜看起来还算是美味，便又夹了一块新的。

……更难吃了！

陆仁若无其事地吃着，便问：“徒儿，听说你最近撞邪了？”

“嗯……我感觉是的。”楚宋玉被红烧萝卜的地狱味道打击得失魂落魄。

“你为什么不去神庙问问呢？”陆仁仿佛没有味觉，又吃了一块萝卜：“术业有专攻，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楚宋玉：“……？”

这也行？

“有点太麻烦了真君了吧，而且我吃完饭还要和王二一起下山。”楚宋玉莫名觉得这种事情不该让真君处理。他应该怎么说，“真君真君，请你帮我一个忙，让一个回忆中的虚拟人物不要再出现在我的梦里”了？

“下山做什么？”

“聘个厨子。”

“那又不急，明日早上再去不就是了？”

楚宋玉：“……”

陆仁：“快去吧，反正你看起来也吃不太下这顿饭。”

语气莫名有些幽怨。

那得怪谁啊！楚宋玉忍不住叹了口气，将碗里的饭扒完，去了真君的房间。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没有在天黑时来过神庙。房间漆黑，只有点了长明烛的神龛是唯一的光源，仿佛漂浮在半空中。

“真君真君。”楚宋玉拜了拜：“弟子最近似乎撞邪了，总是梦见一些不该梦见的……东西。如果您在天有灵麻烦帮我调理一下，让我睡个好觉，谢谢您，真君。”

“若是灵验，请您吃师父做的红烧萝卜。”

反正是吃不完。

而且难吃。

难吃的东西拿来供神是最合适的了，毕竟神吃不到！

楚宋玉觉得自己简直是计划通。

长明烛烛火闪烁，楚宋玉点了一根香，插进香炉：“您要是对我好，以后这些香火，我少不了您的。”

橘黄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仿佛是他脸色自然的红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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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