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峦境内,玄墨地段。
灿烂的阳光透过浓密交叠的树叶,总算照进了连环境和气氛都有点昏暗的玄墨山峰。
此时正时正午,阳光如花洒一般围绕在玄墨城堡外部,却在到城堡里面被拦截,剩下一道道金光锲而不舍在局部的领域留下一个个明亮的光圈。
院内浓厚的深绿色大叶在舒展,清晰到数的清叶面上分布的叶脉。
而城堡外部雄伟壮观,矗立在林院深处,连那石砌砖瓦的片片深色都有种威严肃静的不可冒犯。
萧宁婉踏上了去城堡的那条小路。
临身环绕的夜渍声响使他烦躁,视线面前随时遮挡的杂枝粗叶令他思绪被这些填满。
他有些觉得脑子沉,脚下的步子也不经意间变得沉重。
转过城堡大门里出,是一条宽敞阴凉的走道,而在走廊深处的某个房间里,秦岑正懒懒散散的用手指敲桌数着次数时间。
当…当…当……秦岑手指有规律的在桌子上敲击着,手指抬起两秒在放下,在一声只由自己能听出来的“当”之后,手指落下紧跟上个不紧不慢的声响。
他窗前的阳光今天倒是不吝啬,金色的光亮愿意把窗边都铺满亮边。
秦岑的目光一顿,随后而来的是手指落桌的响声和推门而入的萧宁婉。
秦岑的手再看到萧宁婉之后就不动了,停顿了两秒后桌面传来与之前一样的声响。
秦岑淡淡道:“不错,十一下。”
门外的两名守卫已经被萧宁婉支开。
现在在这里的只有百聊无赖般卧在桌前的秦岑和几乎要将门边捏碎站在门口目光阴沉的萧宁婉。
秦岑道:“欢迎萧峰主!我从没想到峰主你从我城堡大门走长廊到这里可以有这么快。”
萧宁婉目光动了动,看向卧在桌前看着有几夜没合眼的秦岑。“你……又在捣鼓什么?”
秦岑那双憔悴的眼皮一动,抬头看向他:“峰主在说什么?秦某似乎不明白。”
秦岑从软禁那天就没再睡过觉,每天晚上倚在书柜前,用图书和整宿燃尽的油灯蜡烛度过长夜。
油灯整宿点尽,使他眼皮底下渡上一层薄薄的深色黑圈,但由于他之前就有因为有事物脱身时常熬夜的缘故,仪态衣着也算端庄,所以整体给萧宁婉带来的印象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秦岑手指缓缓的把他身前的书页打开,语调也变得随意了些:“你是来叙旧的?还是……城主让你来的?”
他恍然大悟般语锋一转:“哦,对了!你把城主派来的侍卫都支走了,是光跟我一个人说吧!萧峰主想聊什么?”
房间光线并不是很好,秦岑冷白的手指摁在泛黄书页的叠层处,像块突兀的白玉。
萧宁婉看了看他以前经常练咒符施法的那只手,本来就气色不好的脸又苍白了几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做?”秦岑语气变沉,反问道。
萧宁婉脸色煞白,一看就是气血不足,情绪上涌的极端状态。外加上他这条路走的马不停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下好几倍,现在整个身子都紧靠到墙上,抓着门边的手不断用力,身体却虚弱无比。
秦岑挑着眉看向他,没打算给他座位。
萧宁婉在极端情绪时一身反骨,做事的所有途径都只往自己认为的方向走,绝不听言旁人的一分,也不会变动他定好的计划。所以即便是秦岑请他入座,他也不会去座,他宁可自己站着。
秦岑是知道的,也便没将这句废话说出,等着萧宁婉说出下文。
萧宁婉在极端情绪下也不愿意讲话,但他却像是在酝酿一个大的。
他道:“阁下聪明如斯,哪里听不出我在说什么?听阁下这话像是在反问我?你怎么做的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重生之术招来的雪族,那些因为这件事情而战死的弟子,还有落到深谷去不知是死是活的舒亭远……他们到底是招你惹你了,你发动这次事变不考虑他们的死活,与当初屠了整个陵春阁有什么区别?”
“还有…你为什么非要发动重生之术,难道还嫌那些无辜的人死的少了,你自己现在不好,心里过意不去吗?”
秦岑坐在对面的桌前,因为视角原因他只能仰视。
萧宁婉脸色很不好看,脸别过去不看自己,整个侧颜和弧度完美的下颚骨都透着种阴冷的凉意。
萧宁婉视线转向那已经被自己捏碎的那片门框,五指指尖已经渗出了用力而导致青白,使劲握紧处还有戳破皮肤而流出的一点血色。
“原来峰主早就知道了啊?那今天来找我是来干嘛来的?你又知道什么了呢”秦岑释然。
他望向萧宁婉那瞳棕暖色的明亮眼瞳,语调又变得极轻,但似乎又是他在自言自语。
他其实都知道自己是因为萧宁婉的告发才被软禁,并且料到他今天会来,特意数着时间点数等他什么时候敲开门。
他也不想结果变成这样。
但他知道终有这么一天会与面前这人争锋相对。
“他”也无数次安慰自己那不是秦岑,在无数次猜测推理后的结果后还在隐瞒推脱。
那不是秦岑。那不可能。
是现实是给他最大的笑话。
心里的情绪翻涌着,犹如着了火,但体现在他脸上却是凄惨无比的白。萧宁婉那白了一大半的嘴唇上下合动:“我来找你问问,你大概率还会瞒我,但也快瞒不了了。”
萧宁婉的语速在烈烧的情绪浇灌下加快:“这些天我都有在观察你,包括重生之术引来的那次遇袭。我没想到你可以在这么多施压压力下,在我设立的障碍监视下,还能游刃有余的将这几乎不可能的事办下来。”
“白苍雪层下有你的法力藕丝,分布正片地层正好连接到雪坑幻境里的重生之术阵眼,而重生之术的阵身滞留在深坑雪谷深处,那是【你】的大本营你知道那里的灵力戾气足够维持法阵的运行。”
“这计划天衣无缝,再加上与你之前手笔一模一样毫无篡改,聪明反被聪明误却却被那个糊弄的说词混过去了。的确没有人会用早已摆在明面上的法子犯罪,但也没有人能像你这样如出一辙般完美。你替代的借口不过是空穴来风,终究兜不住谎言。”
萧宁婉眼神沉稳,目光凛冽,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面前的人。
那墨衣男子悠悠道:“所以你不知道了吗?”
“我从没想过要用什么计谋再瞒天过海。我只给我自己留了两条路,要么你们死,要么我死,用我一个人为筹码换整个奇峦的覆没,不是很划算吗?”
“你都知道了,难道清灵墨幽她是傻子吗?我处心积虑,如覆薄冰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么一天!你还问我为什么那么做吗!”
墨衣男子语音变得癫狂,吐词语无伦次。
“你认为那些因为我这件事死的人无辜,那那些十年陵春阁的阁人们就不无辜了吗?那些人,死的,杀的,泯没的,这些明明你比我还要清楚!我们与那些人生活了多长时间,我在深谷里与这些已经毫无人气的尸体睡了多长时间!”
“那些人的脸开开合合,如梦如见……我守着玄墨山那座坟墓,无人知我修什么,无人知我真面貌,因为那个法术已经坠落成人人口中唾弃的“邪术”,而我已经以繁杂琐碎左右,于我自恭,作蚕自缚!”
“雪族遇袭是我干的,你知道了。百草阁禁地我也分了一杯羹,这或许你也知道。我之前帮你暂管青峦,那两位弟子寸步不离就是为了防我吧,我说你青峦怎么这么多事物还没处理,原来都是峰主特意留给我的呀!”
“还真是处处为我,处处留情………您能保证雪族这件事没发生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处置我了吗哈哈?您早就想那么做了,是我太突然了,耽误了您的计划。”
对面那人吞了口吐沫:“我原本想的是通过舒亭远这位少主达到重建陵春阁这件计划。我把那些阁人复活,奇峦再受挫,让他置身于劣势。他一定会像君兮先前那样,把陵春阁重建成为新的阁主。”
“舒亭远”这句话划开他的神经,萧宁婉从沉默不语中冲破,斩钉截铁拦道:“不可能,舒亭远不是他!他也不可能成为他!!”
秦岑屋里点了只潭香,现在屋外灿烂阳光的映衬下,在屋里烟雾缭绕。
潭香的淡雅与这两个人的气氛不入,空气中流动的白色烟卷徘徊于两个人身段之间。
显得意味不明而又模糊。
“您慌了呀……”墨衣男子那苍白的唇轻轻搅动着,随后推出另一个语意不明的话。“您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我当然不能负了你的心思只句不答。不过,您果然还是在听到这个讯息的时候会崩不住啊!”
“您是个好人啊!舒亭远能扯开所有的仇恨羁绊跟你站在一起,你有足够的手段本事让他相信你!大不了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他也会知道,你是他姐姐啊!他怎么不可能与你站在一起!”
秦岑的声音变得空灵,但在最后却清晰如见:“但,我,却绝不妥协!”
潭香在那一刻被烧断,一小块烟灰从最顶处的香点滚落下来,砸到地面,落入灰烬……
“有幸一提,百草阁阁主秦洛兰是我扮的,前赤童峰峰主桃渊我曾复活过他,现在在我身边做弟子,就是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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