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知道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

可惜思绪被拉扯，她悠悠转醒时，只见谢池月坐在床榻边，手上拿着刀子放在她的手腕处。

“你醒了？”他语气上扬，带着愉悦。

宋书意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向拿把刀。

“你在干什么？”

“我怕你死了。”他收回刀子，神情自若道，“饿不饿？”

仿佛刚才想给她来一刀的人不是他。

宋书意已经对他的神经质逐渐习惯，她摇了摇头，思绪有些混乱，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臂后，愣愣地坐在床头。

谢池月“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有些烦躁。

下一瞬，这股烦躁就全然消散。

因为宋书意闷闷地说了句话，她说，“谢池月，我能抱抱你吗？”

补全在梦里抱不到的遗憾，就当是抱一抱那个可怜的小团子。

她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亲人。

幼时在福利院，床头的灯每次熄灭后，她都看着窗外的月亮入睡，那时的她多希望能有人抱着她。

他感受着她情绪的波动，对她这句话感到好奇。

抱抱。

与她抱抱定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吧。

“好啊。”他说。

下一瞬，一个柔软的身体砸进了他的胸膛，抵住他的心脏。

少女的馨香争先恐后挤进他的鼻腔。

好喜欢啊。

好舒服。

比那只毛茸茸的小狗舒服多了。

她更软一些。

谢池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发质也比那条狗好。

可惜宋书意听不到谢池月将她这样与狗比较，她还沉浸在可怜的小谢池月里。

“谢池月”

“嗯？”

“以后不要发病了好不好？”

“我没病。”

宋书意紧了紧攥着他手臂的手指，“你有。”

“我没有。”他似乎心情很愉悦，对宋书意的话一应一答，没有半分不耐烦。

宋书意环顾着四周，看着这个与梦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她道，“我讨厌这个地方。”

“为何？”

“没有为什么，讨厌就是讨厌。”

谢池月很开心，所以他不介意帮宋书意解决一些麻烦。

“那我烧掉这里。”

说着他就要起身，宋书意用力把他拽回来。

“不要烧掉啊！”

“你说你讨厌。”

她思考了一会，换成谢池月能懂的表达，“比起这个地方，我更讨厌不能洗澡，你把这里烧了，我怎么洗澡？”

说到洗澡，宋书意扯开被子，她身上规规矩矩穿着寝衣。

愣神一会，她惊呼，“谁给我穿的？！”

谢池月傲娇地抬头，“是我。”

给人穿衣的确很麻烦，他看不见，只能用手去摸索。

说来奇怪，她不仅唇是温热的，身上也是。

她好软。

很新奇的手感。

宋书意羞耻地闭了闭眼，虽然知道不能把谢池月当人。

但——

就这样让他摸了？？？

听他的语气，仿佛她还得感谢他。

“我真谢谢你啊。”

“无妨。”

“······”

回到谢池月的寝宫时，天已经黑透了，她昏睡了半日，却觉得自己在梦里待了好几天。

她有点搞不懂，到底是为什么突然穿回到谢池月小时候。

难道因为这个破系统？

她在脑子里不停呼喊，电子音终于响起。

【宿主，系统正在努力排查。】

言下之意是它也不清楚她为何突然昏睡，又突然知晓谢池月的过去。

想到自己在池子里突然闻到一阵怪异的香味，味道似乎和梦里黎月房间的味道重合。

她试探性开口，“谢池月，为什么不见你母亲宫殿有人？”

他手下拽扯着萌萌的毛发，随口答道，“她们怕鬼，每日打扫完就走了。”

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极大。

宋书意这下头脑开始发昏，直冒冷汗，她哆哆嗦嗦重复，“鬼？”

“你也怕？”谢池月转过头，手下的动作扯到了小狗，它开始哼哼唧唧。

“鬼···谁，谁不怕？”

“你怕的东西好多啊。”他恶趣味般开口，突然觉得宋书意这副怕极了的样子很有趣。

“你是不是也见到了死去的人，每一个说碰到鬼的人都这样说。”

···卧槽

感情这不是系统的锅，是她碰到鬼打墙了？？

见宋书意眼神呆滞，唇角微微颤抖，他慢慢补充道，“她们好像也是会突然睡着，醒来便说碰到了死去的人。”

睡着，闹了半天，她在床上一动不动挺尸半天就被谢池月当成是她睡着了。

“谢，谢池月，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故意在吓我？”

感受着手臂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他心情大好，这样逗弄她似乎也不错。

“碰到死人的宫女后来都说每次一闭眼就是鬼，直到再也睡不下，睁着眼睛活活耗神而亡。”

果然，宋书意抱的更紧了，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她刚醒来的时候，主动提出来想要抱他，可不过短短一瞬，她就挣开了他的怀抱。

他还没感受够呢。

这种新奇的感觉。

宋书意已经被吓破了胆，在她眼里，鬼可比疯子吓人多了，小疯子还能商量商量打个转圜，鬼可就是另一个物种了。

“据说他们死了也不得安宁，灵魂会——”

“别，别说了！”宋书意紧紧捂住他的嘴，已经被这几句话吓破了胆。

这到底是什么鸟世界啊？怎么还有鬼啊？？

谁能来解释解释？

【宿主，此书为历史架空，不存在鬼神。】

那为毛谢池月说的跟真的一样啊？！

谢池月冰冷的嘴唇上覆盖了一个小小的，温软的手掌，她紧紧捂住他，试图阻挡他发出声音。

目的已经达成，他用下巴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

“你竟然这么怕？”

这下宋书意开始反应过来了，谢池月是没有撒谎的前科，可这不代表他不会撒谎。

问题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纯粹的恶趣味？

宋书意有些不懂了。

察觉到他心情愉悦，似乎还带了些，享受？

她感受着谢池月放在她头上的一下又一下的摩挲，心中隐隐冒出来一个离谱的猜测。

谢池月故意在吓她，吓她的目的是，抱抱？

真不怪她自恋，感受到他现在有多愉悦，她愈发确定心中的想法。

他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另一只手近乎温柔摸着她的头发，鼻腔里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悠长，就连胸膛里的心脏都快速有力。

宋书意想起来她逗萌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享受它的主动靠近。

她被谢池月当宠物逗了。

“谢池月，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松开他，气势汹汹地叉着腰。

“我可没撒谎。”他眨眨眼，空荡荡的怀抱让他有些厌烦。

“那你说有鬼？到底哪里有鬼了？”

“是那群宫女说的，我是在复述她们的话。”

谢池月揪起一旁翻着肚皮酣睡的小狗，放在怀里近乎粗暴地蹂躏。

宋书意彻底崩溃了，“那我为什么也会碰到鬼？”

他手下动作顿住，“原来你中了幻毒？”

还以为她是睡着了。

幻毒？

“什么幻毒？”

“是我母亲调制的毒药，吸下之后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这就说的通了。

那些见到“鬼”的宫女，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想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而她在吸入毒药的前一刻，一直纠结于谢池月怪异的性格，好奇他的童年。

“你见到了谁？”他音色发冷，手下动作收紧。

萌萌吃痛挣脱。

宋书意抬眼看他，难不成说自己看到了小时候的他？

她不确定自己这样说谢池月会有什么反应，保险起见，还是应该骗一骗他。

“我看到了我家人。”

“啊，原来是这样。”

“他们很重要？”

宋书意点点头，虽然她没有什么家人，“肯定很重要啊。”

“你为什么没有中毒？”她反问。

谢池月还沉浸在家人二字，“我又没有想见的人。”

“况且我早就百毒不侵。”说着，他扬了扬下巴。

她扯了扯唇角，干巴巴道，“哇，那你好厉害。”

谢池月嘴角扬起，心情愉悦。

宋书意回想起自己梦里看到的，有些出神，在谢池月心里，“母亲”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呢？

她抿了抿唇，“谢池月，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母亲，他当然记得，让他百毒不侵的人。

“她对我很好。”

很好——

宋书意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好的概念是什么，根据她在梦里看到的，怎么都无法用好来形容。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只是明显他回忆起来是没有任何喜怒掺杂在里面。

“她给了我百毒不侵的身体，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比如呢？”

宋书意怔怔地看着他，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问话。

“比如？”他歪了歪头，“她让我知道疼痛便是活着，让我知道死亡便是解脱。”

说到这，他明显开始变得兴奋，语气压抑不住地颤抖，“我很期待我的死亡，应当会很欢乐吧？”

“可惜。”他话风直转，有些遗憾，“没人杀得了我。”

“······”

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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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