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尸踪

客栈。

苏幸坐在床边,手心处光芒闪过,血雁信令好端端地呆在上面。

给崔姨的是个赝品,毁掉信令光靠摔是做不到的,况且他还欠着戚常岸人情。

他将灵力注入,信令亮起红光,从中传来的语气亲昵。

“终于舍得找我了,济郁。”

“是啊。”苏幸简单应了声,单刀直入道,“你来过璎瞑镇?”

戚常岸闻言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倒是不绕弯子。”

他声音轻柔,说话和和缓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幸看他这样子,心知**不离十,“那就是来过了。那么多婴儿……你要他们做什么?”

“真的想知道?”戚常岸尾音上扬,似一枚弯钩吊起人胃口。

“嗯。”

“但我不会直接告诉你……”信令上红光闪烁,戚常岸提议道,“以物换物怎样?”

苏幸闻言挑了下眉,有些感兴趣,“你想要什么?”

“以后见面说吧。”他的言语带着蛊惑的意味,“我可以保证有朝一日你会知晓全部的,不必急于现在。”

苏幸一时没吭声,过会儿才道。

“在哪里碰面,什么时候?”

戚常岸忍俊不禁,“济郁,你未免有些心急了。这样……韫芈八年元墒节,洛洳城淮春阁。”

“好。”

随即掐断通讯。

长达十年的婴儿失踪,老镇长没有任何表示,甚至纵容。他应该清楚原因才对,可惜人早已过世,见不到了。

苏幸把玩着手中的信令,整理白日得知的一切。

恐怕孟娘一事是假,取婴儿命是真。也不知这十年有多少婴儿被选中,八成到百,甚至更多。

他眉头紧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需要这么多婴儿的性命?

那山林中浸透土地的鲜血,会跟这个有关吗?

陆燕玉佩被他拿出握在手中,上面隐隐的血色让他不由得想。

这也是那百位婴孩的鲜血所染吗?

苏幸脑海中思绪纷杂,只觉自己仿佛在触碰一个巨大的谜团,而所被掩盖的真相是他无法承受的。

嵊缃四十年……

他眼睛猛地瞪大,湖绿虹膜震颤,惊疑未定。

嵊缃四十年?!!

那不就是他五岁那年吗!莫非当初变故,也与此有关?

而且据崔姨回忆,这幕后应有人在指使。

人数多少?修为几阶?谋划多久了?

想到的问题越多,苏幸脊背就越发凉,心里更为慌。他逼着自己继续想下去。

他们想要什么?

倘若这一切真的与他有关,难道是异香?但道理说不通,根本无需等到师父前去,直接把五岁的自己带走就是了。

五岁的幼童,太好掌控。到时候还不是任其施为?

苏幸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或许不是这样。是我想错了……

他默默安慰自己。

这只是个假设而已。

……

清晨,卯时一刻。

太阳自地平线探出头来,橘色光束四散,挥去夜晚的漆黑。璎瞑镇四面环山,见不着初升的太阳,只看得见淡淡的亮光在东边山背后出现。

是个晴天。

若是雾气弥漫的日子,山体环绕雾难散,恐怕一天都无法看见太阳,唯剩朦胧的光晕。

街上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无论成对,亦或形单,都朝着某个方向行进。

苏幸坐靠在客栈的窗沿上,一条腿的膝盖放在侧沿,另一条腿的足尖轻踩在木制地板上。

窗户朝东,他看着山体后的光,缓缓地朝它伸手再握拳想要抓住那缕光。

收回到身前,摊开掌心,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垂下眼,一言不发,周身似透着死寂。

或许这两件事毫无干系。

莫要再多想了,济郁。

苏幸提息敛气,脚踏窗沿,轻身跃到了客栈的屋顶。白色衣袍落在瓦片上,未染尘埃。他视线直直地看向北面还尚在阴影中的,位于镇中央的府邸——镇长住处。

如孟苒所言,镇长一家颇为节俭,府邸不似其他城中掌权人那般奢华庞大。与周边的房屋并无什么差别,唯一多的只是屋顶正中央一面红色旗帜在空中飘扬,上面还画有什么。

苏幸视力极好,看清画着的是一抹如弯刀般的残月,开口朝左下。

他有些惊讶。

璎瞑镇的镇符是这个?

开口朝左下的残月极为罕见,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苏幸回到房中,叶片信令在手中泛着微光,“师父,有一事想拜托您。”

“何事。”

“位于东北的璎瞑镇,师父可有所耳闻?”

“璎瞑镇……”信令传出的声音温润清澈又透着些许疲态,“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里的婴孩嵊缃三十至四十年间接连失踪,只有少数幸存,有些蹊跷。而且……”苏幸话语一顿,抿了下有些干燥的唇,“似乎去处都指向娉山。”

信令另一头沉默了片余,沈寂清朗的声音才从中传出来。

“此事不必挂念在心上,顺其自然。到了时候,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都会展露在你眼前。”

苏幸愣住,这话里的意思跟戚常岸所言别无二致。

“师父……这是何意?”

“幸儿。”信令传出一声轻叹,沈寂年岁的苍老在其中难以掩盖,像已经空荡酥碎的朽木,轻轻一碰便成了细小的渣。

“世事难料,命数难逃……”

苏幸闻言一怔,随后攥紧拳头,颤声道,“我不信命,也不信……”后面几字声音微微,细听也无法听清。他合上眼,躺倒在床榻上。

“师父,保重。”

头一次先断了通讯。

……

巳时三刻。

“孟姑娘,我想见一面镇长,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二?”苏幸双手抱拳在胸前,诚恳道。

孟苒听后又看他这副姿态,用手绢捂嘴偷笑,肩膀随着笑声一颤一颤,“顾公子见外了,这有何难?随我来便是。”

淡绿鎏金裙摆微旋,她已转身向镇长府邸走去。

苏幸连忙迈步跟上,“多谢姑娘。”

不多时,二人已来到门口。镇长府邸的门与普通人的家也没什么不同,除了多了一个写有“璎瞑”的牌匾。

字体飞舞肆意,又入木三分,一瞧便知是个书法大家所写。

孟苒上前轻敲门,等待片刻后。

一位侍从打开门,看到来人躬身道,“孟小姐。”

“嗯。”孟苒颔首,她走上前对侍从耳语了几句。侍从边听边回道,“嗯。好……原来是这样。”待她说完,侍从对苏幸恭敬地作揖。

“顾公子,请随我来。”

苏幸看了眼孟苒,只见对方站在原地,笑道,“顾公子,去吧。我就不去了。”

苏幸与孟苒分别,抬脚迈入门槛。入目简朴,与普通人家并无不同,完全无法将镇门上所盛放的硕大夜明珠与此联系起来。寻常的木质门扉,甚至有些破旧,更别提绫罗锦缎等富贵之物。打眼一瞧,就是个平常百姓家,还是偏贫苦那挂。

“镇长,孟姑娘的贵客来找您。”侍卫在一扇门前站定,敲门后道。

屋内没有回应,但很快房门便被推开。一位衣着平平的人出现,年纪大到镇上的小孩见了都要喊声爷爷。

他穿着一身黑色布衣,针脚有些粗糙磨手,声音平稳又让人觉得亲切,脸上挂着笑,招呼着。

“孟姑娘的客人?快些进来。”

苏幸在对方的指引下来到一处方木桌前坐下,上面已沏好一壶茶。他带着歉意道,“镇长,叨扰了。”

“哪里哪里,客气了。”镇长笑得眼睛微眯,目光慈爱,为苏幸倒上一杯茶,“可有什么事?”

“我名唤顾临,其实此番前来,原是想见老镇长一面。但这些年头一直在外,竟不知老镇长已经……”

苏幸叹息,他眉眼低垂,悲伤难以自抑,一滴清泪自脸颊滑下,沾湿衣襟,“也只有镇长您能帮我了。”

美人落泪总是惹人垂怜,镇长忙安慰道,“我父亲虽然走了,但并未遭受痛苦,是在睡梦中离开的。孩子,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若我能帮,定会尽力。”

苏幸睫毛上沾着少许泪珠,轻声道,“有您这话在,我心中才安稳了几分。”

他脸上挂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可否……去见老镇长一面?他于我们家有恩,我想去拜祭一下。”

镇长爽快应道,“自然可以,迟些便带你去。”他递上一叠的方正的帕子,“先擦擦吧,无论是我,亦或是父亲,都不忍你难过。”

苏幸双手接过,轻轻用它拭去泪水,“多谢。”他调整好情绪,抬起眸子看过去。面前人头发白了大半,身上的穿着虽未有补丁,但布料都是更为粗糙的那类。探知不到修为,应是普通人。

“嵊缃三十多年时,我家中贫苦,处境艰难。多亏老镇长帮衬,才有了我的今天。”苏幸眼底满是感激,说。

“我父亲便是在嵊缃三十多年时降生的,不知关于那时的事宜,可有什么记载?”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虽然听父母说过一些,但还是想亲眼看看。即使是白纸黑字,也是当年的温情。”

镇长摸摸下巴想了想,“前年是有的,现在已经没了。”

“前年?”

“父亲交代我把嵊缃年间的记载簿给他看看,看完之后他叮嘱我将其全部烧毁。”镇长看向窗外,璎瞑镇繁荣市态映入眼帘。

“他说,往事如烟,璎瞑新生。过往事宜无论是非对错,都已不重要了。”

往事如烟,璎瞑新生?

苏幸在心中复述着。

新生吗……

“老镇长说得对,往事不应成为牵挂。放下忘掉才能更好的行进。”苏幸腼腆地笑起来,“如此看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镇长也笑,“哪里的话,我也曾好奇父亲年轻时的事。这是人之常情。”

“镇长也好奇吗?”

“当然。”镇长自豪地说,“我父亲二十岁便已当上了镇长,那还是嵊缃十五年。”

苏幸惊讶,嘴巴微张,“这么年轻,也就是说嵊缃三十年时,他也才三十五岁。”

镇长笑得脸上褶子叠在一起,神情向往又钦佩,“是啊,三十五岁。”

“可惜那时我还没出生,也不知是怎样的一番风光。”他话头一转,“走吗?去看看我父亲。”

苏幸高兴地应道,“当然。但还得劳烦您带路了。”

镇长哈哈大笑,“不麻烦不麻烦,有你这样的孩子在,才有我们璎瞑镇的今天。”

二人出了府邸,一路来到位于西南的山上,镇长拄着根拐杖,步履缓缓。

行至半山腰,一座石制长方墓碑出现在眼前,上面刻着——

“平志和之墓”。

周围并未长许多杂草,看来是有人在定期清理,墓碑前还放着三颗苹果。虽地处山中,却没什么虫鸣鸟叫,颇为静谧。

苏幸将提前买好的白菊轻放在墓碑前,神情忧伤,水雾在眼眶中弥漫,哽咽道,“这么多年……总算是见到您了。”内心的悲痛泛上,他泣不成声,已说不出话来。

镇长上前轻拍他的肩,安抚着。

“父亲很长寿,一百一十岁离开的。于他而言,这一生带着镇子发展起来,让大家安稳又幸福,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苏幸垂着头,低喃道。

“那就好……那就好……”

山间西北方向忽然刮起一阵疾风,将二人的衣袍吹起波浪。苏幸垂在脑后的发丝已来到身前,落在肩头。他心想。

起风了。

镇长抬起如枯枝般的手臂,感受着穿过指缝的风,笑道,“父亲,您也这么认为啊。”

苏幸看着在笑的老人,还带泪的眼睛深处无波无澜。从头到尾,他的难过悲痛都是假的。

感知告诉他,这座墓碑下方——

是个空棺。

……

夜里。

白日祭拜完,与镇长分别后,苏幸便回了房,坐在床头整理思绪。

老镇长被葬在哪里去了?看镇长的反应,他似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尸体消失了。自己身处璎瞑,人生地不熟。

苏幸脑海中灵光一闪,心想。

要不把事情闹大吧。

身形几个起落,他已回到老镇长墓前——平志和。

“得罪了。”

话音刚落,凌阑剑出鞘,一道剑光之后,棺木暴露在眼前——是口黑棺。

苏幸伸手掀开棺盖,棺钉的封禁丝毫未阻碍到他。如他所想,是空的。但在棺中侧壁好似刻有什么。

灵力所成的光团飘浮到棺内,只见上面刻着跟镇旗一模一样的图案。在图案的右侧还有句话——

“往事难去”。

图案和字均用朱砂勾了出来。

苏幸眼睫微眨,想起镇长所说的话——往事如烟,璎瞑新生。与前半句相矛盾。

所谓的往事指的是?

莫非老镇长……真知晓些什么?

苏幸将心中疑团先搁置,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老镇长的尸骨。

他有种预感,找到尸骨之后,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

次日,辰时二刻。

苏幸下楼来到客栈大堂,听到有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你知道吗?老镇长的尸骨被盗了!”

“是啊,今早还在和我妈说这事。”

“真是的!老镇长待我们那么好,谁这么丧良心!”

“没事,镇长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会找回来的。”

“佛祖保佑,一定要找到啊……”

苏幸嘴角轻挂着笑。

看来成了。

他故作匆忙地赶到镇长府邸门前,急切地敲门,“咚咚咚——!”

“谁——”侍从开门时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镇长……镇长在吗!”苏幸喘息着,脸颊泛着粉,一看便知是匆匆跑来的。

侍从认出了他,“镇长一早便出门了,到现在还未回来。公子可有什么事?”

苏幸抓住侍从臂弯处的衣襟,喉结微动,咽口唾液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赶忙问,“可知到哪去了?”

“呃……这我还真不清楚,公子可以去老镇长所葬之地看看,兴许在那。”侍卫噎住,随后凭自己陪在镇长身边多年的经验猜了个方向。

“多谢!”苏幸转身就往西南方向奔去,很快便不见身影,留侍卫一人站在门边。

臂弯衣襟已被方才抓得皱皱巴巴,侍卫默默地伸手抚平褶皱,神情无波无澜。

苏幸赶到老镇长的墓前。

果不其然镇长真如侍卫所言在此地,背对着他,两侧还站有腰间别着长刀的壮汉。

“镇长!”苏幸出声喊道,额间蒙上一层细汗,上气不接下气。

两位青年将刀横在镇长身前护着,厉声呵斥。

“何人!”

镇长转过身一见是苏幸,愣了下,回过神后让旁人把刀收好。

“孩子,你怎么来了?”

苏幸哑声,“老镇长怎么……”他哽咽道,“怎么会……?”

镇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你无须担心,璎瞑镇这么大,总会找见的。”他弯腰指了指棺盖上的划痕,以及四周崩裂的土块。

苏幸凑近蹲下细看着馆内,忽然道,“老镇长是不是……从未在这里过?”

“为何这么说?”

“按常理,老镇长前年去世,两年过去这棺底应留有痕迹才对,但现在……”

苏幸指着棺材底部,上面散着灰尘和还新鲜的土块,“什么都没有。”

镇长低眉沉思,“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可能下葬时就已不在其中?”

苏幸摇头,猜测道,“也不排除刚下葬没几日又被转移了。”

“我更倾向后者。”镇长看着棺木,“那天我亲眼见封棺再到入土,不会错的。”

苏幸起身面向镇长,恳求道,“我可否跟您一块儿去寻?一日见不到老镇长入土为安,我一日睡不着觉。”

“好孩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镇长别过头,没看着他。

“此事重大,你就不要插手了。”

“好……”苏幸声音沙哑,逼着自己应下。

镇长见他如此伤心,有些不忍,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过担忧,有消息会告知的。”

“嗯。”

……

“客官,你要问我可就问对人了!我人送外号璎瞑百事通,就没有我不清楚的事。”店小二头扎着白巾,谄媚道。他见来人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个大主顾。

苏幸把玩着手中的玉扇,神情散漫,随意道,“那你说说,咱们镇的镇符有何深意。”

店小二哑住,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镇符啊……这可就大有讲头了。”

他笑得眼睛眯着只剩条缝,嘴角咧开,层次不齐的黄牙齿露在外头。

“镇符还是老镇长当职时定下的,已七十七年之久。老镇长说,璎瞑镇虽然地处偏僻,又位居东北,但早晚都会繁荣起来。残月残缺,光辉不减。再者,开口朝下的残月少见,更意味着我们璎瞑的独特,是旁人难以复刻的辉煌。”

店小二说着,意往神驰,仿佛身处在还未发展起的璎瞑镇中,老镇长的壮志豪言让他心驰澎湃,已恨不得为璎瞑贡献自己的所有。

“嵊缃三十年。”苏幸淡淡道。

店小二“啪!”合掌喝彩,“客官真是聪慧过人!正是嵊缃三十年所设立的镇符,一直沿用至今。”

“说来……”店小二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客官你可能不知道,老镇长是老来得子。”

“哦?”苏幸被激起了心趣,一枚银币悄悄递到对方手中。

“说来听听。”

“得嘞!”店小二将银币收好,笑得更开心了,两排黄牙大咧咧地袒露,“嵊缃四十五年,老镇长才有了孩子,还是唯一的独子,也就是现在的镇长。那个时候老镇长年岁已经……”他比了个五的手势。

“倒是不小了。”苏幸眉头微挑,饶有兴味。

店小二见他这么感兴趣,又接着说,“老镇长年纪轻轻,二十岁就已上任。这孩子得来不易,按理说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职务也应……”话音一顿,他轻微摇了摇头,略微俯身凑近,小声道。

“然而镇长上任时,是老镇长故去的时候。”

苏幸听了心想,这倒是奇了,这老镇长活了一百一十岁,镇民都称赞他无私、节俭、清廉,应对职务并不是十分看重。但他的孩子大半生已过,六十岁才接任镇长一职。

换而言之,现在的镇长年岁六十二。

“孟娘一事,你可知道?”

店小二尬笑两声,“哈哈……客官你要这么问,那自然是知道的,但不太详尽。”

苏幸摆摆手,不太在意,“无妨。”

“那要说这孟娘啊……”店小二叽里呱啦讲了一通,倒是跟苏幸在茶馆听说书人所讲的没啥差别。

店小二见苏幸神情没什么变化,谄媚建议道,“客官你若对此事感兴趣,可以去崔家看看。她们家有一老人应还清楚这些,她是我们镇上年纪最大的。”

崔姨母亲?

苏幸讶然,这他倒是没想到。他又递给店小二一枚银币,把人打发走了。

迟些时候去拜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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