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多谢你救了舍妹。”徐昭瑞的脸色还有些后怕,对徐缦缨道:“缦缨,还不向薛姑娘道谢?”
徐缦缨别扭地瞥了眼薛元秋,咬了咬唇道:“谢谢你救了我。”
徐昭瑞皱眉道:“缦缨,怎可如此敷衍。”
徐缦缨却将头撇过,不再说话了。
“没关系的。”薛元秋笑道:“我救人又不是为了这声谢谢,徐姑娘没事就好。”
况且这两兄妹和谢徵沾亲带故的,她将人救了下来,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世子殿下以后也不会为难她了吧。
说起来,还是她赚了呢。
谁知徐昭瑞思考了一番过后,下定决心,拽下了腰间的翡翠玉环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枚玉佩就赠予姑娘吧。”
“不……”没等薛元秋开口婉拒,手腕就被人拉过去,将那色泽清润的玉环塞到了她手中。
徐缦缨一看那玉环,大惊失色,偷偷拽了拽兄长的衣袖。
这不是要赠给未来长嫂的玉佩吗?哥哥怎么给送出去了?
薛元秋见她神色凝重,料想这玉佩必然没有那么简单,“徐公子,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这样吧……你们请我吃顿饭如何。”
徐昭瑞正想回答,怎料被徐缦缨抢先一步道:“徐家虽官职不高,但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礼一样不能失。既然兄长决定将玉佩给你,你便收着吧。”
薛元秋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徐缦缨抬了抬下颌,随即拉着兄长就要离开,“等过几日我会让人将请帖送上。”
徐昭瑞不忘回头道别,笑得像是孔雀开屏:“薛姑娘,我们改日再聚。”
那就只好下次再将玉佩还回去了。
薛元秋收回视线,将玉佩妥帖放好之后,便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
那怪鸟彻底断气后,身形迅速缩小,赤红的羽毛也变得纯洁无瑕,只是靠近伤口的地方沾上了紫色血液。
确实和冯五公子进献给陛下的珍珠鸟长得很像。
这时,离影也无功而返,声音嘶哑道:“暗中有敌,跟丢了。”
这在谢徵的意料之中,他问:“你可看清对方特征了?”
离影从黑袍中递出一枚梅花镖,谢徵接过后,垂眸将另一枚拿出比对。
一模一样的两枚梅花镖躺在手心,他眼底冷色渐浓,蓦地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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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薛府后,薛元秋第一件事就是让薛父帮忙安排怡红坊的姑娘们。
薛父自然满口答应,眼中都是对闺女的宠溺,和夫人感叹着女儿长大了。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薛元秋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过多久,青蓉敲门,“小姐,有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屋内,薛元秋正在研究刀法,闻言想都不想道:“请进。”
青蓉抱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
薛元秋眸光一亮,欣喜道:“应该是我的刀。”
打开后,里面安放的果然是她的双刀,经过精心养护之后,刀身似雪,锋芒毕露,乃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器。
她极其宝贝地摸了摸冰凉的刀身,忽然目光一定,在刀柄的下端看到了一个笔锋锐利的小字。
一个小小的……左字。
薛元秋用指腹触摸了下,感受到底下凹凸的痕迹,表情有些复杂。
虽然很满意,但是,这好像……是右刀来着。
是不小心刻错了,还是世子殿下对她取名技术的反抗?
“小姐,还有一件事。”青蓉脸上带了点忧色,“再过一段时间,您的旧疾就要犯了。老爷和夫人特让我嘱咐您,到那一天千万不能出去,否则会很危险。”
旧疾?
薛元秋回想了下原主的记忆,似乎是寒症。
每年的春夏交替之际,原主都会待在家中,在周围摆满可以供暖的东西。即便是这样,还是被冻得发髻上覆满冰霜,大病一场。
这病症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从一岁开始,年年如此。
薛父薛母找遍医师,都查不清病因,甚至连缓解的法子都没有,因此只能硬撑着熬过那一天。
她叹息道:“我知道了。”
不过这几天她仍然是自由的,鸟妖杀人的真相还没找到,还有那些怡红坊的姑娘们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早晨围着薛府跑了两圈,然后吃过早膳后,薛元秋便走路去了镇妖司。
昨日东倒西歪的摊子已经复原,商贩们正卖力吆喝着。
忽然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板喊住了她:“我看你这么眼熟,你是昨天救人的姑娘吧!”
不等薛元秋承认或者否认,他从草靶子上抽出来一串鲜红圆润的糖葫芦塞到她手中。
“姑娘,你帮了我们,老叔也没什么钱,就送你串糖葫芦吃罢。”
薛元秋僵硬地举着糖葫芦,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意,她弯起眼睛道:“谢谢大叔。祝您身体康健,生意兴隆。”
经他这么一说,集市上的百姓都热情地围上来,等薛元秋从里面挤出来时,怀里已经堆满了东西,就连脖子上都挂了一圈新鲜的蒜瓣。
幸亏镇妖司离这里不远,她叮铃哐当地跑进去,先去了一趟秦桑的院子将东西放下。
等薛元秋到桃树下时,又看到了谢徵的身影,她以为今天他不来了呢。
“你怎么这么快……”谢徵转过视线,目光落在步履静悄悄而来的少女脸上。
她背着手走近,一脸神秘相,“殿下,你今日为何没去查案?”
“祝白去打探消息了,等会就走——”谢徵蹙起眉,忍不住问道:“你背后藏的什么?”
怪不得方才在桑桑的院子里看到连二公子了。
“殿下可以猜猜。”
谢徵没有火眼金睛,所以他不猜。
就这么直直盯着薛元秋,盯到她浑身不自在,主动拿出了藏在背后的物什。
“是糖葫芦。刚才在街上一个大叔给的。”她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而后举着糖葫芦凑上去,“但鸟妖是殿下杀死的,殿下自然也有份。”
谢徵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只剩两颗的糖葫芦串,又看向糖葫芦后面的一张俏生生的笑脸,不发一言。
薛元秋却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本来有六个的,给了桑桑和连公子四个,所以就剩两个了。”
红彤彤的糖葫芦搁在两人中间,谢徵指尖一动。
“殿下,我打听到消息了!”祝白人未到声先到,气喘吁吁地跑来。
谢徵回过神,抬起手掌将她连人带串拂到一旁,音色冷淡:“小孩子吃的东西,本世子才不感兴趣。”
“……”薛元秋看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地咬了口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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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五公子这几日都没有出过门,说是要修身养性,但凡想要拜访或者邀约的都被他给拒了。”祝白一口说完,咕咚咕咚喝了碗水,“事情就是这样。”
“话说,我们为何不直接向他借呢?”连玺捏了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扔进嘴里。
借的自然是鸟。
离影跟丢的那个人应该是冯五所谓的异邦朋友,既然那珍珠鸟是从他那里出来的,自然也就记得回去的路。
祝白道:“连二公子可能不知道,就在前段时间奴曾看到冯五公子去过怡红坊,本来都已经忘了,但殿下突然让我去打探消息,就又想起来了。”
“还有一件事。”祝白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怕被谁给听到:“听说一个月前,左相大人向陛下进献了一个美人,这事保密得很,没多少人知道,奴也是千方百计才从冯府内侍嘴里套出来的。”
薛元秋和秦桑对视一眼,后者开玩笑似的说:“不会是怡红坊的美人吧。”
谁知祝白惊讶地看她一眼,“秦姑娘也知道?那美人正是怡红坊蝉联五年花魁的惜玉姑娘,可惜了,奴再也没有机会见一次美人玉颜了。”
“行了,再多嘴本世子便将你送进宫中当太监。”谢徵一记眼刀子扫过去,吓得祝白连忙捂住自己嘴,想了想又将腿夹紧。
“不如将冯五打晕,然后把鸟偷出来?”连玺提议。
谢徵无情否决:“会打草惊蛇。”
如果冯五是知情人,那么他将珍珠鸟献进宫就是包藏祸心,等这事了结后,他打算入宫一探,看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屋内一阵静默。
良久,薛元秋迟疑道:“如果……是他的未婚妻的邀约呢?”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弄得她都要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这法子可以,如果冯五真的参与其中,让那姑娘在成婚前认清他的真面目也算好事一桩。”秦桑将顾虑说出来:“不过人家如今是未婚夫妻,凭什么要帮我们呢?”
他们正热烈地讨论如何让那姑娘帮忙时,薛元秋余光一瞥,见谢世子起身往外走。
她一时嘴快道:“殿下,你不会要去绑人吧?”
快要跨过门槛的身影一顿,见她如此想他,唇边溢出一声冷笑,他头也不回道:“本世子更擅以理服人。”
薛元秋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登时紧紧闭上嘴没敢再多言。
只有连玺还在感叹:“这架势,更像是去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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