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恩其实说的并不完全坦诚。

他确实是军雌们从城外带回来的，但是，他出生在城内。

只是，关于过去生活的记忆，他却从未对任何虫提及，即使是面对漂亮的亚雌护士也是。

它们如同模糊的幻影，时常在他脑海中闪现，却又难以捉摸。

伊尔恩是谁？

伊尔恩询问自己。

在城外苟延残喘的野虫子，还是曾经在城市里锦衣玉食的小少爷？

他不知道。

伊尔恩只知道，他总是感觉饥饿，大概是城外留下来的毛病。

“中午这里好像有免费宴席，不知道有没有排座位，如果自由坐的话，我们可以坐一起。”

他对着新认识的朋友说。

亚德里斯坐在旁边，比大多数雄虫都要高挑。他的头发呈深棕色，微微卷曲，自然地披散在额前，碧绿色的眼睛透亮。

就在这时，前排一位身着暗红色礼服的雄虫微微侧过身来，银白色的长发用发扣束在脑后，表情冷淡。

“请原谅我的打扰，”

“但表彰仪式即将开始，还望诸位可以暂时保持安静。”

伊尔恩像是吓了一跳，他比了比手势，开始用通讯器交流。

[沙棘果核（今晚吃什么版）：我拉群啦，前面的那位虫看起来凶凶的...]

这显然是伊尔恩。

[玻璃温室：确实是你太大声了]

亚德里斯倒是没有想到凯希会起一个这样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群名称是今天也要好好活下去。

[沙棘果核（今晚吃什么版）：亚德里斯亚德里斯，青煜这个网名很帅哎。以及你知道带你回来的军雌是哪支部队的吗？凯希和我都是第七军团第三分队巡逻时带回来的。你等会还能看到赫尔文队长接受表彰呢！]

[青煜：我没有相关的记忆...]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整个会场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伊尔恩手忙脚乱地把亮度调到最低，和凯希一起开始期待赫尔文的上场。

仪式正式开始，伴随着庄严的音乐，一位位军官走上台前，接受表彰。亚德里斯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冗长的颁奖词，直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那是照片里，站在队列最前的军雌。

他身着笔挺的制服，胸前的徽章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黄金的眼眸中燃烧着火焰。

或许是错觉吧，亚德利斯总感觉他正对上了自己的注视。

“授予第七军团第一分队队长卡洛斯上尉，紫星勋章。”

这时候，伊尔恩偷偷戳了戳他。

“最左边那个就是赫尔文，这边应该都是第七军团的队长。”

亚德利斯避开了视线，雄虫所说的赫尔文站在台上，身材魁梧，皮肤是古铜色，军衔和授勋均和卡洛斯一致。和卡洛斯那种燃烧着火焰的眼神不同，赫尔文的眼神更加沉稳和内敛。

[玻璃温室：授勋的时间比我想象得短多了...不知道安排下午还要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玻璃温室：我等会要再去感谢一下赫尔文上尉，伊尔恩，你和我一起过去。]

[沙棘果核（今晚吃什么版）：好吧...我总有些害怕。]

[玻璃温室：对方又不会吃了你。]

[沙棘果核（今晚吃什么版）：那我想想等会吃什么，应该是自助吧？]

中午的宴席果然是自助餐的形式，长餐桌的炉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亚德里斯拿起一个餐盘，观察着周围雄虫的举止。他试探着每种东西都拿了些，从肉排到海鲜，从炒蔬菜到面包，每一样都只取了小份。

这个大厅里面好像都是雄虫。

他走到靠窗的桌子，伊尔恩和凯希已经在那里了。

“味道还不错，”

伊尔恩嚼嚼嚼，用叉子串上五个虾仁，像个美食家一样点评。

他的餐盘堆得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城外的食物大多单调，这里好多了。”

而凯希虽然他一次只取少量肉类，但从他取的食物可以很明显发现他有些偏食。他切着半生的牛排，慢条斯理地把它们变成小块，脸上的神情却透出沮丧来。

“我们去找过赫尔文上尉了，真可惜。他居然已经有雄主了，我本来还想要找他要个签名或者送份捧花的，我都定了花的，花了三百九十九梅塔...”

“为什么不送呢？”

亚德里斯问。

“嗯——亚德里斯你可能不太清楚，如果军雌已经有了雄主，其他雄虫再送花或者表达爱意，会被认为是不礼貌的行为，甚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赫尔文上尉的雄主，好像是很有权势的贵族，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伊尔恩耸耸肩膀，拿了个大的玻璃瓶回来，给两虫的杯子也倒上深琥珀色的沙棘果酒。

“凯希，你就借酒消愁吧。”

亚德里斯沉默了片刻，跟着凯希蒙了一大杯。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味道比医生带来的酒更加温和，带着一丝果香和微微的酸涩。

和之前类似的，他能够感觉到奇怪的情感，那是一种忍耐着的疼痛，仿佛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撕裂。

“我去趟卫生间。”

雄虫放下酒杯，有些突兀地站起身，餐椅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突兀地站起身，餐椅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亚德里斯朝着感觉传来的方向走去，踩着走廊猩红的地毯，逐渐看不到虫的身影了。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发觉拐角后半掩的门内传来鞭子破空的锐响，夹杂着军雌压抑的闷哼。

军雌跪在杂物间的中央，布满旧伤的背脊紧绷着，别着徽章的制服被随意丢在地上。他的旁边是那位身着暗红礼服的雄虫，用马鞭抵着赫尔文的下巴，动作轻慢，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

不知为何，亚德里斯从中感觉到几分厌倦，仿佛雄虫只是在进行一项例行公事。

“赫尔文，我给你雌君的位置，可不是让你这样肆意妄为的...以为找到几个城外的雄虫替你做精神抚慰就没事了吗？罔顾这几年的情分，还真是让我伤心。”

“如果上报了审讯所，他们可不会这样温柔地对待你，让我想想律法是怎么规定的……”

突然，银发雄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微笑地看向亚德里斯。

“哈，真是罕见，看来有只迷路的小蝴蝶。”

就在亚德里斯愣住的瞬间，走廊的灯光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亚德里斯感到一阵眩晕，沙棘果酒的余韵混合着共感的疼痛，让他暂时无法迈步。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亚德里斯还没反应过来，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已经扣住他的手腕，将他重新拽回清醒的领域。

“跟紧我。”

亚德里斯几乎是本能地跟随那道声音，他跟在对方身后，穿过走廊，绕过一个一个拐角。

最终，他看到了熟悉的餐厅，而出声的虫已经不知所踪。

“凯希...”

他有些失神地坐回座位。

对面的两虫眨巴着眼睛，把充满建筑之奇妙的堆满食物的盘子推到他面前。

“怎么了，亚德里斯？”

“不要担心没东西吃呀，我们帮你留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笼罩在餐桌上方。

“介意我单独和这位雄虫说几句话吗？”

卡洛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桌边，嗓音熟悉。

他手里只端着一杯黑咖啡，勋章在胸前闪闪发光。亚德里斯这时候才看清，徽章整体呈五角星形，外缘采用深紫和银白相间的花瓣状装饰。

他说的是亚德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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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误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