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薇玥确实有给胖子挑贺礼的打算,去街市也只是自己要买东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符薇玥逛了这家,又逛那家铺子。
后面的平芜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担心她跑没了。
十年也没有换过地方,这一街子的人都很熟了。
那边花花绿绿的酒楼,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头上插满了各种金的银的头饰,好像是说她很有钱。
她叫颜斛,是这所酒楼的老板。至于为什么天天在外边拉客,纯属是想看看有没有样貌俊美的男子,好上来客套一番,请他喝一壶酒。然后男的就七荤八素的被她拽进酒楼,出来的时候银子都没了。
说她一句“土匪”也再合适不过了。要说她不爱银子,不爱美男,天下人也没人敢说自己贪财好色了。
颜斛不正经,她的酒楼也不会正经太多。那酒楼的名字就叫做“边红”。边红的牌子高大上,用的是当地名笔,花了不少银子。
总结下来就是和符薇玥简直“臭味相投”,一见如故。
“月月,今晚有新的歌姬,可要赏脸来看?”颜斛像符薇玥招招手。符薇玥有事没事,“骗”完人有了银子,就跑过来喝酒听歌。
“这曲儿什么时候都听得,新的美人可要一睹芳彩啊。”符薇玥笑着答应下来。
她逛了会儿,嘴里把不知道哪里折来的梅花叼得不亦乐乎。
平芜拿着符薇玥集市上买的东西,在后面慢慢地走。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指东西,一个掏钱拿东西走人。
也是过了好一会儿,符薇玥才想起来自己要去买点香料。
走到香料的铺子。那边哪里有什么香料,只是一家卖头饰的铺子。符薇玥凑近看了看,簪子木质的,雕刻的还不错,过于朴素,符薇玥不喜欢。但是估计平芜喜欢,之前老看她在院子里用树上砍下来的木材雕东西。
符薇玥问老板,那老板把手藏在袖子里,脸黑红色的,长得憨憨的,说:“这原来卖香料的井爹怎么不见了?”
符薇玥平日里就听见别人喊那个早起挑担子卖香料的老人叫“井爹”。具体是不是这个“井”,她也不清楚。
“他啊,家里小女儿今儿头七,前儿都没来,今天肯定不来的。”
符薇玥皱了皱眉,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得病吗?”
“说来蹊跷。就是突然就死了。连尸体也没见着,对外边就说死的时辰很凶,半夜里弄了个棺材就草草下土了。”卖簪子的人津津乐道着。
他好像说上瘾似的,讲故事般悬疑地压低声音说:“不过啊,我听说他那个香料之所以那么香,是用活人献祭呢。比如花长在土里时,用活人的血供养,可不就是嘛!”
符薇玥忍无可忍,拿着手里那块碎银子抵着他的太阳穴,跟他拉远了距离,觉得臭味没那么浓了,才开口:“放屁!这话你瞎编的吧?小姐我平时啊,就爱看这种奇闻异事。什么神啊,魂啊,江湖啊,我都爱看,你这个明显低级了。”
“况且,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不好吧?”符薇玥看着他一脸讪笑,她把碎银子放在台子上,拿起一根雕着猫的簪子。符薇玥当时看了半天,就这只猫最特别,不会笑。
“拿走了。东西还不错。”给平芜正合适。符薇玥摆摆手对着卖簪子的说。
“诶诶,小姐,你给的有点多了。我这小本买卖……”
他不会以为这是他买命钱吧?想得挺多的……符薇玥这才看了看那卖簪子的长相。
年轻小伙,长得倒是挺高的,汉语流利。他用力搓了搓手,中原人的长相,但是也不排除偏北那疙瘩地方来的。
这么想不如直接问。符薇玥说:“你哪里来的,之前在这里可没见过你。”
他说:“北边。别啊,我这良民!”
符薇玥给他气笑了:“谁教你的词。我们这边不这么称呼自己。”
他一怔,挠了挠头说:“我汉语老师带来的东瀛的本子。难道不对吗?东瀛不是指东边吗?”
“……不是……也是……”符薇玥再次扶额。
果然是北边的匈奴一族,不过目前来讲,匈奴和中原的皇室关系不错,议和好几年了,所以也无妨。听他语气,能请汉语老师,极有可能是那边位高权重的哪家继承人也不好说……在这里卖簪子???
没等符薇玥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那边那个人絮絮叨叨的:“难缠……早知道我不卖簪子了,现在画本子都说女妖吃人……”
符薇玥微笑的说:“你看我像是会吃人的吗?你看点正经书吧!别天天想着自己怎么被迫害……好人多着呢!”
他张嘴闭嘴来来回回好几次,像鱼吐泡泡,指着自己说:“那……银子?”
“给你了,你的封口费,下次嘴里有点把门。”符薇玥摆摆手打算走。
“诶等等……我中原的名字叫做刘诵云,你叫什么……”
“平芜。”符薇玥不要脸的用了平芜的名字。
背后的平芜“……”还是没说话,看表情也知道很无语。
“还有……你洗洗吧,都要腌入味了……”符薇玥开口。
刘诵云闻闻了自己的衣袖说:“不会啊,我家骆驼也这味。”
符薇玥:……
平芜:……
趁着他嗅衣袖的功夫,符薇玥拉着平芜就跑。等他抬头早就没影了。
刘诵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死了的虫子,长得奇形怪状。像萤火虫,有还在微微亮着的荧光,只是没有翅膀,四肢也很发达。
在他的手上没过一会,四肢又开始发颤,最终竟然活过来了。它慢慢地爬上刘诵云的手臂,最终停在他的肩膀上。周边摊子的人仿佛没有看见,对着这么大一个虫子也不害怕。
刘诵云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用布擦拭着指尖残留的血液,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的肩膀上的虫子吱吱的叫着,似乎庆祝着它的再生。
……
“诶?平芜!我那本《古代神论》放在哪里了?”符薇玥在她的柜子上翻找了一遍,最终放弃了,她扒在二楼的窗子的边缘,把头探出去,外面是她家的院子,种了些果树和菜蔬。平芜正在拿着一个水瓢浇水。
“左边第三个。”平芜放下手里的活抬头说。
“哦!我想起来了。”符薇玥立马转过头去,从左手边的角落里看见了被两本厚重的书夹在中间的《古代神论》。她使劲扒拉了一下。不过因为它太薄了,除了柜子动了一下,没半点反应。
平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二楼。她把旁边两本书搬出来,那本《古代神论》才真正展示在符薇玥面前。
所谓《古代神论》,看起来正正经经,内容不过是一些无营养的编故事大集。封面也是破破旧旧的,灰蒙蒙的,还是符薇玥几年前从一个乞丐那里淘来的。
“家主找这本书做什么?”平芜把拿出来的两本书放回去,开口说。
符薇玥拍了拍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那故事汇让我想起这本书,这才想起来这世界也是很有趣的。”
平芜摇摇头:“假的。”她的声音四平八稳,显然是不信的。
“我是说过这《神论》里面的东西太假了。跟野史没什么区别,但是不妨我闲呐。”符薇玥翻了几页,晃了晃手中的书,得意的看向平芜。
平芜就着符薇玥的手看了眼封面,疑惑的念出著者的名字:“……海?”
“这著者也有趣的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就好像他自己就在这众神当中,把所有神都看低了。”
平芜接过书,她随手翻了几页,里面还夹着几张纸,凑近一闻,这种纸还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平芜看了看明显之前还属于这本书的纸,纸的边缘撕的十分不均匀。
“哦,这几张啊,讲的是万魂之主。说这万魂之主为了成神,献祭自己的□□,和天做交易。杀死了因果神,是想取代他的位置,最终被自然神发现了,罚他去守魂,终日不见日光。直到人间魔肆虐,众神下凡斩除全魔。那时,他与毁灭神和魔相勾结。被天斩去一只手臂,失去了他的嗓音,眼睛也完全看不见了。”符薇玥三言两语说完了那几页的内容。
她很快冷笑了一声:“要说万魂之主怎么献祭,又怎么杀死的因果神,天神为什么没有惩罚毁灭神,恐怕连著者都编不清楚吧?”
“魂是什么?”平芜在符薇玥说话的功夫,也草草把纸看完了。
“魂?据说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只像蝴蝶一样的魂。失去它,人就不再称作神。有人说它是血红色的,仔细看里面流动的是人的血液;还有人说它是剧毒的,凡人碰不得。所以这万魂之主实际管着世间生死,若他有心,世间早没有人了。”符薇玥耸耸肩。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拿上柜子旁边靠着的类似酒幌的旗子。仔细看上面写着“符大仙算命”,很重,上面还挂着一个酒葫芦。
符薇玥背对着平芜,把“酒幌子”扛在肩上说:“你就随便看看吧。走喽,出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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