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纠缠不休：「赵大人当时帮那妓女脱籍，纳为妾室，可拜托了不少人。」

妍贵妃急急澄清：「本宫的生母虽是乐户出身，但及笄前已成良籍，所以并非乐妓。请靖王爷慎言！」

我虽早知妍贵妃是庶出，但没想过竟有这段往事。东党无人敢提，其他人也无从得知，此言一出，宴上的人都惊诧万分。

皇帝本来炽热的眼神已回复平静，只不痛不痒地请靖王罚酒赔罪：「靖王在边关待太久，都变得野气了。朕要罚你喝一杯，向妍贵妃赔不是。」

靖王冷冽一笑，举杯尽饮。妍贵妃脸色不悦地捧杯回应，只略抿一口，就重重放下酒杯。宴上气氛这才稍微缓和。

此时，郑羡已换好衣服回到宴殿，然后舞了一段「武当八仙剑」[2]。我不懂剑法，虽然她耍得非常精彩，但看着并不实用。我估计她练武也只为强身健体，没考虑过实战。

尔后，荣嫔表演了古琴，雅贵人照例弹了琵琶。表演过后，众人又一顿祝酒。苏美人忽然提出行酒令。张佑丰眼前一亮，似乎很是期待。皇后看来兴味索然，但似乎碍于皇帝兴致高涨而不敢拦。

行的酒令是击鼓传花[3]，意思是参与者传花，令官背对人群击鼓，鼓声一停，拿着花的人就要喝酒。

提出行酒令的苏美人，自告奋勇担任令官。可让我不解的，是她为何多次让花停在皇后手上，硬是灌皇后喝酒似的？

宴会结束时，皇后已满脸潮红，步履蹒跚。隔天，皇后就免了我们的晨昏定省。再过几天，还召了妃嫔侍疾。原来皇后身子弱，不适宜喝酒。如今病倒，多半是因为那酒令。东党定是知道这些，才故意逼迫她。

皇后养病期间，后宫就发生了大事：佳贵人白荷误服生北杏而中毒。听说皇长子张正翰有气喘，太医提出药食同源，劝他多喝杏仁茶[4]，庄太后还刻意赐了龙王杏[5]，让尚食局往咸阳宫送杏仁茶。可是张正翰不喜杏仁，佳贵人怕得失庄太后，所以不敢倒掉，只好自己喝下。其实那杏仁茶本来也有北杏，但一般会提前炒熟降低毒性，而且份量远少于南杏，这份杏仁茶内却大半是生北杏粉。

皇帝下令严刑拷问宫女，却始终查不出什么，只能定论为宫人疏忽。虽然佳贵人并非因龙王杏而中毒，但庄太后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定是想毒害张正翰，才赐下龙王杏，佳贵人只是无辜受害。佳贵人是成人，服下杏仁茶也命悬一线，张正翰年幼，若是他喝了，肯定救不活。只要张正翰一死，东党便手握唯一的皇子，那将来不管是逼宫抑或换后，都易如反掌。

我恍然大悟，难怪苏美人刻意让皇后喝酒，要令皇后病倒，原来是想抓紧时机害人。西党虽然找不到东党的罪证，但已暂时将张正翰交由康太后照顾。康太后出身寒微，却能扶植张佑丰登上帝位，必然有其厉害之处，那她定然有能力护好张正翰。

不过，经此一役，皇帝已很少来长乐宫，反而频频宠幸荣嫔和郑羡。看来妍贵妃为寿宴花的心思，全是徒然。

注释：

1.可能俱是不如人：出自罗隐《赠妓云英》。

2.武当八仙剑：一种剑法，取材于传说「八仙过海」。

3.击鼓传花：属于酒令当中的通令，可见于《红楼梦》。

4.杏仁茶：据《本草纲目》记载，杏仁可止咳平喘，甜杏仁常被制成杏仁茶。

5.龙王杏：南杏，有说法指龙王杏是较高级的南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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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可能俱是不如人[1]