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天桥上好多人

符薇玥换了一件颜色陈旧的素衣,戴上自己搞出来小墨镜。

那东西还是平芜用木头磨出来的。用墨水涂黑了,小小的架在眼睛上,反正也不会挡视线。

符薇玥算命的铺子搭在桥边。那里来往的人多,旁边种着柳树,正好给她遮阳。

符薇玥把旗插在土里,一屁股坐在她之前一直放在那里的板凳上。桌子凳子皆是齐全的,笔墨纸砚也不用她自备。她扑了扑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这算命啊,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等着人来了,她才睁开眼睛,或者给符或者铜钱算命。她不算正道,什么东西都是书上看的。就是神也是用时则拜,无用时不拜。

这道上指责她的不少,可她偏偏就是算的准。因为看得通透,故而就准了。这天底下哪有真的知命。算命再怎么算都只是骗人,也就别分什么三六九等,也别搞什么尊师重道,名门正派。

符薇玥叹了一口气。平芜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大概又去弄些树的种子回去种。那院子本来是她要种花的。结果她一种就死,反而平芜的那几个奄奄的蔬菜存活了下来。

然后她就不想管了,全都丢给平芜弄去。

“哟,难得今天生意不好啊?”桥上有人声从符薇玥的头顶传来。

符薇玥都不用看是谁,抬声说:“要照顾我生意,不用这么弯弯绕绕的。”

声音的主人笑嘻嘻的说:“过奖过奖。”

符薇玥睁开眼睛,那声音的主人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

来的这个人穿着六扇门的衣服,左耳垂着一串红色的珠子。腰间除了随身携带的佩剑,还有一块六扇门的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程白衣。他的佩剑也是很草率,连挂饰也无,只是简单用白布缠着剑柄。符薇玥记得他以前提过,是从小自己手出汗多,小时候裹到现在也习惯了,就一直裹着。

“找我什么事?算命还是拆字?”符薇玥无语的说。

“没事~也不能找吗?”程白衣这人贱得很,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欠抽。

明明是温润如玉的公子相,可偏偏长了一张嘴。

“什么事?”符薇玥无语的重复一遍。她拔出插在土里的旗子,用旗子排了排程白衣。

“诶~”程白衣很迅速的退到边上,“你这破旗子都多久没洗了!”

“边站着,影响我生意。还有,下次你别找我来给你当苦力搬尸体。”

“别啊!这不六扇门忙吗?紧急情况,紧急情况,白师妹还去东瀛了,更没有人用了。”程白衣说着。旗子被横在他面前,他在嘴边比了个手势。

“没什么。听闻天避府的传说,过去凑热闹。你这种爱看戏的,不可能不去吧?”程白衣贱兮兮的咧开嘴。

“什么传说?那棵松树么?”符薇玥放下旗子疑惑。

“哟~连你也不知道啊~”程白衣摩挲着耳朵上的红串子。

“废话,我不是某些人,一句话没说就跑过去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人懂不懂怜香惜玉啊?”符薇玥把墨镜推上去,假装不认识他。

“诶,我正要说呢。反正你现在没什么生意,况且……你不是收到天避府的邀请了吗?”程白衣露出他的大牙,狐狸般精于计算的眼睛闪着光。

这时风动,新长出芽的柳树垂下她的头,柔和的头发飘荡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带着微微的雨意,湿润的空气沾在符薇玥的衣袖上。她坐在板凳上安然不动的说道:“讲讲看?”

“传说这南方有一种松树的种类名为化蝶。树如其名,据说这树的枝叶深夜会化作蝴蝶,躯干化作一位女子。这个女子的半张脸长着蝴蝶的翅膀,那一半的脸皱得跟树皮没什么两样。故用面纱遮着脸,天天半夜拿着蜡烛蹲守在树根旁边。遇到好心的赶路人,她就会说:‘你毁掉我的根了吗?’倘若回答‘是’她就会不由分说地吃掉赶路人;倘若回答‘不是’,她会笑嘻嘻地揭开她的面纱,露出她那半张丑陋半张明艳的脸,诡异的说一句:‘帮帮我吧,我的根坏掉了。它……需要你。’诶呦……!你干嘛啊?”

符薇玥手痒地摸了摸手中的旗子,顶端已经戳到程白衣的脸上,她咬着牙说:“我看你再说点,可以和那个《古代神论》的著者有的一拼。”

“别啊,怎么把我和神作比,谦虚谦虚~”

“求你看点正史。你这编的还再不像话一点吗?”符薇玥说。

程白衣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说:“谁知道呢?天下无奇不有啊!”

“诶呦!”一个苹果正中程白衣的脑袋。程白衣郁闷地接住滚下来的苹果,随便用袖子擦了一下,上去就咬了一口。

“……这苹果怎么这么酸啊!”程白衣抬头看过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青苹果也好,红苹果也罢,反正砸在他身上的就是他的,没一会就剩个核了。

“……程……”头顶上安安稳稳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点犹豫……是平芜没跑了。

“平芜!”符薇玥也抬头把平芜喊下来。

“哈哈,平小姐这……投射本领……和头发一样见长啊……”程白衣捂着嘴笑不出来。

“咳咳……我就知道平小姐记不住我。直接叫我程白衣就是了。平时也看不见你人影,往日多有请教。”程白衣握紧拳头放在嘴边,耳朵上的红串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平芜抱了抱拳,没说话。

符薇玥向她摊开手。平芜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新鲜的苹果放在她手上。

然后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平芜的辫子打到程白衣的脸上。清脆一声格外响亮。程白衣捂住脸,就一会功夫,平芜又不见了。

“你这个……随从也太随便了……,我每次都跟她说不上话。”程白衣无语。

“……不是随从……算了,你不就是要找个借口去天避府吗?我带你去行了吧。然后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巡逻吗?打扰我生意。”符薇玥摆了摆手。

程白衣顿时就乐了说:“好说好说,明天我还来找你。走了哈,走了!”他摸了摸剑柄上的白条,摩挲了一下下巴,达到目的后抬脚就走。

他跑上桥,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桥上,符薇玥看出来她是早上那个美人。看起来像是听了她的话来看风景。不过仍然戴着帷帽“,她没抬头,撞上了程白衣的肩膀,也只是很小声的说:“……对不起。”

程白衣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手痒似的,摸上他的剑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剑微微出锋,这时候他仿佛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街溜子,而是一个真正的六扇门巡捕。

“等等啊,这里人有点多,小姐可否赏脸去边红院一聚。”程白衣笑得越发贱了。

仿佛刚刚一秒的严肃只是他性子发了,装的。

“你这人也会孔雀开屏呢?”符薇玥在下面说。程白衣听力极好,回了她一句:“那可不吗?我是什么人?”

“我是六扇门的程白衣!”程白衣扬声说道。他笑了笑,耳上的红串子随风飘荡。

姜芯看着他的那串红珠子,风吹起她的白纱,露出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美间美人痣红得滴血,衬得她格外的白皙。

“我……姜芯。”她向程白衣抱了抱拳。

“哦~姜小姐第一次来这天避……”

姜芯打断他说:“不用。你要是……真想…打架,也行……就是我现在没空。”

“诶呦,真是的~姜小姐,我并无所图。”程白衣假笑两声,并不打算多留。他又擦着姜芯的肩膀走了。

“姜小姐,有缘再见。”

姜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远去时在腰间晃荡的令牌。

“程白衣……程肆……”姜芯喃喃的说了几句。

“程肆?你认识程白衣?”符薇玥走上桥。

“没有。只是这个人……他挺有名的。”姜芯腼腆的冲符薇玥笑了一下。

她又紧张地搓了搓手说:“上次你说错了。我……其实……不是……来……寻姻缘……”

“寻不寻的,寻什么不也是寻?来都来了。”符薇玥摇了摇头。

“你能算……十年前的……事……人吗?”姜芯斟酌着开口问符薇玥。

“十年前……这么久的事想算也会失真。你想算什么?”符薇玥脸色没什么变化。

“十年前月国来了一队南阁的人送成神的秘籍,正好碰上月国灭亡。你知道……”姜芯淡淡的说道。

“姜小姐,死了十年的人我怎么算呢?小姐另请高明吧。”符薇玥忽然沉下脸来,不再理她。又坐了回去。

“可是……”姜芯急匆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银镯子,和她自己戴的那个很像,上面也是一条小蛇。

不像是普通的装饰,倒像是……图腾。

符薇玥摘下墨镜,接过那个银镯子。

“不知道你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结果。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算,你可以在今天晚上,边红院门口等我。”

“什么时辰?”

“随缘吧。如果你遇见我,只能说缘分了。”符薇玥看着手中的手镯。

借着宽大的袖子,她悄悄的把手镯戴在自己手上。挺好看的……十年前她就想戴上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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