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毛发

“可惜,没人杀得了我。”

摇曳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小白在一旁的小窝里蜷成一团眯着眼。

谢池月领口的衣衫有些许凌乱,宋书意清了清嗓子,觉得这个话题与现在的氛围不太符。

“好饿呀,”她站起身,咂了咂嘴,“晚上吃什么?”

谢池月怔了怔,倏而笑出声,“你真是好玩。”

“睡醒就开始找吃食。”

“······”

没搭理他的自言自语,宋书意蹲在地上揉着小白一身柔软的狗毛,她现在有些好奇,为什么都说黎月是被谢池月杀的?

但听谢池月话里话外,他对他这个母亲并不反感,即使黎月对他这么差。

谢池月虽然疯,虽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但他做事一定事出有因。

比如杀人是因为不喜欢那个人,比如为什么不喜欢那个人。

嗯——还是很有原则的。

虽然这个原则她不能苟同。

想到刚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她看到的那个被剥皮断手的尸体,谢池月只说过不喜欢他,却没说为什么不喜欢。

有关黎月的死她还是不太敢轻易问的,唯恐勾起这个小疯子一些不好的记忆一气之下把她杀了。

“谢池月。”

“嗯?”他勾起唇角,“看”向她这边,耳尖捕捉到了欢快的哈气声——是那条狗。

她又在摸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她好像很喜欢,总是去摸。

谢池月起身,屈膝蹲在一人一狗旁边右手垂在膝盖上,苍白修长的指节垂下。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的小白。

——“你为什么不喜欢皇后的那个表侄啊?”

——“它很痛苦?”

两人的声音一同回荡在房中。

谁?

谁痛苦?

顺着谢池月的双眼,她看向地上打滚露肚皮的小白,此刻正眯着眼露着舌头哈气。

这是能痛苦的样?

“它明明快爽上天了。”宋书意搓了搓小白的狗肚子,这哪里有一点痛苦的样子?

“爽上天?”

他低声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

“死的确会让人很爽。”

······

这不是用来直译的啊哥哥!

“它怎么了?为何这样?”

“它是舒服的,被我揉的。”宋书意白他一眼,好端端的诅咒她的小白。

见他盯着小白失神,她揪了揪他的衣角提醒他,“谢池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好像很喜欢毛发。”

他皱着眉,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宋书意弯了弯唇,挠了挠小白的下巴,它舒服地哼哼唧唧。

“自然,摸起来可爱又治愈。”

“是吗?”

谢池月散落而下的黑发触着手背,他嘴角翘起,原只觉阻碍行动的东西,现下看来好像还可以留一留。

“我的与它的比如何?”

“?”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与狗做比较??

“自然是你的。”

她敷衍道。

“扯谎。”

“你未曾摸过我的,又怎知我与它比如何?”

谢池月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小白,小白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去一旁重新调整姿势躺下。

“自然,自然是一看便知,那还用得着摸?”

见他不语,宋书意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好怕他一个不开心说一句讨厌扯谎之人。

她硬着头皮在谢池月头上胡乱揉了揉,随后夸张地长叹一声,“啊!还是你的好!”

谢池月鸭青的眼睫盖住了眼中情绪,他唇角翘起,“那是自然。”

少年的头发本是顺散在头皮上。如今被她这么胡乱一揉,几丝碎发垂在他眼睫旁,盯着乱蓬蓬的鸡窝头自豪地轻笑。

宋书意不自觉看着他弯起唇角,这个样子的谢池月,呆呆的,多了一丝可爱。

看着看着,宋书意突然想起来自己问他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唇角瞬间拉平,“谢池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直起身自上而下俯视她。

宋书意仰着脖子看他,心里恨不能给他两拳,这大哥压根就没听她讲话!

“我说——你——为——什——么——讨厌皇后的表侄?!”

他不解地皱眉,“哪有为什么?讨厌一个东西需要理由么?”

想到那具尸体的惨状,谢池月应当是恨极了那人才对,为何她提起来他却毫无反应?

“况且——”

“我不记得你说的是何人。”

宋书意忍着恶心会议那日见到的情形,描述道,“就是那个,被你剥皮断手断脚之人。”

“你说他?”

谢池月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他太聒噪了,在我耳边吵个不停。”

“那他说了什么?”

“我有些忘了,”他思索着回忆,“好像在说,疯狗不得善终,剥皮抽筋便是便宜了我。”

“你还饿不饿,要不要躺下吃东西?”

他显然对那句话丝毫不在意,对他而言那句恶毒的诅咒算不了什么。

谢池月应当是不认得那人的,听他这样说,宋书意反而觉得痛快,死的好,随意招惹他人,只想逞口舌之快,无冤无仇被他这样一顿诅咒,换谁谁也受不了。

“你就不生气?”

“什么?”

“那人那样诅咒你。”

“我很生气,他实在是太吵了,说个不停,索性就便宜他了。”

······

听谢池月话里的意思,他压根对内容无感,只是讨厌那人话太多。

想到自己整天在谢池月耳边聒噪,她缩了缩脖子,“幸好我的话少哈。”

“你的话很多,不过倒也有趣。”

谢池月俯身,揉了揉宋书意的头发。

被他这句话外加这个动作吓在原地,宋书意吸了吸鼻子,这又是搞哪出?

“你比它舒服。”谢池月直起身,指了指窝在一旁的小白。

······

其实宋书意是还想再问一下有关黎月之死,但无论如何,她有些张不开口,怕惹来杀身之祸,又怕听谢池月亲口用无所谓的语气讲起他那阴暗的过往。

如同提起刚刚那人的诅咒,他只是嫌吵,却并不觉得他不该去承受那些诅咒。

宋书意从前只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惨之人,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全世界都欠她一个幸福的童年。

可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如今偶然亲眼所见谢池月幼时,独自一人在黯淡无光的小屋,等着每日一个馒头维持生存,然后便是不断地试药、划烂自己的手臂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试药、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她突然发现,幼时的自己又好像是幸福的,起码有菜就着馒头咽下,起码不用每日睡醒第一件事便是确认自己是否活着。

原来,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她较于谢池月,无疑是幸福的。

“你睡着了?”

谢池月偏头听着身旁之人均匀的呼吸声,有些不悦,她怎能睡的比他快?

“谢池月,你说幸福是什么?”

她侧头,看向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你今日话好多,我想听你嚼玉米了。”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根玉米,塞到她手里之后打了个哈欠。

······

宋书意垂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玉米,有些无言,难得她矫情一次。

给狗改个名,叫小白(实则一点也不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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