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我单独和这位雄虫说几句话吗?”
与此同时,凯希在餐桌旁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朝亚德里斯招手。等亚德里斯凑近了,他偷偷耳语道。
“亚德里斯,花放在大门那边。”
凯希指了指,“你可以去拿。”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审美,但是一定要相信三百九十九梅塔。"
亚德里斯有些疑惑地看了凯希一眼,但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上尉离开了餐厅。
身后,凯希盯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有些无奈地趴在桌上。
“伊尔恩,我感觉亚德里斯完全没有懂我的意思啊。”
“...你说他成年了吗?”
另一边,卡洛斯带着亚德里斯,一直走到大厅的出口。
凯希的花果然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主体由宝蓝色绣球花组成,间插着香槟玫瑰,外围是浅绿色的尤加利叶。
卡洛斯垂了垂眼睛。
他想起赫尔文刚刚结束了婚假的时候,军雌神采奕奕地回到队伍中。他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食堂门口,从花束中抽出一支支玫瑰,不由分说地塞给每个路过的战友。连关系一向和他平淡的卡洛斯都没能幸免,被硬塞了一□□朵玫瑰被他带回家之后放在花瓶里,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这是凯希本来准备送给那位带他回来的军雌的。”
亚德里斯盯着那束花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如果您需要的话,请带走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伊尔恩和凯希还在等我,下午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安排。”
卡洛斯弯腰抱起了那束花,然后轻轻地放到了亚德里斯的怀抱里。
“阁下,系统安排,请您跟随我前往审讯所学习。”
亚德里斯抱着那束花,保持着的微笑逐渐消失。
他要去的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审讯所?”
亚德里斯的声音很轻,他的手指抚过尤加利叶粗糙的表面,指腹被叶片边缘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我可以先和他虫通讯一下吗?”
卡洛斯摇了摇头。
“请您宽恕我的无礼,但是我们需要尽快离开了,这是系统的指令。”
“我需要确认一下。”
亚德里斯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他抱着花束的手微微收紧。先前所窥见的银色眼眸在他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仿佛留下了某种印记,难以抹去。然后,压抑许久的怒火忽然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他抬起右手,朝着卡洛斯挥去。雄虫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军雌的反应极快,几乎在亚德里斯出拳的瞬间,就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拳头,军雌有些烫的体温透过手套传来。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弄疼亚德里斯,也同时无法让他再前进一分。
“我明白了。”
亚德里斯反而平静下来,他收回手。
“请带路吧。”
车子驶出B区,沿着笔直的道路向前行驶,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建筑所取代。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卡洛斯驾驶着车辆,偶尔瞥一眼后视镜,观察亚德里斯的表情。
雄虫则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心中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鞭挞,沉默,一闪而过的银色眼眸。
“...是要灭口吗?”
“您怎么会这么想?”军雌问,他显然有些讶异。
“雄虫的生命是非常珍贵的,伤害雄虫是最高级别的重罪......我很抱歉让您产生这样的误会,之后我会自己去领罚。”
“事实上,是我所在的队伍,在城外发现了您。请您相信,我比任何虫都希望看到您的生命延续...”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亚德里斯的视线中。
“阿利斯泰...”
医生穿着亚德里斯没见过的制服,表情温和地坐进后座,目光落在怀中紧握着花束,神情略显紧张的亚德里斯身上,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块巧克力。
“有些军雌就是习惯不长嘴。”
他将巧克力递给亚德里斯,示意他放松一些。
“卡洛斯上尉只是太过于担心你的安全了,恰好遇到系统的指令,可以把你带出大厅,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急躁。”
“所以,是想要带我去审讯所学习,而不是…”亚德里斯顿了顿,“那个军雌会有事情吗?”
“亚德里斯,你所看到的,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我们无权插入赫尔文和他的雄主之间的关系之中。赫尔文上尉是军部的新星,他的雄主也有着显赫的背景,两虫的匹配度很高。”
“况且,对于雌虫来说,疼痛并不是单纯的负担,适当的痛感反而能帮助他们稳定精神波动,就像深海鱼类需要水压才能维持内脏平衡,到浅海或者海滩会血管破裂一样。当然,这种方式这并不是我们所提倡的,但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说到这里,阿利斯泰扶了扶眼镜,微微偏头去看卡洛斯,似乎在寻求对方的认同。
“上尉,是这样吧?”
卡洛斯沉默了一瞬,他的视线短暂地与阿利斯泰交汇,随后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又是深海。
同为雄虫,阿利斯泰去过那片深海吗?
亚德里斯愣了愣,听着阿利斯泰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
他忍不住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不对,那精神抚慰是做什么用的...?”
精神抚慰…那不是雄虫用来安抚雌虫,缓解他们精神压力的方式吗?包括那个白团子跳到索祺身上的时候,索祺的反映证明这种应该是有效果的。
那么,这才应该是平常处理的方式。
这个时候,卡洛斯开口了。
“精神抚慰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雄虫的精神力强弱,以及双方之间的纽带深浅,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形式。效果也各有不同。有些精神力较低的雄虫为了替代精神抚慰,会学习其他的方式。”
“同时,刚刚您所见的,也可能是抚慰的一种。您无法感受到赫尔文上尉所接受的精神抚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可能是它的频率在你的接受范围之外。”
亚德里斯不说话了,他垂眸凝视着怀中的花束。那束宝蓝色的绣球花与香槟玫瑰交织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他是一个闯入者。
直到走下地道,亚德里斯都沉默着。
地下二层安静得有些异常,周围的墙壁是毫无生气的灰白色,贴着红色的警示标语。走廊狭长,只有零星几盏灯发出惨白的光芒。
亚德里斯不习惯这样陌生的环境,但是医生倒显得很自如。
“这边主要负责对特殊虫族进行心理评估和行为矫正。”
医生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几个穿着和阿利斯泰同样制服的虫族与他们擦肩而过,那些虫族只是匆匆地瞥了亚德里斯和卡洛斯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对他的存在毫不在意。
“嗯,应所长邀请,我有时候会在这里做兼职。”
阿利斯泰刷开了门上的电子锁,露出装有单向玻璃的观察室。
玻璃后面,摆放着一把模样奇怪的椅子。
“请坐。”
医生指向观察区舒适的皮质座椅,那里正对着单向玻璃。
但亚德里斯刚迈出半步就僵在原地。
他看见卡洛斯径直走向房内的椅子坐下,金属镣铐自动扣住了军雌的手腕。他端正地坐在椅上,那双深邃的金色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胸前的勋章还在闪烁着光芒。
阿利斯泰:张口就来。
卡洛斯:尝试张口就来。
亚德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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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花朵与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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