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内监谄媚道：「皇上给小主赐了两品菜，分别是黄焖鱼翅[2]和清炖肥鸭[3]。」

我依礼谢恩：「多谢皇上。皇上正与妍妃娘娘用膳，我不宜叨扰，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内监客气地应声「一定」就离去了。

我只是御女，自然吃不上鱼翅。鸡鸭的用度都有定数，御女每月只有五只鸡。但所谓份例，其实也不是随我分配，食材都是煮好再送来。所以实际吃了多少亦不可知。

我尝了一口黄焖鱼翅，只觉翅肉软糯，翅汁醇鲜。我又吃了清炖肥鸭，鸭肉软嫩，汤浓味鲜，两碟均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叫我大快朵颐。

我吃过饭后，听见皇帝摆驾回宫。我依礼出门恭送，却不见妍妃身影。皇帝打量我一眼，然后朝我一笑，才起驾回去。

皇帝偶会赐菜，不过很少赐予低位妃嫔。而且他竟记得我名字，临走还对我笑，实在让人不安。我估摸着，他很快会召我侍寝了。那我该如何是好？

我心烦意乱，正想回殿休息时，一个宫婢挡到跟前，伸手示意：「小主，妍妃娘娘有请。」

我有些胆怯，皇帝频频对我示好，不知妍妃会否心生嫉妒，借故刁难我。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随宫婢走入后院。

我进殿后随即恭敬行礼，妍妃让我起来，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站起身，才得以细看她的相貌。她虽在孕中，但身姿依然轻盈纤瘦，除了顶着大肚子外，手脚均不见臃肿，容貌妩媚娇娆，气质艳而不俗，与甘霖公主的素静高雅全然不同。

她的美貌令我有点失神，她不悦的声音召回我的思绪：「你盯着本宫做什么？」

我老实答：「娘娘天姿国色，风华绝代，嫔妾一时看痴了，因此失仪，望娘娘恕罪。」

女人都喜欢被赞漂亮的。果不其然，她踞傲地笑答：「妹妹的嘴可真甜。来，快坐吧。」

我缓缓坐下，率先解释：「嫔妾一进长乐宫，便想拜候娘娘。可是听说娘娘见红了，皇上又来探望，嫔妾不敢打扰。方才要娘娘来请，嫔妾真是太失礼了。」

妍妃满意地点点头，再开腔：「你倒知礼。庄太后安排你住长乐宫，只要你安份守己，本宫定会照应你。」她缓一缓，然后低声道：「你若有要事，除了找本宫，也能找长阳宫王贵人。不过，她只知祁家与赵家的关系，不知你是聿国人。」她居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绝不能开罪她了。

妍妃又抚了抚自己的手，轻漫地诉说：「至于万安宫的苏美人，她虽也是庄太后的侄女，但毕竟只是美人，也不姓赵，倒不必理她。」

我恭顺应允，她才媚笑道：「西党不知祁家的事，你大可与皇后、毓妃多加来往，将来必有益处。那几个新人也许是可造之材，你得空亦该去结识结识，可别老围着本宫转，省得惹人生疑。」

我沉默点头，表示明白。她又轻抚自己的肚子，轻声说：「本宫有孕在身，无法侍寝。你要是得宠，能让皇上常来，才不叫他忘了本宫。本宫绝非心胸狭窄之人，你有什么争宠手段，尽管使来看看，本宫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有些迟疑，正想着婉委拒绝。不料她一声「乏了」，就让我下去了，我只好告退。

幸而，妍妃似乎暂无恶意，甚至对我颇为满意。不过，她交代的事真多，而我也实在不愿争宠。但其实她吩咐的，我未必要听从吧。只可惜，我尚不清楚东党的人事，想来要再多加打听，方能下对决定。

注释：

1.六宫粉黛无颜色：出自白居易《长恨歌》。

2.黄焖鱼翅：着名京菜，曾是京廷菜，加入老母鸡、鸭子等材料焖成的鱼翅菜式。

3.清炖肥鸭：着名京菜，曾是京廷菜，深受慈禧喜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六宫粉黛无颜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